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乙女】花魁

　　蝶屋的孩子很多，吃饭的时候总是吵吵闹闹的。

　　蝴蝶忍让孩子们在座位上乖乖坐好，然后才开始盛饭。你坐在蝴蝶忍身边，她笑着说今天的秋刀鱼真好吃呀。

　　你挟起一块鱼肉放进嘴里。

　　你能看出今天的烤鱼做得很好，挟开烤得焦黄的鱼皮可以看到汁水充沛的鱼肉。大家都吃嘚很开心。

　　但是你什么也尝不出来。

　　你忍不住低头捂住了脸，透明的泪珠顺着指缝泌出，流淌过苍白纤细的手腕。

　　蝴蝶忍愣了一下，连忙抱住你，其他的女孩子也都聚集起来，无措又茫然地安慰你。

　　“哎呀哎呀，这是怎么啦？”蝴蝶忍摸着你的头发，像哄孩子似的说着，“是因为昨天没有给你唱摇篮曲才不高兴吗？”

　　“怎么可能啊！忍大人！”葵无奈地说，然后又担心道，“是不是又开始疼了，啊真是的，不舒服的话就不要出来，让我把饭端进去不就好了。”

　　你摇摇头，虽然你确实是因为忍来过了而选择出来吃饭，但仅仅是走出房间还不至于让你痛到哭出来，你是习惯了痛楚的。

　　你只是……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这里喧闹，温暖，空气中弥漫着那种俗世所特有的热气。

　　这让你想起泡过的温泉，在皮肤接触水面的一瞬间可以感受到微烫的热度，暖融融的让人头皮发麻，但只要呆久了，皮肤所接触到的暖意就会越来越尖锐地提醒着你身体深处的寒冷。

　　你感到难以呼吸，于是从手里抬起脸，带着满脸湿漉漉的泪水，对忍露出了一个苍白到透明的笑容。

　　“我有点想回去了。”你听见自己说。

　　蝴蝶忍静静地看着你，然后若无其事地拉起了你的手，轻轻说：“好哦，我们回房间吧。”

　　因为身体越来越虚弱，最近哪怕是夜晚，蝴蝶忍也不准你打开窗子，怕吹了风会让你生病。她打开灯说暂且先忍耐一下吧，等太阳升起来再开窗透透气。

　　“好好休息。”她温和地对你说。

　　你闭上了眼睛。

　　蝶屋的孩子们很担心你，第二天直接把饭端进了你的房间，你悄悄拉开窗子的时候，看见窗下系着祈福的紫藤花，葵说这是在驱除厄运，可能是猎鬼为生的鬼杀队特有的习俗吧。
　　你伸出手，摸了摸柔软的紫藤花瓣，针蛰般的痛感立刻跳了出来，你的半只手都失去了知觉。

　　“啊，你醒了？”葵端着装满衣服的木盆走了过来，站在窗外和你打了声招呼，蝶屋的孩子们都在尽自己所能地去帮忙，在斩鬼之外的生活，也会做做家务帮忍小姐减轻负担。

　　但是，你孱弱的身体就连这样的事都做不好。

　　你对葵温和地微笑了一下，安静地关上了窗。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忙碌了一天的蝴蝶忍回来了，她回来的时候你正坐在廊下昏昏欲睡，其实真的睡了也不会有人来吵你，但你这两天疼得有点厉害，身上的每一个器官都像是被揉成一团似的难受，哪怕躺着也常常觉得喘不过气，于是干脆慢慢挪到了走廊上，吹过的冷风会让你清醒一点。

　　你闭着眼睛慢慢按耐着身上的疼痛，一点一点调整自己的呼吸，其实鬼并不用肺来呼吸，你所调整的节奏只是想让自己更快地适应这种痛，然后蝴蝶忍就在这时来到了你身边。

　　她是从屋檐上直接跳下来的，但一点声音也没出，真的像只轻盈的蝴蝶，只有扬起的衣角轻飘飘地拂过你的脸颊。然后你睁开眼，看见蝴蝶忍坐在你身边，两手放在膝上笑眯眯地看着你。

