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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跸别宫阙,试策沐天恩
治河之争,最终以康熙明发上谕,命四阿哥携十三阿哥,督领河道总督张鹏翮,于清口险要处先行“试办新法”而暂告段落。
这道旨意,既采纳了“试办”之策的核心理念,又委派了以实干著称的四阿哥与素有协理之才的十三阿哥共同负责,可谓人尽其才,策尽其用。
也就在那道明发上谕颁行天下的瞬间,我正于上书房习字,眼前的屏幕变绿色,功德:献治河之策,利国保民,续命150日。随之无声流转从“4390”悄然变为“4540”。
圣旨下达后,不过一两日,我下午放学后照例去额娘请安,便在宫外的巷道里,恰遇见四哥与十三哥从永和宫出来。“四哥,十三哥。”我停下脚步,立于道旁,依礼招呼。
四阿哥见到是我,脚步微缓,素来沉静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极淡的温和,他看着我,点了点头:“你前日所言,切中要害,很好。” 言简意赅,却是极高的肯定。
十三阿哥则显得意气风发,用力拍了拍我的肩,朗声道:“好小子,等着哥哥们从河工上给你带好消息回来,这‘试办’之功,少不了你那一份。” 他对即将参与的实务充满期待,笑容爽朗。
我看着他们,心中亦为他们高兴。这番历练,于四阿哥是展现能力的舞台,于十三阿哥则是挣脱宫廷束缚、一展抱负的机会。
“愿四哥、十三哥此行,诸事顺遂,化险为夷。”我拱手,送上更为贴切的祝愿。
他们不再多言,冲我颔首示意后,便带着随从大步向宫外走去。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长长的宫巷尽头。
送别两位兄长,紫禁城似乎也随着初夏的来临而变得有些沉闷。不过几日,康熙便下旨,圣驾移驻畅春园避暑理政,上书房一众皇子皇孙及师傅自然随行,后宫女眷也过去一部分,我额娘也在其中。
送别两位兄长后不过几日,圣驾便移驻畅春园。这已是我记事以来的第二次出宫,心情与初次懵懂时大不相同,满是期待。
仪仗煊赫,扈从如云。我正按序走向自己的小车,御前侍卫却匆匆赶来,打了个千儿:“十八阿哥,万岁爷请您御辇伴驾。”
我心头一喜,在几位哥哥含义不一的目光中,快步走向那明黄色的御辇。梁九功笑着迎我上车。车内宽敞,康熙正靠着引枕闭目养神,闻声睁眼,见我上来,便指了指身旁:“坐这儿,路上给朕解解闷。”
“嗻!”我依言在他身侧坐下,不像初次那般拘谨。御辇启行,平稳而轻快。小几上摆着几样精细茶点和时令水果,我认得那是汗阿玛平素喜欢的。
行了一段,康熙拿起一份奏章,我则安静地看着窗外流动的景色。过了一会儿,我掂起一块他尝过的奶酥卷,递到他手边,小声道:“汗阿玛,您用些点心?”
康熙目光未离奏章,却很自然地伸手接了,尝了一口,又放回碟中。这便是我们父子间寻常的相处。
这时,御辇外传来马蹄声,随即是通报声。来人并非兵部官员,而是大学士张廷玉。他骑马随行在侧,通过敞开的车窗奏事。几件政务后,他话锋一转,语气沉稳:
“皇上,工部与河道衙门呈报,四贝勒与十三阿哥已安抵清口。初步查勘,情形确比预想艰难。旧堤底桩多有朽烂,新募民夫亦需时日调教。张鹏翮所请之备用石料款项,户部已按章程拨付首批……”
张廷玉的声音清晰平和。我立刻竖起耳朵,手中无意识地捏着一颗葡萄,都忘了吃。
康熙听着,神色不变,只偶尔问一句关键,如“张鹏翮身体可还支撑?”或“依你看,首要之务为何?”待张廷玉奏毕,他沉吟片刻,方道:“朕知道了。告诉胤禛、胤祥,治河如治病,急不得,也缓不得。凡事以实察为先,朕许他们临机决断,但需事事奏闻。”
“臣遵旨。”张廷玉领命,缓辔落后下去。
康熙这才重新靠回引枕,目光落在我捏着葡萄的手上,又移到我脸上,随口问:“都听见了?怕不怕你四哥他们办砸了?”
