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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会2
*
2027年仲秋，百顺大酒楼包厢。
其实，这顿饭后面秋青遥吃得不太愉快。
喝酒上头的几个同学渐渐放开了，和谁都称兄道弟，开始八卦和开玩笑了。
秋青遥就是一个当事人。
“秋青遥你说……”有人把话头抛过来，问秋青遥，“今年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年份，班长却专门组了个局，把你找来了……你就没察觉什么？”
秋青遥抬起头，脸上还带着点客气地笑：“察觉我已经很久没有参加同学聚会了。”
“诶，你这么聪明，我不相信你不明白，不是这件事儿……”
有人突然接嘴道，有些不怀好意：“上次同学群里发旧照片，班长发的好多都有秋青遥的身影……班长，你是不是把秋青遥看书的照片存了近十年……”
“没有吧……可能是巧合。”韩森麒面色不自然了。
喝上头的众人不依不饶，开始乱起哄。
“班长毕了业后可是到处打听你的联系方式啊……这么多年都没放弃呢。”
“你们今年联系上了，我觉得这是缘分啊。反正正好都单身……”
“当年班长总是跟着你，偷偷看你，秋青遥你不会没察觉到吧？”
秋青遥的面色越来越阴沉，她看了一眼韩森麒，韩森麒面色尴尬。
秋青遥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
“哟，知道得这么详细，看来这么多年你也一直在偷偷关注我呀。怎么对我当初拒绝你的事还耿耿于怀？我知道我魅力大，你念念不忘很正常，但也不要造我谣啊。得不到的就毁掉，是吗？”
“我哪……”我哪里向你表白了？！
但秋青遥根本不给对方机会，张起嘴巴乱说。
“正巧，我和詹森·布兰登·阿兰·弗朗（一个全球公认的帅气明星）都是单身，没想到你如此祝福我们，毕竟我们距离相爱就差认识了。”
“正巧提醒我了。当年你好像也偷偷跟着我，偷偷看我，我那时以为你还要打劫我呢，我向保卫处的叔叔说了，你后续好像就没这样干了吧。怎么？抢劫未遂就记恨上我了？”
“我哪有做……”
“哪有做这些事情？别不承认了，我都记得一清二楚。要人证人证就是我呀，你要物证我也能给你弄点。怎么还想抵赖啊……”
“你！”对面已经急了。
“你作贼心虚。”秋青遥不给他反驳的机会。
“你血口喷人！”对面飞快说完。
“啧。”不料，秋青遥向后一靠，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他，环视了一下其他默不吭声的同学，然后指指点点，“哎，看吧。”
“急了。”
“秋青遥我告诉你……”对方输出了一大堆。
秋青遥压根没听，只是意味深长地摇着头，然后只说两个字。
“急了。”
“你！……”
不管对方说什么。
秋青遥只说两个字。
“急了。”
……
“急了。”
最后，对方愤然离席。
秋青遥一脸无所谓，看着十分尴尬的氛围，淡然道：“喝啊，怎么都不喝了？开了这么多瓶呢……”
然后，秋青遥喝了一口茶。
后面场子还是慢慢热了起来，并且大家对秋青遥的八卦闭口不谈。
期间，白汀给秋青遥发了个私信。
【其实，班长可能真的喜欢你。】
【当初班长问我要过你的联系方式，但没经你同意，我就没给。】
秋青遥回答道。
【嗯，我其实猜到了。】
“爱意是藏不住的，就算闭上嘴巴，也会从眼睛跑出来。”有位文学家这样写道。
秋青遥又是何等聪明，她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不意味着她在爱意面前是迟钝的。
秋青遥和韩森麒虽然有了联系后也没见几面，多数时间只是在网上聊天，但见面时他的小心翼翼、在线上聊天里发来夜晚拍摄的月亮……秋青遥不可能猜不到他的心思。
只是，秋青遥在猜到的同时多了几分莫名其妙。
她不太能理解韩森麒为什么会喜欢上她。
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联系了，快十年的时间足够一切都变样了；如果是十七十八的心动的持续，秋青遥都没感受到高中的韩森麒的心意，更别说理解心动为何能延续这么长时间了；如果是重逢后才跳动，那请问在只有公式化的工作见面与说一句都没下句的网上聊天里，心怎么会躁动呢？
秋青遥不否认韩森麒的喜欢，她只是觉得这份喜欢太浅薄了。
甚至……
秋青遥察觉到了一些异样，她觉得自己应该没有多想。
*
宴席散后，很多已经成家或还有事情的同学都陆续离开了，剩下的人决定去KTV开启第二轮。
秋青遥就不和大部队行动了，她打算和白汀单独闺蜜约会一下。
只是，在找借口溜开之前，秋青遥悄悄找了韩森麒私下聊两句。
两个人进到一个无人的包厢后，韩森麒道：“对不起，今天让你尴尬了。”