　　“你今天出来得很早，太阳都还没落下去。”蝴蝶忍主动对你开口。

　　你犹豫了一下，然后返还给她一个羞涩的笑容，又垂下眼眸不去看她。

　　蝴蝶忍好像一点也不在意你无声的拒绝，她朝你靠了靠，肩膀几乎要和你贴在一起了，才温和道：“今天有遇到什么好事吗？”

　　你顿了顿，轻声道：“对我来说，活着就很好了。”

　　“这样啊，这是简单的愿望呢，不过，也很不容易。”蝴蝶忍没有看你，她看着天边的太阳逐渐落下去，“不管对谁来说，活着都不容易。这样说的话，能活着还真是一件很好的事。”

　　你和她一起看着，小小的带着温热气息的身体紧挨着你，听到她的声音又轻又快地在你耳边响起：“但是你好像并不开心，为什么呢？明明今天也遇到了很好的事呀。”

　　你垂下眼眸，没有回答，该怎么说呢，连你自己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明明无惨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不是吗。

　　再这样下去，再和她们的关系更好一点，你总能找到去产屋敷本家的时候。而无惨已经暗示了，等到你道标的身份结束后，他依旧会把你带在身边，他会定期用自己的血供养你，你很快就不用再承担这种痛苦了。

　　——但是，你为什么要活下去呢？

　　你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然后这句话在你的脑子里亘古不散，你到底为什么要活下去呢？你没有尚未完成的愿望，没有想要见的人，没有想要做的事，你到底为什么，会这样狼狈地挣扎着想要活下去呢？

　　你回答不了蝴蝶忍，于是只能低下头，好像听不懂她的话。

　　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去了，天空中薄墨般的夜色逐渐笼罩了过来，风也越来越凉，蝴蝶忍抬头看了看，牵着你的手坐到了背风的地方，你疼得全身无力，但蝴蝶忍虽然腕力不强，臂力却可以轻松托起你，她抱着你的腰支撑着你走到背风的走廊那边，然后放任你坐了下来。

　　仅仅是这么一小段路也让你眼前发黑，呼吸急促。坐在地上好一会才平息下来。蝴蝶忍在你身边坐下，伸手轻轻将你垂落的长发拨到耳后，长发遮掩下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小脸露了出来。

　　你在蝶屋里并不束发，因为这里没有洋馆里的梳头侍女，要打理那头长发未免有些麻烦，你只用女孩子们买的发绳将长发束在一起，让它垂落在胸前。有时难免会有些散乱，看上去楚楚可怜。

　　蝴蝶忍看着神色惶惶的你，突然笑起来，她的笑又温柔又促狭，看得你有些茫然。但还没等你问她在笑什么，蝴蝶忍放在你耳边的手顺势扶住你的头颅，轻柔而随意地带着你倒在了她膝盖上。

　　“你的长发真漂亮啊，比绸缎还要光亮。”蝴蝶忍摸着你的头发说，“你知道吗，普通来说，天生病弱的人是不会有这么漂亮的长发的，因为她们的身体不足以提供足够的营养。”

　　你险些僵住，怯怯地抬起眼眸去窥探蝴蝶忍的表情，但她没有看你，她只是看着月亮，你只能看见她线条尖峭的下巴，和垂落下来的鬓发。

　　蝴蝶忍语气轻松地说：“我给炼狱先生写了信，对不起呀，因为一些事情，我不得不更慎重一点。”她低下头对你笑了笑，樱红的唇弯弯地翘起，“他说你其实并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所有的事都是你的【兄长】告诉你的。”

　　“所以我在想，你的身体会不会并不是因为病弱，而是被人为地破坏成这样呢？”蝴蝶忍说。

　　你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好半天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我不知道。”

　　你深吸一口气，用更流畅的语气说：“对我来说，其实没什么差别。不管是天生的，还是人为的，都是一样的难受。”

