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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脂香
这一番功夫下来,朝邗已经不知道时间了。
“自己去了几日?可曾有什么人在此期间来麻烦自己?或者有什么烂摊子需要自己收拾?”
朝邗此刻站在河岸边,抬着头看远处的景色。尽管地府一年到头都是黑的,不过也是能明确查看出是一天的早上还是一天的晚上。如今朝邗的面前是一些紫色的云雾在河水的远方聚集,所以该下班的人都下班了。
此刻朝邗的心非常祥和,仿佛见证了一件事情的成功,而这件事是不存在的。
朝邗提起衣摆,就这样站得笔直,在河岸边柠着水。
那些掉落下的水珠也十分欢快,在水面上拍打,又溅起水花来了。
不过这人在水里泡着,不是已经被水浸湿完了?不过当然,朝邗是不想要别人以为水里面有什么鬼怪,到时候怕是会传出不知道什么的言论。
其实朝邗根本就懒得管。
现在的朝邗很是轻松,以至于她现在还能这么悠闲的想着自己还有什么事情没干。
“埃——”
朝邗看着“日落西山,夜色逼近”难免伸了个懒腰,发出点动静,而自己已经休息好了,于是今晚她可以干自己的事情,便觉得岁月静好,甚至就想以后的日子也这样持续下去。
朝邗最后抬了那堆书回屋子去了,然后她就发现——水缸里面已经种着堆植物了,这是一些莲花,好像刚刚从淤泥里面挖了出来。这荷花败了一些,但是看起来更加像是自己养的。
朝邗用脚把虚掩着的门给打开了,然后就进门将书放在桌上,她好像急于求证什么,像是闪了进去又立马闪了出来。如今就已经左手依在那石缸的截面上,不过看的出,她方才被这水缸给冰住了。那手臂弹了起来,不过又老老实实的放在上面了,她右手的袖子被撸了起来,如今的朝邗一脸严肃认真,扒拉着那荷花植株的根茎呢!原来朝邗一回来就闻到了什么奇怪的味道,然后就将目标锁定在这。
不过,需要求证的话只需要扒开看看吧,为什么把袖子也撸上去了?话说回来,这些植物确实很密集,简直就像是一个细口的花瓶插满绽放花朵的模样。
原来那水缸子里面并不是水,而是一缸子的泥巴,这也是了,毕竟这莲花不就是在这里面长的吗?不过,朝邗根本不在意这些。她只知道,这些泥巴里面有她想要的东西。如今梦里面的病症居然在现实里面也有所体现了,当然了,朝邗此刻也是不会意识到的,之后也不会,因为朝邗本就是这样的人,况且,这些泥巴里面的东西朝邗也更能赋予它们意义,毕竟不是自己求来的东西,而是阴差阳错之下来到的。
朝邗就这样胡乱摸索着,她从里面得到了一些碎花钿,还有一些珍珠,然后罕见的居然发现了一两颗牙齿。
摸到这东西是朝邗还以为是什么雕刻的小物件,不过如今一看,居然是犬兽的牙齿。看到之后朝邗就用自己的牙齿贴着上膛,然后又舔了舔自己的牙齿。难免就会想起那小鬼头说的阴间的人来,不过朝邗摇摇头就不去想了。
这缸子不算小,抵得上大半个人高,一扇多半个窗户宽。并且这些植株在里面塞得紧紧的,实在是不好操作。于是朝邗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就把那些植物给拿了出来。就拿出来一段时间,再怎么也是不会处事的,如果花枯萎了那就更加说明是这植物的问题,而不是朝邗的原因了,到时候朝邗尽可以把责任推脱给送花过来的人,毕竟送来的时候叶子也都是枯萎的。
朝邗知道这是无稽之谈,知道自己是歪理。甚至预想了一下后果,因为这花在地府属实是珍贵植物,损坏不得,不然朝邗大可以自己扛着,不过损坏植物的罪没有前人,朝邗也还是想要尽量保全自己,不过这样确实不够谨慎,但如果朝邗做事之前还要想这么多属实也不是她的作风。
