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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见
师斐听到师若淮此刻还在为陆淮求自由,难免有点诧异。
她不是因为讨厌陆淮而想让他离开,而是为了他着想。
师斐还是挺高兴的,不得不说,自从陆淮到来,师若淮改变还是挺大的。
以前她是唯我独尊,现在已经会为别人考虑了。
眼见师斐不说话,师若淮破釜沉舟般地开口:“其实,有件事情,你还不知道。”
师斐眼里露出探究,问:“什么事儿?”
“两个月前,上元节,我不是……绑了一个人……”师若淮说着说着心虚起来,低下了头。
师斐一开始还没意识到师若淮提这个事情是为了什么,以为她想和他叙叙旧,感慨一下自己以前不懂事,要自我检讨一番。
但是想着想着,他脸色一变,福至心灵般地皱起了眉头,指着师若淮,问:“你……不是要告诉我,你绑的人,就是陆淮吧?”
师斐希望师若淮否认,结果她点头了。
师斐一瞬间心头五味杂陈,父爱突然短暂消失了,语气也严厉起来,“师若淮啊师若淮!你说说你!你一天天都干些什么事啊!”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师若淮和陆淮刚见面的时候,她会那么抗拒陆淮,后续想方设法地和他作对,原来契机在这里。
孽缘啊真的是。
师斐无奈地撑着额头,有种七窍生烟的感觉。
如果他一早就知道这个事情,他当场就会把陆淮送走的。
可是如今才知道,一切都白搭了。
“你看嘛,我和他一开始就不对付,势必会有摩擦,你就送他走吧。”师若淮恳求道。
师斐知道发火是没用的,而且师若淮这才刚醒,他这破脾气,居然没控制住。
他反思了一下,冷静下来,语气都温柔了不少,说:“他还伤着呢,我这时候把他送走,不就是逃避责任吗?”
“可是……”师若淮还想再为陆淮争取一下,但是师斐用眼神制止了她。
“我已经和他谈过了,三个月,三个月后,我会送他回白水书院。我算是明白你们之前为什么那么不对付了,不过你答应我,今天过后,不许再和陆淮作对,好好听话。”师斐说道。
师若淮忍不住回嘴:“我本来就很听话啊,但是如果是陆淮挑衅我,难道我也不能反抗吗?”
师斐顿了一下,立马就知道师若淮说的就是陆淮算计她的事情。
“好,是我不严谨,以后尽量好好相处,聪明一点,也别吃亏,好不好?”师斐轻声安抚她。
师若淮心里还感慨今天是师斐真好说话,不过联想到自己刚从昏迷中醒过来,估计是如此才会有特权,便乖巧地点头。
师斐是个好父亲,这一点师若淮是打心底认同的。
况且刚刚发生了陆淮算计她的事情,她不想把陆淮之间的明争暗斗全都抖落给师斐,毕竟他们之间还掺杂着不少私人恩怨。
师若淮目前对陆淮的感情颇为复杂,担心他的箭伤是真的,可是别扭地和他置气,觉得他没心没肺也是真的。
她没办法合理地处理这种情绪,既然师斐要带她离开沉沙寨一段时间,她自然欣然接受。
逃避不是个好办法,但是有用不是。
况且她也感觉出来了,师斐这样守着她,是在变相地阻止她去见陆淮。
就这样,第二天一早,师若淮就跟着师斐离开了沉沙寨,甚至是天蒙蒙亮就上路的,除了洪谈知道,其他人都还在睡梦中。
“陆淮的伤要多关注,寨子里的事情就麻烦你了。”师斐临走的时候交代洪谈。
洪谈点头,“你放心,一切有我。”
师若淮坐在马上,百无聊赖地把玩着缰绳,看看门口的方向,又低下头兀自发呆。
师斐和洪谈又交谈了几句,最后洪谈冲着师若淮挥手,说:“师师,玩得开心啊!”
师若淮朝着洪谈灿然一笑,抱拳告辞。
父女俩转身,在晨雾中策马离开了沉沙寨,
到了吃早饭的时候,轻烟和禾月一起到药庐给陆淮送饭,今天再换一次药,他就能回青云阁修养了。
虽然箭矢贯穿伤很深,但好在未伤筋动骨,伤口愈合就没什么大碍。
看到轻烟和禾月都在药庐,陆淮忍不住问:“你们都来照顾我?不用去照顾师姑娘吗?”