　　蝴蝶忍抚摸了一下你的额头，没有追究这个话题，反而淡淡地提起了另一件事：“你刚来蝶屋的时候，孩子们都不太敢亲近你，只敢远远地望着。”

　　你记得这件事，在你的药检结果出来之前，她们经常在拐角的地方偷偷看你，来送饭时也从来都低着头，擦地板的时候如果看到你会立刻吓得躲到一边。

　　“我还以为我并不难相处呢。”你希望蝴蝶尽快忽略之前的话，于是立刻顺势拉开了话题。

　　“因为你太漂亮了呀。”蝴蝶忍说出了你完全没想到的理由，让躺在她膝盖上的你都愣住了，她看着你睁大的眼睛，捂着嘴很愉快地笑起来。

　　“老实说，我都吓了一跳呢。你看起来又漂亮，又有气质，穿得又很得体，是那种高门大户才能教出来的大小姐。”蝴蝶忍说，“就连生病也像是物语里的姬君一样带着脆弱的美丽。蝶屋里的孩子们呀，大多都是穷苦的家庭出生，就连和你打招呼都不敢。”

　　你……你觉得有些尴尬，蝴蝶忍所说的高贵得体大多源于无惨，你只是因为观察得久了，不自觉地在模仿他罢了。

　　“但是大家很快就都喜欢上你了，知道这是为什么吗？”蝴蝶忍说，她没有等你回答，而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因为你和香奈乎很像。”

　　她相当罕见地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无奈的微笑看向你：“和身边熟悉的人相似的话，大家就会自然而然地用对待她的态度去对待你了。我也是之后才发现的，你们，从各种方面都好像啊。”

　　蝴蝶忍掰着手指数：“你看，都很安静，很乖，虽然不常说话，但别人的话总是听得很认真。就连长相气质都有相似之处，如果不是因为香奈乎以前的家人都在附近住着，我都要以为你们是失散的姐妹了。”

　　你张了张嘴，想说你们并不像。

　　“最重要的是。”蝴蝶忍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我知道的，像你们这样的孩子，虽然还很懵懂，还不太明白，但是我知道——

　　“你们一定可以，从自己的心中爆发出无限的力量。”

　　温热细腻的手轻轻盖住了你的眼睛，你什么也看不见了，高悬的明月，蝴蝶忍华美的羽织，还有带着淡淡笑意的嘴角。你只能听见她说：“所以呢，我也打算用和香奈乎一样的方法来对待你。

　　“看着我的时候有什么说不出来的话，就闭上眼睛说吧，我会好好地听着的。”

　　你沉默了很久，走廊上只有你因为压抑而微微颤抖的呼吸，蝴蝶忍一只手盖住了你的眼睛，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你的长发，安静地，耐心地等待着你的内心绽放出的第一束力量。

　　“我……”你低低的声音响起，“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的声音逐渐流畅起来。

　　“大家都在为了让我活下去而努力，我也一直在努力，为了活下去，什么都可以做……但我好像发现，我其实并没有活下去的必要。

　　“忍小姐，你可以告诉我吗？我到底为什么活在这个世上呢？”

　　抚摸着你长发的手没有停下，蝴蝶忍的声音轻柔地响起：“因为这个世界上有爱着我们的人，会因为我们的存在而欢笑，而哭泣。而正因为我们活着，他们才有可以爱着的人。人与人就是这样互相联系着活在世上的。”

　　你用力地闭了闭眼睛，告诉自己不能流泪，努力用平静的声音问道：“这个世界上有爱着我的人吗？”

　　“当然有啊。”蝴蝶忍说。

　　她低下了头，你感觉到冰凉柔软的发丝垂落到你脸上，她亲吻了你的额头，轻轻对你说：“我爱着你。”

　　“我，香奈乎，蝶屋的孩子们，炼狱先生……大家都爱着你。”蝴蝶忍说，“我们不希望你死，因为你要活着，我们才可以爱你。”

