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裂痕处拥抱

　　“如果我说喜欢，你会不会放我出去？”祝鸣的脸都快贴上车窗了，两眼酸涩，真怕自己控制不住流泪。
　　这种失控的无力感让她无所适从，只想逃跑。
　　“证明你喜欢我的方式有很多，但绝对不是从我身边逃走。”李行舟说。
　　接着，后颈传来一阵刺痛，祝鸣没忍住低吟。
　　似乎不满于她的反应，李行舟加重啃咬力度。
　　祝鸣被疼痛刺激得大脑空白。
　　她呜呜哭泣，断断续续求饶。
　　在李行舟的引导下，什么话都往外说。
　　可他听了非但没有收手，反而变本加厉地掠夺，无论是她的呼吸还是肌肤表面的温度。
　　“鸣鸣，唱首歌好不好，唱首歌我就不弄你了。”李行舟在她耳边低喘。
　　“我不要，你别太过分了。”祝鸣不肯再低头。
　　就算失去呼吸，她的歌也不是为李行舟而唱。
　　她咬牙坚持，可李行舟一心让她破功似地，越来越放肆。
　　祝鸣绝望得像坠入海中，做无用的挣扎，反复沉浮直到力气耗尽，放弃思考随波逐流，直到沉溺深渊。
　　等回到家中，她不知道自己需要带走什么，能带走什么。
　　她无力地坐在沙发上，让李行舟看着办。
　　寥寥几套衣服，加上鞋袜日用品勉强塞满行李箱。
　　可这些东西，李行舟那边都有，她以前所有都变成可替代，可被遗弃的旧物。
　　祝鸣的目光落在刻着学校校徽的钥匙扣挂坠，心中愧对母校培养，竟活成了这般于社会无用，与家人断绝，与朋友失联的惨淡模样。
　　充满希望地冒牙，最后发现自己非花非树，不过是四季轮转中的一片叶子，凋落无声。
　　“或许我应该感谢你，带我走出这破落的居住环境。”祝鸣去将钥匙取下来，并将校徽吊坠塞进手提包中，与身份证放一处。
　　“可我是人，不是宠物，我有自己的理想追求，不甘被困在家里等着人养，你就让我出去工作好不好？”
　　李行舟收拾好东西后，背光而站。
　　“卫乘风跟你提起谁了让你这么想着往京都去？”他冷冷地问。
　　祝鸣不想回答，又担心将他激怒，更难达到自己目的，于是她摇头否认：“我没有为了谁才想去京都。”
　　“可事实是张安然就在那里，你刚说过忘不了他，不是吗？”
　　“只是想看你是否吃醋罢了，再说了，我有多大魅力啊，好像所有人都围着我转似的，实际上没了我，就像森林中掉了一片叶子，都没啥人在意。”她很想乐观开朗，可却总被当头一棒，打死乐观的苗头。
　　她低头，干涩的眼眶怎么也挤不出眼泪，好像在方才流干了似的。
　　过了一会儿，她的脸被李行舟捧着，被迫与他对视。
　　不可否认的是，李行舟的脸确实好看，即便天天见着也没觉得比第一面时逊色。
　　很多时候会因为他的脸忽视他恶劣的行为。
　　祝鸣此刻猜不准李行舟要干嘛，目光反复描摹他的唇形。
　　“我只是想让你多留在我身边几天，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等到了新的一年再去工作，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我才放心呀。”李行舟说。
　　她鼻子一酸，干涸的眼眶有了泪水的滋养，哭出来好受多了。
　　“我不想欠你太多。”祝鸣合眼不敢看他，怕自己意志不坚，“如果你想我们有长远些的未来，就该放手让我去工作，去追求我想要的生活。”
　　“可你忘了答应陪我跨年，答应和我一起做很多很多事了吗？”
　　祝鸣脸上传了湿热感，她睁开眼，发现李行舟和她脸贴脸，又让他亲上了。
　　都这样了，她貌似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她主动抱住他，与他纠缠。
　　或许什么也不想，就不会因为自己没有目的的活着而痛苦了。
　　她纵容自己沉沦。
　　出门时天上乌云压顶，祝鸣只看了一眼黑又侧过身去。
　　见他嘴角勾着，心情比外边天气相反，一片晴朗。
　　祝鸣又将目光流转到他的手臂上，沉吟不语。
　　外表斯斯文文的人，发起疯来她半点挣扎不得，真叫人害怕。
　　是她太弱了的缘故吗？
　　祝鸣给自己安排上养生计划，希望早日脱离魔爪。
　　“闹腾这么久，饿了吧，想吃什么？”李行舟放了舒缓的音乐，似有安神开胃之效，让人放松的同时感受到饥饿。
　　可她不知道自己想吃什么，就笼统说了要求：“去吃能补气血，让我恢复些力气的。”
　　李行舟轻笑，趁着红绿灯时间点餐让人送家里去。
　　祝鸣一直看着他，越看越觉得模糊，眼里看到的和心里想的面容对不上。
　　她翻看手机相册，总算看清楚心中那个人，不是李行舟。
　　可是她很久没看到他的面容，也没听到他的声音了。
　　祝鸣叹气，她没舍得删的联系方式，似乎也没了用处。
　　她一狠心，准备默默删人。
　　当看到联系窗口时，五人群竟然出现在顶端。
