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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计
柳青青接过打开包裹，里面装的是两身一摸一样的暗青色棉衣和几本书。
“这是老夫人和大夫人连夜给两个公子缝制的，说是西北寒冷，别冻着。”张遥接着道：“老侯爷让我转告夫人，京城暂时还不能回去，孔家的两个孙子就交给你了，这书是给大公子的。”
许嬷嬷一直惦记着大夫人李氏，忍不住问儿子：“老侯爷、老夫人和大夫人身体怎么样？能撑的住吗？”
“老侯爷还好，只是人消瘦的厉害，老夫人和大夫人在葬礼完后都病倒了，宫里还给派了御医，我走的时候两人的病已经好了不少。”
人生最大的悲哀便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希望两位老人能扛的住。
老侯爷父子曾被大理寺带走，最后的结论是什么？柳青青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阿遥，当初老侯爷和小侯爷是大理寺带走的，如今小侯爷死了，大理寺就没有个说法吗？”
是有罪还是无罪？是法外开恩不追究了还是被冤枉了？
说起这个，张遥露出愤怒的神色。
“哪有什么说法，大理寺给出的理由是，他们只是让两人去配合调查，并没有定罪，小侯爷离开大理寺的时候好好的，谁知道是不是侯府给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才要了命，怨不得大理寺。”
我草！柳青青心里爆了句粗口。
因为没有证据导致无法收场，所以为了堵住御史的嘴才给派了御医。
自古以来多少人死在莫须有的罪名之下，皇上这是连装都不装了吗？
大家沉默了好半天，还是柳青青先回过神来安排道：“嬷嬷，我去买些香烛纸钱和空白牌位回来，你和张大哥把二进院的东厢房收拾出一间来，咱们设个简易的灵堂，小侯爷不在了，两个孩子也该给他烧柱香，磕个头。”
孔丰死了，两个儿子都没能见上最后一面，在灵前磕个头，唉！
“哎，哎。”许嬷嬷抹着眼泪直点头。
张遥问“夫人，我干点啥？”
“你赶快去休息！”
夜幕降临，凉风带着鸣响呼呼刮着，像极了人的呜咽声。
别人家还是一家人坐在热炕上吃着热乎乎晚餐的时候，柳青青家的东厢房里却传来阵阵少年的哭声。
一个原木色条几上摆着刚写上名字的牌位，两边点着白色的蜡烛，前面摆放着三碟供品，两个少年正跪在条几前面对着牌位磕头。
柳青青一边往火盆子里面扔纸钱，一边冲着牌位说话，“小侯爷，你放心走吧，我会将千鸣千鹤好好养大。”
刚得知父亲的死讯时，千鸣从惊讶到惶恐不安，再到崩溃大哭。
千鹤更是带着哭腔一头扎进柳青青怀里。
“姑，姑——”
对于死的含义他不清楚，只知道从今以后再也见不到父亲了。
千鸣千鹤此刻，伏在地上，先是低低的呜咽声，最后大哭了出来。
扶起跪着的两个少年，许嬷嬷把千鹤搂在怀里，流着泪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无声安抚着他。
柳青青把千鸣叫到一边，手搭在低头呜咽的少年肩上，等他哭够了，发泄够了，情绪也渐渐平息下来，才用帕子擦去他眼角的泪痕。
“你们的父亲走了，祖父祖母和母亲还在，你们不但要好好活着，还要活出个样子来，这样才会让远方的亲人放心。”
千鸣慢慢抬起头，与她对上视线，那红肿的眸子里充满了痛楚，悲伤，还有——恨。
当初离开京城的时候老侯爷和孔丰把前因后果都告知了千鸣，所以他的眼中除了悲伤还有恨。
“可是……爹死了，我想为他……”
柳青青一把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出“报仇“两个字，侯府得罪的是皇上，这仇怎么报？
知道自己不能再把他当成一个孩子了，郑重地对他说：“你想的没错，可你现在有能力吗？你能做的是把自己变的强大 ，等待时机，懂娘的意思不？”
千鸣点点头，他懂！
这一夜，柳青青一直陪着两个少年，直到两人都睡着了才离开。
躺在炕上，柳青青翻来覆去睡不着，孔丰死了，大理寺居然给出那么可笑的说辞，想必皇上对侯府已经失去了耐心，侯府在京城的情况不容乐观。
京城回不去，侯府又指望不上，那他们就要做好在西北长久生活下去的准备，千鸣读书要花钱，两个孩子长大了要娶媳妇，挣钱成了当下急需解决的问题。
几天后，千鸣和千鹤才慢慢散去悲恸的情绪，基本恢复正常。
柳青青趁机和许嬷嬷夫妇商量开食铺的事。
“嬷嬷，张大哥，我是这样想的，那日四副羊下水才二十文，咱费点劲洗干净、煮熟就成，做出的羊杂汤，配馒头、饼子都行，也可以做成羊杂面。咱以快餐为主，不卖酒水，铺面就不需要太大，能摆下七八张桌子就好，这样前期投入的本钱少，回本快，你俩看可行不可行？”
张成功挠挠头尴尬的道：“夫人，我对这些不懂，我……”
许嬷嬷白了他一眼道：“夫人，他就是个武夫，整天只知道练功练功，我觉得你这办法能行，万一不成，咱现在还有几百两，也能赔得起，这些下水我也能帮着洗。”
柳青青拍手，“那咱们就这样定下了，我一会儿出去再详细了解了解物价和铺子的租赁情况。”
许嬷嬷觉得想要了解物价，还是女人方便些，可也不能只让夫人一个人忙活，便说：“夫人，我陪你一块儿去吧。”
“也好，两个人还能商量一下。”
初春寒凉，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天空，却被凉风吹的丝毫感觉不到温暖，柳青青和许嬷嬷都穿了厚实的衣服，仍感觉有些冷意。
两人上了街后，专挑街上的粮油铺子和杂货铺子进，详细了解了下县城里的粮油价格。
等两人把定川县城的四条街的粮油铺子和杂货铺子都逛完了，得出如下结论：
菜籽油二十七文一斤，猪肉十文一斤，羊肉十二文一斤，黑面馒头一文钱两个，白面馒头一文一个，肉包子三文两个，稀饭一文一大碗，还赠送一碟小咸菜。
西北贫穷，物价也低。
回家的时候，柳青青见路边有一个男子在叫卖，前面的筐子里有两只灰色的兔子正肯萝卜。
想到千鹤在家时间长了会无聊，就将两只兔子连带筐子一起买了下来，路过一个扛着草垛卖冰糖葫的，又买了三个，在她眼里，阿遥也是个孩子。
回到家，千鹤看见她手里拿着的冰糖葫芦，立刻蹦跳着跑过来，露出笑脸。
“姑姑，这是什么？好吃吗？”
柳青青突然发现千鹤说话变得利索了，不再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摸着他的头笑着说：“这是冰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
“姑姑，你吃！”听到这个东西好吃，他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还知道先让她吃，真没白疼这孩子。
“谢谢千鹤，你自己吃，姑姑再送你两只兔子喜不喜欢？”柳青青把筐子放到他跟前。
“哇，兔子，兔子。”千鹤喜欢的大叫了起来。
“去找阿遥哥哥来，送给他个冰糖葫芦，吃完给你盖一个兔子窝。”
千鹤吃着冰糖葫芦，蹦跳着找阿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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