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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礼
祭祖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即使顾西辞已经让人一切从简了,它还是很麻烦。
一群人一通弄下来,已经是正午了,时安中途被喂了羊奶和入口即化的豆粉团圆,整个人都很精神,窝在顾西辞身上蛄蛹,看着宅子里红通通的一片,表现得很新奇。
啊啊早上跑去门口看了,那俩门神还被挂着,所以他今天还需要上岗门神,没有办法带小孩。
顾西辞就一个人带着时安在院子里晃悠,随缘教她一些东西。
在门口看见两联桃符,顾西辞教她:“这是桃符,安安昨天有看见我在写的。”
时安:“桃胡~”
绕了一圈回到门口,顾西辞指着那两联桃符问她:“这个是什么?”
时安:“写~”
时安的认知受困于她病理性的记忆失调,她可以在学习的第一时间接受这个知识,却会在很短时间里无意识地忘记,但她又可以很精准地储存所有关于顾西辞的记忆。
所以她记得桃符是顾西辞写的,但是不记得这个是桃符。
但没关系,顾西辞很有耐心,他重新教她:“这是桃符,是过年的时候要写了字贴在门上的。”
时安就又认真开口:“桃胡~”
啊啊跟在他们身后,坐得笔直,听到时安念对了就赞赏地摇摇尾巴,十分溺爱。
梁都习俗,除夕要祭祖,初一要祭天,之后休朝到初五,浅浅放四天假。
顾宅比较随心,除夕开始封笔,一直到十五都不理外务。封伍接手了封玖的情报,加上主子往鸟支派去了许多人手,担心这段时间里会漏掉重要的消息,打算把新递来的消息都整理出来。
去密阁的路上被叶乐亦拉走了。
“遥岑姐姐,阳哥说今天可以点菜!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有两道菜特别想吃,你没有特别想吃的可以报我想吃的。”
封伍由着他拉走,但是不如他的意:“小捌今天这么大方吗?那我要吃百花羹。”
叶乐亦惊讶:“真的吗?!我也想吃这道!”
封捌-封榆阳是顾宅指定的高级厨子,可能由于职业习惯,配置毒药需要很精细的用量,所以他烧起菜来味道也是一绝,甜点零嘴更是口味独特,很得顾宅大家的喜爱。
但是作为暗卫八部的头头,他并不是每天都闲闲得可以一直做厨子的,他每天上山下乡自己试药试菜都很费功夫,所以只有时安的点心是样样由他掌厨,其他人想吃他做的菜主打一个随缘。
封伍和叶乐亦到的时候厨房外围的院子里已经围了一群人了。顾西辞和时安也晃悠到这边了,时安对水井口雕的玄武很好奇,顾西辞就带着她在那旁边玩。
封贰最近在扮演厨子,装饰齐整跟在封捌的身后打下手。见又有人过来,手上切菜的动作不停,代替封捌开口问:“来啦?想吃点什么?”
叶乐亦兴奋:“我要吃鱼!遥岑姐姐要吃百花羹。”
封捌看了眼鱼缸,今天新捞了一条鲈鱼上来,熟练地吩咐封贰:“今年的新醋好了,做一条醋鱼吧。”
“至于百花羹”,封捌翻了下橱柜,“今年春我去扶风了,梨花没晒”,他望了眼在外面等着的两人,对着叶乐亦说,“河东边吴奶奶家里应该还有剩的今年的梨花,你去买点。”
“奥!”叶乐亦答应了,走前看见已经开始杀鱼的封贰,叹气:“怪不得今年这么大方呢。”
时安抓着玄武石雕的脑袋,蠢蠢欲动打算用自己的乳牙去啃,被顾西辞捞了回来。他抱着人靠近厨房,偏头看封捌在称量药材。
关于时安的很多事情他们都会细细和主子汇报,只是今天确实忙,主子应该来不及了解,封捌就着磨药的工夫和顾西辞解释了下。
“幺白从西域带了很多药材回来,我这阵子和叶叔把药性都试出来了,晚上给小主子做新的百解培元汤。”
“嗯。”顾西辞简单应了声。
时安除了比较严重的病一般不吃药,日常都是用顶好的药材熬汤或是磨成粉给她做小点心,味觉失灵在这时候就变成了好事,她吃不太出苦味,吃东西就新奇一个口感。
新带回来的这批药材药性好且温和,能替换很多旧方,叶传柳收拾完徒弟就在忙这些事情。
顾西辞带着时安才靠近厨房,小孩就被封贰杀鱼的动作吸引了,伸着头看得目不转睛的,没一会儿被蒸笼的雾气糊了眼睛,就不喜欢了,蛄蛹着想要离开。
顾西辞抱着时安往外走,临走前想起件事:“郬国送来的年礼里有一瓶鹤毒,说是他们灵鹤的伴生产物,晚些你可以去找封伍拿。”
封捌一下子就精神了,抱拳谢恩:“多谢主子!”
