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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那天，欧阳晨想了很多，想到最多的是那句话是“不该冲着杨洋莫名其妙的发火”，想到他会因为自己说的那些话而生气，想到她会因为生气而不理自己，就像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是一样内疚，总不至于为了这件小小的事而闹得不愉快吧，但是想想她从小到大倔强的脾气，总应该把话说清楚的，要不然她一直把这件事搁在心上，一直耿耿于怀的话就显得自己特别的小气，毕竟自己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啊。
其实这都是小时候遇到有点淘气的杨洋开始就养成的习惯，只要她一生气他就开始慌，只要她一难过他就开始乱，只要她一哭他就把自己所有的玩具都堆到她面前把她哄开心为止。
她如果想玩别人的玩具，他都会穿着白净的衣服从别的小朋友那里把玩具抢过来给她玩，白色衣服占满了泥都没有关系，但是这样的事他只做过一次，因为那天他爸把他带回家后狠狠的打了一顿，他也只是隐隐的哭，然后还让他面对着墙壁站着，站不好还不许吃饭。
自那以后，杨洋就没有让他去抢别人的玩具了，但是不让他抢不代表自己不可以抢啊，于是陈欧阳晨不在的时候，她抢了一个小男孩手里的玩具，在逃跑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嘴巴磕到了地上的石头，把两颗小门牙给磕掉了，欧阳晨回来的时候看到她躺在地上哭，那小男孩在抢她手里的玩具，于是挥舞着他白白净净的小拳头朝那小男孩打去，但是他的力气没有那小男孩的大，打输了的他也蹲在地上安静的哭。他不想让杨洋认为自己是个没用的人，所以一直都是这么安静的哭，也是这样一直保护这她。
欧阳晨去杨洋教室去找她的时候她不在，只好靠在门口边上等，似乎在初中每天放学的时候都是这样等在学校门口的呢。从他身边经过的女生都羞红着脸与边上的人窃窃私语，更夸张的还有女生在他面前经过后激动的互掐，来证明自己不是在做梦。
这个成绩优异长相出众的男生早已成了女生眼中的焦点，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引起一场小小的骚动，这些他自己也是知道的，表现得这么明显连白痴也知道了。但是他不明白自己做事一向很低调，不爱说话，不爱笑，自己不过是那么多人中最最最平凡不过的一个，为什么还会引起这些小小的骚动呢？
其实是有很多事情是无法解释的，比如自己为什么会喜欢天空，比如为什么一看到杨洋生气自己心里也会慌，比如为什么自己一直这么热爱着画画，就算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团糟，把自己的生活弄得肮脏不堪，即使再也找不到那个纯色干净的少年，也不愿意放弃画画。
苏蔓在看到欧阳晨的时候，便走过去微笑着拍了拍他，你怎么会在这，有什么事吗？
他淡淡的摇了摇头说，没什么，我等杨洋。
她笑了一下说，她应该快回来了，你慢慢等，我先进去了。
他点了点头，她却突然停住了，说，你头低下来点，上面有脏东西，我帮你拿掉。于是他乖乖的低下了头，她笑容满面的帮着他理了理头发，眼角的余光瞟到正向这边走过来的杨洋。空气里弥漫着复杂的味道，一点点一点点的钻进杨洋的鼻子里，，突兀的停下了脚步，不知为何又皱起了眉，握着叶诗雨的手像是感觉不到真实，用力的捏起来寻找那种真实的触觉。像是围墙上的砖头密密麻麻的倒了一片，再也无法砌成一堵完整的墙，像是树枝上的叶子密密麻麻的遮盖了天空，找不到空隙让阳光从里面透出来，一切都变得昏暗，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眼睛偷偷的看向他们，不敢往前走一步。生怕打破了这幅场景，像玻璃一样碎了满地之后就再也找不到心底深处的感觉，比失落还要失落，比迷茫还要迷茫的这种感觉，如同小时候丢了最最心爱的东西一样，就好像小时候丢了蝴蝶发夹一样，只是其中多了一层透明的东西，说不清道不明，于是心底慢慢的沉沦，或许会消失不见，或许会生根发芽。
叶诗雨却拽着她往前走，像电影里的慢动作，她从他的眼前经过，头也没回，发丝随风在他眼前晃动一下就快速飘出了他的视线，他的视线依旧追随着那抹发丝。她的心静谧得没有疑似安声音，世界那些嘈杂骚动的声音被她隔绝在那静谧之外。画面又恢复了正常的速度，于是感觉到另一只手被一只温热的手拉住，听见他轻唤一声，莎丽。仿佛耳边回荡着一区轻揉得如同水一样的歌声，那些把天空遮蔽住的树叶落了一地，终于有了一丝阳光。
她转过头，那些空气中的骚动冲进了她的耳朵，此起彼伏。她什么话也没有说，紧紧抿着嘴，她怕自己一张开口，那些话会被硬生生的断在喉咙里发不出声音，像个张着嘴却无法说话的哑巴。她也怕自己一说话就会被牢牢盯着欧阳晨的女生用眼神把自己给射杀了。
叶诗雨不屑的看着他说，你还想怎么样！又要拉着杨洋走。
欧阳晨死死拉住她的手不肯放开，他难过的说，我没想干什么，只是莎丽，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生什么气，我有什么可气的？她以为他指的是因为刚才看到苏蔓和他亲昵的画面而生气，一下子慌了手脚，一把甩开他的手，不小心触碰到他右手的伤，隐隐约约的皱了一下眉毛，随后又舒展开来，不让她看到。她在触碰到他手上缠着的纱布时，脸色一下子苍白了，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用了很大的力，那应该很痛吧！她迅速拉起他的右手问，痛不痛啊？
