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生花

　　十五分钟后，方总监处事不惊的风格再一次被颠覆。他与咆哮、崩溃结了亲戚关系。

　　“喂！言欢！你开慢点！”方渝川后悔这辆车是敞篷车，一丝不苟的头发被狂风蹂躏得不成样，西装更是狼狈不堪地扑腾着，他双手紧紧抓着安全带，一张脸快被风吹到抽筋了。

　　“刚才路标上指示我开１６０码啊！”言欢无辜，还伸手往外面指了指，在如此高速的情况下，司机竟能泰然自若地伸出一只手！看得方渝川一惊一乍的，压根就没注意她指的是哪个东西。

　　“好吧……”方渝川认命地闭上眼睛，安慰自己要相信言欢的车技，要习惯这种速度。

　　五分钟后，方渝川脸色苍白，胃里的东西在疯狂翻腾。他崩溃了，朝言欢咆哮了：“你这是什么速度！”估计连自行车都可以超过他们了。

　　言欢更加无辜，继续指了指外面的路标，“不是说得开２０码嘛……”

　　方渝川找到翻白眼的感觉了，有气无力道：“那是国道的标示……”

　　“……”言欢默默恢复平时的速度，不敢看身边人的黑脸，但当她意识到一个问题时，还是忍不住喊出来：“啊！我不知道往哪里走。”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方渝川脸色铁青，瞪着言欢：“停车。”

　　坐在驾驶座上，方渝川回想刚才那胆汁都要吐出来的感觉就一阵发毛，余光瞥到罪魁者言欢正安静地睡着，还是不由得笑了出来。

　　总之，今天，他感受到发自内心的快乐。

　　“祈峰，感谢你没来。”

　　言振和何兮一夜没睡，一直在等着言欢回来。令他们意外的是，星宇娱乐总监送她回来的，惊讶的是，他居然以亲昵的方式送回来。

　　言振眼睁睁看着一个男人抱着自家姐姐，还得指点她的卧室在哪里，心里说不出的憋屈。何兮则是半天回不了神，愣愣地看着一个陌生外人大咧咧地走进言欢的卧室，看样子好像不止来过一次。

　　方渝川一直保持温文尔雅的笑容，自认为无懈可击，笑着说言欢因为新人培训第一天委以特殊任务出外景迷了路，所以他作为引荐言欢的领导需要亲自去找她。

　　言振与何兮似信非信，体面上笑笑表示明白，其实心里多少存了些意味不明的东西。至于什么东西，肯定无法从这个男人身上得出，所以他们希望等言欢醒了之后能问清楚。

　　隔天，言欢很早就被手机铃声闹醒了，一看，才五点！她哎唔一声继续缩进被子里补眠，距离上班时间还有三个小时呢……不过，这把手机似乎是方渝川的，正好提醒她为了避免昨天的迟到，早一点也是好的。打定主意后，她苦哈哈依依不舍地从被窝里钻出来。

　　言振一起床就看到饭桌上摆着豆浆馒头，惊愕，平时都是他出去买的。一看到言欢从厨房里走出来，他欣慰地想道：至少言欢上班还是有这么一个好处，少了只懒猪。

　　三个人围在饭桌旁，一声不吭地吃着早餐。

　　害怕面前这两个人会盘问有关于昨晚上的事情，言欢缩着头假装十分饥饿地吃着。虽然睡着了，但模糊的意识还是有的，她确定是被方渝川送回来的，但就是不敢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心情。嘴一抹，脚一跨，喊道：“我吃饱了，那我去上班啦！”一溜烟的，跑得比兔子还快。

　　何兮苦笑，摇摇头：“欢子长大了，有秘密了。”

　　言振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什么秘密，他都想知道。一想到昨天言欢的陌生来电，还有方渝川的护送，他打定主意得找杰瑞问看看。

　　今天，是正式入驻星宇娱乐的第一天。

　　言欢以一种亲切的目光重新审视星厦，微微扬起嘴角：“星宇，我来了。”

　　“您好，我是方总监的助理，今天是新人培训课的第一天，请跟我来。”梳着马尾辫、戴着黑框眼镜，穿着黑色制服裙，说话一板一眼的人——就是方渝川身边的助理。她站在大门口处，一看到言欢就迫不及待地迎过去。

　　言欢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她连一个眼皮都没动，不禁感叹精英的涵养之深，“请问，我该怎么称呼您？”

　　“我叫祝礼，言小姐叫我助理就行了。”

　　言欢被同音字绕得有点晕，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祝礼停下脚步转过身，体贴一笑，双手拿着名片恭敬地弯腰递到言欢面前，“请言小姐收下。”

　　言欢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着实被这排场吓了一跳，总监助理好像不用这么客气礼貌吧？幸好楼道上，没其他人，看那样子，她不接是不行了。看了名片不禁叫道：“原来是这两个字啊！”

　　祝礼嘿嘿一笑，脸上显出可疑的红，“我得感谢我父母给我取了这个名字，方总监才能录取我。想当年，他看了我的名字，笑道‘这名字我喜欢’，于是，我才有幸陪伴在总监左右。”腹诽：换句不好听的说，就是方总监懒惰，连个名字也懒得记。祝礼当助理，多好啊……

　　言欢思索了一阵子，沉吟道：“那跟在方渝川身边的黑衣人是不是叫保镖？”

　　“咳，他们比我还可怜，被迫改名，叫保镖甲、乙、丙、丁……简称甲乙丙丁。”