晚上家宴,顾宅里能来的人都到齐了。
封贰沉浸在角色里,还穿着掌厨的那一身束口窄衫。
封捌倒是好好收拾了自己,一身墨绿的直襟衬得人身形颀长,他长得秀气,因为经常试药面色常年苍白,唇色寡淡,厨间的烟火浸不上多少暖气。只偶尔在大家聚在一起的节日里,他也会笑意浅浅,如水墨添色。
时安的培元汤里加了豆粉揉成的小团圆,封捌近来研究出一种刺激味觉的药,加在里面可以让时安尝到浅浅的甜味,时安很喜欢,喝完了一整碗,并慷慨地和封捌分享了她新折的一小朵梅枝。
顾西辞给小孩擦了擦嘴巴,举杯与大家祝岁:“雪月梅柳开春景,新岁与君共贺。”
屋外圆月当空,爆竹声声,顾宅灯火通明,笑语阵阵,小孩跑闹,大人聊闲。
这是时安来到江南过的第一个新年。
闲适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即使没事干的时候顾西辞可以抱着时安窝在暖榻上看一下午的雪,也架不住元宵近在咫尺。
干活惯了的人总是闲不住,封伍初五的时候已经开始整理手头的情报,整理出了厚厚的一沓打算交给顾西辞,被顾西辞揉着眉头吩咐存到了书房。
是以这近十五天的时间里,他一步也没有进过书房。
新年里,封柒手下的匠人也放了假,苏卒无人照管,罗即休就将人带到了顾宅,托封肆照顾一二。
昨天封肆回了荒山一趟,带回来了一堆竹子,拉着苏卒挨门挨户喊人,说是要教大家做灯笼。
所有人都很捧场,一群在外面呼风唤雨的暗卫围成了一个圈,围着圈里过了年也不过八岁的清瘦孩子。
封贰身为厨子的责任心开始泛滥:“怎么还是这么瘦,罗即休是没有钱给你吃东西吗?”
叶乐亦以前摸过他的脉,如今又仔细瞧了一眼,摇头:“是心气郁结,吃是吃不胖的。”
封肆叫人的时候时安正好清醒,顾西辞就也抱着小孩过来凑热闹,他描了个型,打算给时安扎一只玄鸟灯笼。听到叶乐亦的话,抬眼看了下苏卒。
苏卒虽然瘦瘦小小的,眼神却很坚定,被一堆大人围着也不见忸怩,教起人来有条有理,回答问题直击重点,他的祖父把他教得很好。
苏卒的祖父苏天祜曾是工司卿士,也算是两朝元老了。先帝在时他就以为官清明著称,工司在他的领导下广纳贤才,政绩斐然。前太子也很赏识他的才华,暗中提拔过几次。
苏天祜获罪的理由是叛国,如果是这个理由的话,大概真的和前太子有点关系。过河拆桥是梁岁朝的爱好,皇后的母家霍家出了能领导工司的人,苏天祜就没有留下的价值了。
叶乐亦在跟苏卒说一些日常饮食上的注意事项,还教了他一些能舒心养气的心法,毕竟这也不算是病,还是不吃药的好。
顾西辞没有插话,继续完善自己手里的灯笼。
时安在他有事忙的时候就会很安静,趴在木床的床沿上看他手里的动作,聚精会神的也不嫌无聊。
正待要给手里的玄鸟封口,顾西辞余光看见有一个人影从人群里跑过来。苏卒抱着一个用很细的竹枝编的灯笼跑过来,将灯笼递给他。
灯笼是狼崽的形状,只有骨没有覆纸,灯笼底用很大的叶片铺了一个底座。苏卒面对他的时候有点忐忑,解释这个灯笼的作用:“这个灯笼可以放到河面上,能飘起来。”
顾西辞瞧他一眼,温和地笑笑:“是给我的,还是给时安的?”
苏卒手指紧张地捏捏灯笼底座:“给小主子的,只是她好像会怕我。”
顾西辞回身将时安从床上抱下来,问她:“想要这个灯笼吗?”
时安已经不认识苏卒了,有点害怕的往顾西辞怀里蛄蛹,但眼睛亮亮地望着灯笼,明显是喜欢的。
顾西辞撑着时安不让她躲,语气柔和地跟她商量:“想要的话,你去接过来好不好?”
时安的眼睛一下子就暗了,回头缩进他怀里,拒绝的意味明显。
眼见苏卒有些失望地已经打算收回手了,顾西辞无奈叹气,揉了揉时安的脑袋,替她接过灯笼,问面前的小孩:“我们收了你的礼,自然应该回礼。”
“你爷爷的案子,你想自己去翻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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