他定定的看着她，眼睛闪着光亮，可是依旧模糊的透不到他的心底，他没有理会她的问题，幽幽的说，还说没有生气，看你刚才的样子就知道你一定是生气了啊！像个倔强的小孩。
她抬起头白了他一眼，你脑子有病啊，我问你痛不痛！
他用手摸了摸鼻子，温和的笑，但是嘴巴却说，当然痛啊！
她紧张的看着他，啊？不会有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
他楞了一下，然后用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眼角露出了宠溺的神色，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是从心底深处不由自主的露出来的，在眼底扩散开来，他说，笨蛋，骗你的，我不痛。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对她说，不过我的右手受伤了，画画很不方便，但是又不能停止，怕一段时间不画会变得生疏，你能不能帮我一下，比如削铅笔之类的？
她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然后又笑着看了看叶诗雨，叶诗雨对天空翻着白眼说，笨蛋！
苏蔓用异样的眼神看了看他们，然后就低着头陷入沉思。
之后的几天杨洋只要下午一下课就会跑到欧阳晨的小画室里帮着他打扫和打水，但是他从来都不让她削铅笔，因为小刀太危险了，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割到手，所以削铅笔这事他总是趁着她出去打水的时候自己做。
杨洋拎着一个小水桶在接水的时候，有人轻轻的拍了她一下，她转过头疑惑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女子，微卷的长发，小小的眼睛，看起来不像是学生，但是也从来没在学校里见过，好像也不是老师。那人只是笑着说，啊，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然后她皱着眉头走了。杨洋看着她的背影想，莫名其妙！
她呆在画室的大多时间都是在发呆，安静的盯着窗户发呆，以前在弄堂的老房子的时候也是这么看着窗户发呆的，愣愣的等着太阳从天边落下，愣愣的等着月亮从空中升起，可是依旧觉得时间过得太快。有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时间被分割成了两半，一半是用来学习，另一半是用来发呆，而大多时候她都是不愿意动脑，因为那会让自己觉得很累。有的时候她会盯着欧阳晨的侧脸发呆，在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他的脸上的时候，她就会想，自己怎么会和这么一个优秀的人一起从小长到现在一样大呢，自己怎么会和这么一个优秀的人轻描淡写的过了整整一个有记忆的童年呢，自己又是怎么没心没肺的忽略了他的优秀呢，他是不是把自己也忽略成了邻家小女孩这一个不起眼的角色呢。
阳光就这么在他的身上慢慢的扩散，在视觉里形成毛茸茸的触觉，松松软软的温暖，然后拿起一支笔在纸上画着什么。他转过头温柔的看着她，又转回去继续画他的画。
叶诗雨突然急匆匆的从外面闯进来，一看到杨洋在这里就松了一口气，说，奶奶的，你怎么一下课就往这里跑啊，害我半天都找不到你！
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开始就老把“奶奶的“三个字挂在嘴边，刚开始听着挺别扭的，后来听多了也觉得无所谓了，杨洋抬起头说，什么事啊？是死了爹还是死了娘啊？但是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她看到叶诗雨的眼神忽然忧伤起来，因为她娘很早就已经死了，这杨洋也是知道的额，她无意中说漏了嘴告诉她的。
欧阳晨惊讶的张大了嘴看着杨洋，她尴尬的愣在原地，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响起了一阵音乐，把她刚到嘴边的话堵了回去。
叶诗雨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放在耳边，喂！
嗯…在的
没事，你放心吧！
嗯，你去吧！
简短的几句话就挂了电话。但是奇怪的是，她接完电话就一直跟着杨洋，连杨洋自己都发觉了，她好奇的看着叶诗雨，她也只是心虚的笑笑，什么话也没说，假装东张西望的，眼角的余光依旧追随着她。
欧阳晨似乎觉得累了，伸了个懒腰，走到杨洋面前拿起那张她画过的纸，左看右看就是看不懂她画的是什么，于是就问，你画的是什么啊？
她很郑重的说，我话的是抽象画，那些画家画出来的抽象画不都是这样乱七八糟的吗！
他看着画眯着眼睛笑，这是她见到他最最夸张的笑，眼睛像猫一样眯成一条线，把眼睛里的忧伤挡在了里面，希望不要让任何人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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