　　你抬起手，拉下了蝴蝶忍的手，她瑰丽得像梦境一样的眼睛近在咫尺，然后那片瑰丽的紫色逐渐被泪水模糊。

　　眼泪一颗一颗地落下，但你的内心却有什么在逐渐充盈满溢，空荡荡的纸笼被光一样的东西逐渐填满。你带着满脸的泪水微笑起来。

　　“忍小姐，我想爱你，我想爱你们。”

　　第二天早上，去收之前晾的衣服的葵惊讶地发现你的窗子是打开的。怀抱着【她该不会是昨晚忘记关窗了吧】这样的想法，怕你被风吹生病的葵皱着眉走了过去。

　　然后她就看见了一堆女孩子聚集在你房间里，围绕着你叽叽喳喳的模样。

　　你难得起这么早，脸色也不像以往那么苍白，偏着头微笑的模样即静谧又动人。注意到葵的视线，你连忙开心地请她进来。

　　葵心情复杂地绕过走廊进了你的房间，在房子里听你屋子里的声音就更大了，她打开门进去，才知道蝶屋的孩子们正兴致勃勃地想给你编头发。

　　为免行动不便，她们头发留得最长的也不过腰，但你却有一头打着卷垂落到小腿的乌黑长发，光亮如漆，摸起来像绸缎一样又滑又凉。

　　你顺从地解开长发，像个人偶似的坐在屋子里任由她们趴在你头发上编辫子，把小朵的紫藤花缠在上面。葵一开始还板着脸说她们就顾着玩都不干活，但你轻轻拉了下她，她就咬着嘴唇也坐在了你身边。

　　你低着头含笑看着她们挤在你身边叽叽喳喳地说话，也有女孩子遗憾地说都没有首饰，于是你转身打开自己来时的盒子笑着请她们挑。

　　那是你在洋馆时无惨和丽准备的首饰，丽说女孩子身上空空的不好看，无惨赞同了这个说法，于是你的首饰越买越多，只是来这里之后就没有什么打扮的心情，也没有再开过这个箱子。

　　女孩子们惊叹地围住了你的首饰盒，葵拿起一根簪子犹豫地说：“这个很贵吧。”

　　那是一根造型古朴的玳瑁长簪，温润透明的玉色包裹着细长的血丝，蛛丝一样的在簪尾绽放出花朵般的形状，看起来就不便宜。

　　你看了看那枚簪子，那是无惨送的，他买东西很挑剔，所以送你的都是好东西。而蝶屋虽然不缺钱，但却没有谁会好意思用大家拼命换来的钱去买这样奢侈的饰品。

　　你笑了笑，轻言细语地说：“也许吧，我不太记得了。”

　　蝶屋的伙食很不错。因为大多都是正在长身体的孩子，修行又是很辛苦的事情，偶尔来的病患们也需要足够的营养。在当上柱之前蝴蝶忍偶尔还会头疼一下蝶屋的日常开支，但在成为【可以随意取用金钱】的柱之后，蝴蝶忍在饮食方面就更大方了。

　　肉食和牛奶都是必需品，蝴蝶忍也对你感叹过幸好天皇陛下带头吃了牛肉，民间才逐渐兴起了吃肉的习惯，在以前都不知道要去哪里买肉，牛奶也是在西洋文化兴起后的潮流。

　　你也听无惨说过这样的事，这个国家自古以来都认为吃肉是粗鄙不堪的事，除了用在药方里当作药来使用，要实在是逼不得已了，人才会去吃肉，这样还会被鄙夷上不了台面。

　　他对你说这话是在嘲笑某个宴会上对你大献殷勤的诗人——当然是他自称的，不过也是在英国读过书，总是想方设法地想与丽小姐攀关系，在无惨多了月彦这个身份后，他献殷勤的对象就一换再换，直到盯上了你。于是无惨就以嘲弄的口吻对你说他自以为自己去留过学，是个潮流且开化的人，于是也学着西洋人去吃牛排。但他是不可能像丽小姐一样有西洋认识的贵族的，外面又找不到卖肉的店，于是只好去一些奇怪的暗店买那些不知来路的肉，染上一身的病。