轻烟回答:“大小姐跟着大当家外出了,最近我们只用照顾陆先生就行了。”
“外出?”陆淮突然心里不是滋味,声音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今早吧,我们都没看到,是二当家和我们说的。”禾月把鸡汤从土瓮里舀出来,端给了陆淮,说:“先喝碗鸡汤,郑大厨守着炖出来的。”
陆淮伸出手的时候,觉得浑身无力,差点把鸡汤洒了。
禾月吓了一跳,赶紧扶住盛鸡汤的碗,担忧地看着陆淮,说:“要不要我把宋大夫喊过来看看?你脸色好惨白。”
陆淮吐出一口浊气,强迫自己打起精神,说:“我没事,不用麻烦了。”
陆淮觉得心口发堵,喝了鸡汤,吃了半碗饭就再也吃不下,轻烟和禾月离开之后,他就靠在床头静默发呆。
这种突如其来的失落情绪是怎么回事?
他想不通,可能是之前他受伤昏迷,每次睁开眼,他就能看到师若淮,而这次,除了她昏迷的时候他看过她一眼,后续他们就再也没碰面。
哪怕她醒过来了,居然……也没过来看他……
意识到自己是在意师若淮没过来看他一眼,他突然无比烦躁,他怎么会这么矫情,难道是因为受了伤,心念就不坚定了,容易乱七八糟想一些不着边的事情?
十天之后,陆淮已经能不坐轮椅自己站起来走动了,比宋大夫预想中恢复还更快一些。
他也需要自己活动筋骨,宋大夫给他弄了根拐杖,让轻烟和禾月陪着他,坐一段时间轮椅就要站起来用拐杖行走。
这十天以来,沉沙寨平静地如同个世外桃源,但是也让陆淮觉得少了些生气。
或许不是少了生气,而是……而是少了活蹦乱跳的师若淮。
又是和往常一样的早上,陆淮在讲武堂写教案,即使最近不用给师若淮上课,但是他还是为了之后的课程准备好了材料。
写完教案,陆淮就无所事事了,轻烟和禾月在院子里绣花,他拄着拐杖走出讲武堂,打算往外走。
轻烟和禾月放下手里的活要陪他出去,被他拒绝:“我自己去吧,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想去练武场走走,有什么事你们来喊我就行。”
两个小丫鬟点点头,陆淮性格沉稳,他做事基本不会有纰漏,她们也就没执意跟着去。
这边陆淮刚离开讲武堂,师斐已经带着师若淮进入了沉沙寨大门,去的时候两人轻装上阵,回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一辆马车,这是徐镇镇长给师斐的礼物,一些土特产,还有一些珊瑚摆件。
几个堂主出来迎接,和师斐说了这十天里收到了几份信函,师斐点点头,这时候洪谈走了过来。
“回来的时候置办了一批兵器,给练武场换新一下。”师斐说道。
洪谈:“行,我让他们带过去。不过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一下,最近灵州有点不寻常……”
师斐一边听着洪谈的话,一边两人往议事厅走去。
师若淮手里拿着把短刀挥舞着,这时候师斐回头,说:“若淮,你带他们把兵器搬过去,然后把破损的兵器收到藏兵阁。”
“哦。”师若淮点点头,跟着抬了几把兵器,往练武场走去。
从进了沉沙寨大门开始,她就有点心不在焉,左看看,右瞅瞅,她也不知道自己找什么,就是下意识到处搜索。
她可是给轻烟和禾月带了漂亮的礼物呢,这两个小丫头居然没出来迎接她!
想着想着,她就跟着弟子到了练武场,整理武器的时候,有弟子从箱子里摸出一个类似九节鞭的武器,只是上面还挂着几颗蒺藜,像是九节鞭和流星锤结合起来的。
“大小姐,这是什么?”弟子问。
师若淮把武器拿在手里挥舞了一下,说:“好像叫什么……流刃镖吧,他们不是临海嘛,这玩意是从一种捕鱼的工具上得到的灵感,他们自己制造的,河伯祭的时候用来表演的。”
说着她试着玩转一下,但是这个东西和她使的鞭子不一样,发力点不是从头至尾,而是要平衡两端,她挥着在手腕上变换,结果一个用劲,链子直接脱手而出,打着旋飞进了旁边的树林里。
一众弟子大笑起来。
师若淮不好意思地笑笑,赶紧跑过去捡武器。
练武场旁边都是参天古木,好多树干上都挂了箭靶,还有沙袋、树梯,都是为了方便弟子们训练。
地上铺满了砂石,师若淮急急忙忙地跑过去,低头找飞过来的流刃镖,绕过一个斜坡的时候,没注意脚下,整个人一滑,踉跄着摔了个四脚朝天。
她感觉自己好像撞到了什么,一边喊痛一边看去,猝不及防陆淮的脸就闯入了她眼中。
她就这么倒在了陆淮脚边,还是他用腿挡了她一下,不然她可能要顺着斜坡滚下去。
两人一高一低地对视着,气氛僵冷又尴尬,静默地,谁也没说话。
这是分开十多天来,两人第一次碰面。
本以为时间会冲淡一些东西,没想到这么突兀地打了照面,他们之间会这么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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