　　她好奇的点了进去，说话的依旧只有张宴清和卫乘风，只是他们的话为什么让人云里雾里看不懂？
　　祝鸣带着疑惑往上翻，却见一切开端竟是李行舟的两条长语音。
　　她点了外放，目光转向李行舟。
　　静谧的车内突然响起两人缠绵之声。
　　祝鸣手在颤抖，将手机推落到脚垫上。
　　怎么会这样……吴思奇是不是也听到了？
　　声音还在继续，明明听着叫人脸红心跳的对话内容，却让祝鸣从手冷到脚。
　　她艰涩开口：“你怎么想的？”
　　“……我被喜悦冲昏了头，想找几个人做一下见证。”
　　“偏偏是他们几个，你觉得我会信吗？你不觉得这样很冒犯人，很恶心吗？”
　　“他们都是我们的共同好友，有什么问题？”
　　“你不要脸。”
　　“要脸能赶退情敌吗？”李行舟笑道，“我让你将爱量产，可没叫你一人分一点喜欢。”
　　“我说只喜欢你一个，你信吗？”祝鸣跟着笑了，“再说了，就算我见一个爱一个，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我的谁啊，管我？”
　　李行舟总算收了他那散漫地神态，表情管理失控，露出愤怒，不甘。
　　“你早上还喊我老公呢，忘了吗，要不要我再把那段语音放一遍？”李行舟咬牙切齿道。
　　“将私密语音发朋友群里，你也配？”
　　“我就是要让他们都知道你和我在一起了，谁都别想着抢走你。”
　　“……你疯了别拉我跟着丢脸啊！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肯信我和他们根本没什么？你不觉得这么相处很累吗？”
　　“你嫌累？可你对张安然念念不忘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累？”
　　“你要是这么耿耿于怀就滚啊。”祝鸣来了脾气，低吼道，“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谁没有个前任，之前吃干抹净的时候不说现在介怀上了？真是够虚伪的。”
　　车子拐进小区，祝鸣也感觉自己仿佛进了牢笼。
　　“这点信任的没有，还谈什么呢？”她说，“谈得时候就好好享受当下，处不下去了就分得干脆利落，不好吗？”
　　“你和张安然分得干脆利落了吗？”李行舟恍然，“什么意思？处不下去了就分，又因为这事生这么大的气，群里面有你真正喜欢的人吗？张宴清和我认识你的时间差不多，卫乘风更往后，难道是吴思奇？对此一声不吭甚至在前段时间还刚刚给我们送祝福的吴思奇？他满不在乎的态度刺痛你了是不是？！”
　　祝鸣外放的气焰开始反噬，让她手指麻木，钻心剜骨般地痛感席卷全身。
　　不是的，她已经不喜欢吴思奇了，她早就放弃了喜欢他。
　　祝鸣痛得睁不开眼，恍惚间知道车停了，车门开了。
　　她开始腾空，像失去了所有力气，痛苦地浮着。
　　“吴思奇，他丢下了我，我早就不喜欢他了，早就不喜欢了。”祝鸣在一片黑暗中低语，好像在试密码，一个不对又换一个，试图对上自己内心的暗号，早些出去见到光亮，“我的喜欢对所有人来说是负担是累赘，我不要喜欢任何人，我不要……”
　　一股酸涩的热流涌入她的食管，让她再也说不出话，只能呜呜哭泣。
　　等眼前逐渐恢复清明，她已泪流满面。
　　她愣愣地望着李行舟，不知自己身处何地。
　　“是他们不值得你喜欢，是我错了，你永远是自由的。”李行舟紧紧握着她的手，眼里含着泪水，竟不像是祝鸣病了，而是他。
　　祝鸣幽幽地问：“被困在笼子里也算自由吗？”
　　李行舟一秒清醒，抹了眼泪，将她抱在怀里：“这不是牢笼，是我们未来的家，你要是喜欢雪，我们就去雪镇，你要是喜欢大海，我们可以飞往南半球的海边度假，但是你不要想着像推开那些人一样推开我。”
　　祝鸣将头埋的他肩上，早就失去推开他的力气。
　　“哪也不去，等过完今年，我就走了。”这是她唯一的坚持。
　　李行舟不再说什么，紧紧地抱着她。
　　等外面的云受不住那份重量，开始落雨，打在叶上，发出碎裂的声音。
　　直到夜色暗涌时，雨声停歇。
　　李行舟去温好饭菜，让她吃点东西再睡。
　　“明天你上学吗？”她握着勺子突兀地问。
　　李行舟温柔的神色挂不住了，声称没销假，再休养一段时间。
　　“学生不上学是怎么回事啊，这不占用别人的资源嘛，真缺德。”祝鸣不带感情地骂道。
　　“也是，我找个时间退学去。”李行舟知错就改。
　　这汤祝鸣有些吃不下去了，闷得难受。
　　“我让你好好上学，天天向上。”她无力叹息。
　　“学无止境，少上这几天课也没什么。”李行舟放下筷子，“还是你想陪我一起上学，弥补一下我们没有同窗学习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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