　　你还记得无惨不屑地说这样的人连吃他都觉得恶心，想到这里不由有些担心，委婉地向忍小姐暗示要去注意进肉的渠道。

　　蝴蝶忍捂着嘴轻轻笑起来，笑得你不知所措了，才放下手说：“放心吧，我很精通药理学的。是能让人的身体强壮起来，还是会让人生病，我还是分得出来的。”

　　不过她又说：“可惜你的身体太弱了，吃肉的话怕你会更严重，还是找找其他补充营养的办法吧。”

　　你倒不是很在意，反正你也尝不出食物的味道。你只是从食物的外表，以及人们吃下它之后的反应来判断它好不好吃，然后适时地露出恰当的表情罢了。你本身性格安静，表现得内敛一点也无所谓。不过最近，你倒是能感受到一点食物的美味了。

　　蝴蝶忍，小葵，蝶屋的女孩子们，就算是香奈乎也会因为吃到好吃的东西而柔和了神色，看到她们开心而幸福的模样，就连你也会觉得手里的食物变得美味起来。

　　你想，这大概就是蝴蝶忍所说的爱吧。

　　更好的是，你的病似乎也开始有了起色。

　　“如果假设是人为的破坏的话就好办了。”蝴蝶忍这么说着，更换了你的治疗方法，她不再以治好你为目的，而仅仅将目标放在了【保持住现在的状态】上，然后再考虑一点点弥补被破坏的状态。

　　新的药是她针对你的身体专门调配的，你喝下去的第一反应是不疼了，明明对你来说疼痛早已是如影随形的东西，除了偶尔会因为自救的本能而难以行动之外，你几乎没怎么在意过自己的身体。

　　在蝴蝶忍的注视下喝下药之后，你过了好一会，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疼痛感消失了。蝴蝶忍抬起你的下巴，对你“啊——”了一下，你顺着她的动作张开嘴，被她往嘴里塞了颗糖。

　　蝴蝶忍拍拍手，笑眯眯地说：“我之前就觉得，这个病肯定会让你很不舒服的，所以选了镇痛的药材。虽然这个和之前的药性有冲突，不过反正那个药也没用，还是先以你的感觉为第一标准吧！”

　　她说：“太阳也落下去了，要不要久违地去外面走走呢？”

　　你提着裙摆慢慢地走出廊下，夜风依旧是很凉的，但你也不再因为呼吸而感到抽搐的剧痛了。

　　香奈乎此时刚好回来，虽然还没有正式加入鬼杀队，但她已经开始跟着忍其他的继子一起去猎鬼，算是积累经验。你经常听继子们谈论她很有天赋，帮上了不少忙。不过因为还没有正式加入，所以不能和其他人一起去紫藤花之家接受补给，只能在任务后赶回蝶屋。

　　不过你觉得香奈乎应该也不在意，她的目标很明确，不会在意其他的事情，这让她显得又纯粹又执拗。所以当你看到她站在门口默默地望着月亮时，你就知道，她一定是忘记了接下来该去做什么，或者忍还没有来得及跟她说去做什么。

　　你走过去，轻声对她说：“晚上好呀，香奈乎小姐。”

　　在你往她那里走时就转过头的香奈乎安静地看着你，然后慢慢地弯起眼角，静谧而温柔地对你微笑了一下。

　　你熟悉她的性格，所以没有回应也不觉得奇怪，只是笑着说：“您今天回来得很早，看来过得很顺利，真是太好了。”

　　香奈乎顿了顿，拿出了一枚硬币向上抛了起来。

　　等那枚亮闪闪的硬币落在她手上，她低头看了一眼，然后抬起头，对你柔软地笑了起来。

　　“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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