我把葡萄放进嘴里,咽下后才摇头,带着孩子气的信任:“有四哥和十三哥在,才不会办砸呢。就是听起来好辛苦。”我说着,又把那碟他动过的奶酥卷往他那边推了推。
康熙闻言,唇角似乎微微动了一下,没说什么,却就着我推过去的碟子,又拈起一块酥卷。他目光掠过窗外愈见葱茏的郊野景色,淡淡道:“能觉出辛苦,便是知事了。”
御辇内恢复了安静,只剩下车轮的碌碌声。我靠在窗边,看着官道旁向后退去的杨柳,心里却想着千里之外的黄河岸。
御辇抵达畅春园,早有内务府官员跪迎。我与十六哥、十七哥被引至一处名为 “韵松轩”的临水院落。这住处比宫里宽敞雅致,推开我房间的槛窗,太液池的万顷碧波便扑面而来,湖风带着荷香,将车马劳顿一扫而空。
“这地方可真敞亮。”十六哥兴奋地在我们三人的屋子里窜来窜去,指着窗外,“快看,那边还有水鸟,下午咱们就去池边探探。”
安顿好行李,我们便迫不及待地在园子里逛起来。畅春园不愧是“避暑”胜地,处处水木清华,与紫禁城的庄严肃穆迥然不同。
行至一片开阔水域,但见碧波荡漾,十七哥眼睛一亮,提议道:“天儿这么热,要不咱们找个浅水处,学学凫水?”
我和十六阿哥都有些意动。满人崇尚骑射,对水性却不甚讲究,但我们少年心性,对玩水总有着天然的好奇。找了个宫人看不见的僻静角落,我们脱下外袍,试探着下水。
湖水清凉,起初还小心翼翼,后来便玩闹起来,胡乱扑腾,溅起大片水花,所谓的“游泳”,也不过是笨拙的“狗刨”式。
正玩得兴起,忽听一声断喝:“几位阿哥,快上来,这太危险了”。我们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竟是侍卫曹颙带着两名侍卫匆匆赶来,脸上写满了紧张与无奈。我们三个湿漉漉地爬上岸,颇有些狼狈。
曹颙不敢怠慢,一边赶紧让随从拿来干爽的披风给我们裹上,一边立刻派人禀报了皇上。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梁九功就板着脸来了。
“哎呦我的三位小祖宗诶。”他又是心疼又是后怕,“万岁爷听了,龙颜震怒,这湖水深浅莫测,万一出了差池,让老奴怎么交代。”
他传达了康熙的训斥,说我们“不知深浅,行止失当”,命我们各自回去喝下驱寒的姜汤,并罚抄《礼记·曲礼》中关于“足容重,手容恭”的章节十遍,以儆效尤。
虽挨了训斥,但这小小的插曲并未影响我们的兴致。园中读书也别有乐趣。上书房设在 “讨源书屋”,四周古木参天,凉爽宜人。
或许是环境使然,连师傅讲学都似乎比在宫里多了几分随意。一日,师傅讲到《诗经》中的“鱼潜在渊”,竟真的带着我们到水边,观察池鱼游弋,以印证经文,让我们感到无比新奇。
这日午后,我刚抄完罚写的功课,正琢磨着是和十六阿哥去斗新捉的蝈蝈,还是去找五哥的儿子弘昇练习拉弓,梁九功又笑眯眯地寻了来:“十八阿哥,万岁爷在‘清溪书屋’,请您过去呢。”
我忙整理了一下衣冠,跟着他过去。清溪书屋比澹宁居更显清幽,康熙正坐在廊下的竹椅上,手里拿着一卷书,面前的小几上摆着几样苏造点心和新切的西瓜。
“来了?”他放下书卷,指了指旁边的绣墩,“抄书抄得手酸了吧?尝尝这瓜,今年头一茬,甜得很。”
我谢了恩,拿起一牙西瓜,清甜的汁水立刻盈满口腔,忍不住眯起了眼,心里却嘀咕,汗阿玛消息真灵通。
康熙看着我,语气听不出喜怒:“下不为例。想学凫水,朕已吩咐曹颙,过两日挑个风平浪静的时候,由他带着谙熟水性的侍卫在旁护着,正经教你们。”
我没想到竟是这个结果,惊喜地抬头:“真的,谢汗阿玛。”
“嗯,”他点点头,拿起另一份奏折,似是随口道,“你四哥他们从清口递了信回来,工程已上了轨道,虽艰难,但总算打开了局面。”
我仔细听着,心中为他们高兴。康熙没有再深谈此事,又将那碟点心往我这边推了推。
从清溪书屋出来,晚风拂面,带着湖水的湿润和草木的清香。我心想,这畅春园的夏天,有兄弟玩闹,有课业新知,有湖光山色,还有汗阿玛这恩威并施、如同寻常人家父亲般的关怀,当真比那四方宫墙里,要鲜活、自在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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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觉得,在畅春园里,是和小兄弟们在湖边无忧无虑地玩耍更惬意,还是能参与到国家大事的讨论中更让人成长呢?如果穿越回去,你最想体验哪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