“但是，他们也没有说错。”
“我喜欢你。”
韩森麒眼眶有点红，声音颤抖：“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秋青遥无奈一笑，双手抱胸道：“很抱歉，不能。”
韩森麒其实已经有所预料了，但没想到秋青遥会拒绝得如此干脆。
“我就先走了。”
秋青遥示意道，准备离开。
只不过，离开前秋青遥多说了几句话。
“那哥们虽然没礼貌、很容易被挑动，但对你这个兄弟是真的挺好的。”
“下次向其他人告白的时候，别让别人起哄了。”
“直接点吧。”
*
韩森麒没想到自己被如此无情地拒绝了。
他更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就这样被揭穿了。
韩森麒本来并不打算让金表男起哄的。不过在之前一次见面里，金表男发现了他对秋青遥的心意，韩森麒没有隐藏便承认了。
金表男于是自告奋勇说道：“这件事交给兄弟！包让你抱得美人归！”
“而且估计秋青遥也是对你有意思的，要不然这么多同学，为何她独独和你有联系呢？你发什么消息，她都回得很及时，这不就是在意吗？”
“是这样吗？”韩森麒和秋青遥相处时，没看出来秋青遥对他有男女之间的意思，但他听见金表男这话，心跳还是加速了。
“你有钱又长得帅，她为啥不喜欢你呢？”金表男倒是十分自信，“只是女人脸皮薄，不愿意承认罢了。”
“只用烘托一下氛围，这小情调一起来，你就知道她喜不喜欢你了。”
氛围没有烘托出来，情调也没有制造起来，金表男一喝酒就上头了，他只是带着平庸恶意在起哄，但秋青遥半步不退的表现倒是真的让韩森麒明白了——
她真的不喜欢他。
韩森麒不是没有怀疑过或期待着秋青遥对他也有意思，但他此刻知道了一切都是他自恋了，都是他的错觉了。
韩森麒从未如此正视过秋青遥的眼睛。
清澈、纯粹又直击人心。
韩森麒却有些退却了。
因为他从来没见过秋青遥在处理私事时如此具有攻击性。
秋青遥在工作时，公事公办、寸步不让而雷厉风行，敬业又利落。但秋青遥在私底下一直是笑意盈盈的温和亲切模样。
韩森麒想起秋青遥在高中时也是这样——内向低调又随和羞涩。
高中时，秋青遥成绩很好，但她从不骄傲自满，反而谦虚苦学。她平时不爱社交，经常就和白汀两个人抱团默默刷题，也不参加任何班级或学校的活动。
她是个很典型的乖乖女和好学生。
韩森麒对秋青遥很有印象，但他的心动并未在题山书海里开始，而两人的交集也因秋青遥考上大学后的失联而戛然而止了。
韩森麒也在思考，从什么时候开始，秋青遥在他心里才变得不同了呢？
可能是在一次次因工作见面的过程中。
可能是在回忆高中点点滴滴的过程中。
可能是因为他做的那个预见未来的梦。
*
就在和扬帆集团合作后不久，韩森麒时不时会做一个很奇怪的连环梦。
在那个梦里，他以旁观者的视角，看到了秋青遥如何用情至深地等待着顾随帆，两人又如何兜兜转转地终成眷属。
前期，顾随帆身边女人环绕，典型的浪荡花花公子做派，但经历千帆看遍繁华后，顾随帆才意识到身后一直默默陪伴自己、不争不抢而深情守候的秋青遥才是他的真爱。
顾随帆才明白世间繁华不及爱人的眼眸，就此收心而只守一人。
秋青遥快要放弃爱他的时候，等来了爱人的回头，最终如愿以偿地与他相守一生。
韩森麒不知道这是不是未来，但他发现梦里的很多细节都对上了现实——秋青遥和顾随帆在大学的交集、在顾氏集团当过同事、两人相处不似完全的上下级关系、秋青遥会处理顾随帆的私人事务、黎菲欣的介入……甚至梦里还提供了一些韩森麒原本不知道的细节。
韩森麒不能忘怀梦里秋青遥痴痴望着顾随帆的眼神。
从私心来讲，韩森麒多么希望这眼神是望向他。
但话又说回来，为什么不能是他呢？
就顾随帆？
他配吗？
这个念头一起，韩森麒开始蠢蠢欲动。
他想起了高中那个纤细的身影，也想起毕业后不知其所踪的怅然，更觉得重逢是上天的安排。
*
高中时，韩森麒确实注意着秋青遥，但不是一直注意着她。
大学后，他是联系过老同学打听秋青遥的消息，但尝试一二后他也放弃了。
重逢后，他故意筛选了秋青遥的照片做了一个合集发到群里，来体现他的在意。
在之前和金表男他们小团体的聚会里——
他把他六分的爱意说成了十分。
*
但现在看来，他六分爱意里都掺杂水分。
他喜欢秋青遥乖巧的外表与谦逊的温和，他喜欢秋青遥垂眸时的温柔与倾听时的专注，他喜欢秋青遥恰到好处的分寸与专情的守护……
但正视秋青遥的眼睛后，韩森麒突然发现秋青遥也有着近乎无情的果断清醒与寸步不让的强势坚定。
她可以是温和的云，但也是带着刺的玫瑰。
认识到这一点后，韩森麒并没有更加上头。
反而，他退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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