　　“……”言欢无言，心有戚戚焉：幸好，方渝川没让她改成“郝朋友”。

　　两个人一句搭一句，很快就到了训练室。此时，她们大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祝礼依依不舍道：“言欢，进去吧，中午我找你吃饭。”

　　言欢还没点头，祝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只有她一个人停在偌大的训练室门口处，环顾四周，百来平方米，与想象中的艺人训练地方差不多，大镜子，齐全音响设备，光洁地板，无不在提醒自己：她终于要开始不寻常的人生了。想着，心里有期待也有对于未知的恐惧，但她并不后悔这样的选择。

　　十六楼，私人工作室内，几缕阳光投射在谱曲纸上，似要聚出一个光点烧出一个窟窿。

　　祈峰无法静下心来工作，烦躁地丢下谱调的铅笔，瘫在沙发上。

　　杰瑞则满含兴味地看着他，“方渝川没有亲自出面表示对言欢的特殊照顾，所以我认为言欢在新人培训中应该不会受到很多刁蛮。”

　　但在记者会上方渝川说的话是不争的事实。这会让很多人对言欢抱着一种靠特殊关系进星宇的偏见。

　　祈峰按捺不住，打开门准备出去。

　　杰瑞连忙叫住他：“你现在过去只会让言欢的情况更糟。”

　　祈峰的身子僵了一下，黯然地垂着手紧紧握着，他后悔昨天没有去见言欢，去阻止她。

　　杰瑞看穿祈峰的心思，笑道：“言欢是一决定就不会因为任何人改变选择的。她必须对这样的选择付出代价……当然，”他及时挡在祈峰前面，继续说：“有很多人会对她不利，但也会有很多人在保护她。包括你，也包括方渝川。”

　　包括方渝川……祈峰端坐在办公桌前，冷着脸咀嚼杰瑞说的最后一句话。

　　“昨天，你和方渝川在一起吗？”他对着空旷的屋子问了这么一句，静静的没有任何回复，乱窜的只有尘埃。

　　训练室前，每个跨进门口的人都不约而同吃了一惊。

　　“早上好。”言欢迎着他们，开口就是这句话再加上一个灿烂的大笑脸。

　　有嗤之以鼻的，也有淡笑应答的，更有嘲讽意味的瞪视，言欢被这些人的不同回应击得发晕。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我做错了？”

　　一个娇娆的声音在言欢耳边盘旋：“你没做错，只是选错了地点。”

　　言欢抬头一看，着实惊艳了一把。这人比她一米六的身高还高了半个肩膀，玫瑰红的裙子穿在身上虽显保守但更显主人的火爆身材，精致迷人的五官因着那抹浅笑变得妖冶迷人。那性感的红唇一开一合，对她说：“嗨，早上好，我叫徐向薇。”一只白皙宛如玉的手朝言欢伸出，微笑：“很高兴认识你，言欢。”

　　言欢回以礼貌一笑，握住她的手：“我也是。”

　　徐向薇，一个宛若妖精的女子。举手投足间，不用掩饰，就能散发最耀眼的光芒。

　　徐向薇一走，就有一个女孩怯生生地对言欢低语：“你，你好，我叫白羽，请多指教。”

　　言欢愣了片刻，握住白羽伸出的手，“我也是，互相指教。”

　　白羽，一个宛若白玉的女子。白色长裤、粉色纱衣，包裹着是一个娇小玲珑有致的身子。她的五官虽然称不上精致，但化妆之后的感觉便显得清丽秀美。再搭着怯弱天真的笑容，整就是一朵青涩初生的白茉莉花。

　　徐向薇是张扬的美，那么，白羽就是内敛的丽。光这两人就足以让言欢感慨万千，不用说训练室内的其他俊男美女了。不过，言欢不想看其他人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作为话题中心人物，她没必要去傻乎乎地赞扬他们的外貌。

　　等老师进来的空档，言欢与徐向薇、白羽在一起聊天，其他人则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当然，音量控制得恰到好处，有心的人都听得到。

　　“刚才徐向薇居然跟这个关系户握手了耶！”女人甲说。

　　“没必要吧……徐向薇可是这一次面试的第一名，用不着跟这种靠关系轻轻松松就进来的女人在一起吧？”女人乙说。

　　“还有那个白羽……”女人丙说，

　　“我怀疑，她是为了徐向薇跟姓言的套近乎。”女人乙回答。

　　言欢还想继续听下去，却听到徐向薇的耳语：“你不会是怀疑我有这份心思吧？”细细的声线，令人有酥麻的感觉，却抓不到任何情绪。

　　言欢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听八卦也是一种等待的消遣。而真相，”她捂着左胸口，“是需要用心看的。”

　　徐向薇笑得非常明媚，还给了言欢一个大大的熊抱：“嗯，言欢宝贝真可爱。”

　　言欢被某女的胸脯挤得呼吸困难，看着某女处于美好神往中，她无奈地翻了翻白眼，真是一朵火红玫瑰啊……

　　幸好，千呼万唤的老师终于出来了。众人都把视线聚焦到老师身上，言欢则是越看越狐疑，越狐疑越惊讶。

　　这老师是女的，微长的头发直直披在肩上有着短发的利落感，她一手拿着又长又细的教鞭，踩着１０厘米左右的高跟鞋，昂首挺胸，气势颇汹，一双眼睛亮晶晶而严肃地审视面前的学生们，声音中气十足：“一二三！排好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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