朝邗甚至在想,这鬼判官本来就不是她自愿的。朝邗也知道自己坐在这位置上免不了闲话,其实朝邗自己也没什么本事,全全倚仗自己背后的人咯——
其实朝邗每天凭借心情,在地府为所欲为,不把地府规则放在眼里【虽然朝邗所处的这个时代地府确实不够完善,无论从什么方面来说。】除了遵从自己的内心外还想做的就是看看能不能把自己背后的人给炸出来。但这并不是朝邗存心的举动,说白了就是这朝邗难得过上安生日子,每天什么都不用愁——不过这样的日子确实有些太过无聊,过不了多久朝邗就会像是木头一样风吹日晒的就腐朽掉了,朝邗知道,自己就是根木头,一根埋头扎进泥浆里的木头,反正最坏的结果就是有朝一日被闷死。但说不定呢?要是自己这根枯木发了芽就能够活下去,顺便证明自己之前也不是根死去的木头,不是根枯木,仅仅从一颗树上掉了下来,仅仅是从前段的生活完全剥离,开启新的生活,不过这并不意味着这两段生活会有云泥之别,也许重蹈覆辙也不一定。
于是朝邗才会这么热衷于寻找这些泥巴里的物品,仅仅能解这无趣生活,可这就足够了。
也是因为这样,朝邗才会这么不愿呼吁过往,因为一旦回忆起,凭借朝邗的性子也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就像是一个重生的人,总会在实情的节点反复做出一样的挽回。
而这些在地府被厌弃的人间物品,恰恰能证明一些埋葬的过去,但是不必知道具体的过往。
那些植物已经蔫了,不过朝邗似乎还找寻着什么。泥巴被一寸一寸的丢出,而朝邗也翻身进去了水缸。
然后朝邗意外发现,这水缸子的宽度和深度居然躺下去差不多刚刚好。
朝邗于是不自觉的就躺了下去,因为进来生前的事实在将朝邗给困住了。而人死后,无论正常死亡还是惨死,朝邗认为自己定然是惨死的,毕竟自己好狠年轻。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朝邗现在躺在泥巴里面,而这本就很高的水缸此刻让人倍感压抑。就算不睁眼看着,朝邗也能够感受到由上而下所打开的一种无形的压力。不过朝邗却又在里面“睡着了”,也许是真的睡了过去,但也许是躺着不愿起来。
不过第二天的一切和现在是不同的,于是可想而知,朝邗还是起来并且将一切收拾妥当了。
而朝邗在屋子里面待了一宿,那等就这样照着,朝邗的影子就投射在窗户上。
而窗户外面却浮动着紫色的光晕,仿佛没有生命的粒子沉浮,不过却是越来越多。
这天光大白(没有白,只是透着一点白,但是亮着的灯盏会显得很突兀)朝邗的影子也变得淡淡的,好像这个人要人间蒸发了一样,外面的紫色光球也陪伴了朝邗一宿,如今也变得淡淡的,不过看得出来,它们只是变透明了。
这朝邗正翻着书,好像看得正起劲。不过窗户外面却传来铁链拖动的声响,缠绕碰撞在一起,距离隔得有些远,朝邗并没有听见,但是心里却始终不安稳。
于是朝邗就吹灭灯盏,而那投射在窗户上的影子也完全消失了。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白发人。
朝邗呼吸了下空气,在门口伸了伸懒腰,好像在人间的时候某个清晨那样,然后她就又回去了,并且关上了门。
而朝邗才发觉,这花开的香味十分浓郁,原本朝邗就在屋内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香味,闻着就让人感到寒冷以及忘却烦恼。
如今一打开屋子,朝邗就闻到扑鼻的香味了。这花香像是茉莉栀子,这样联想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这两种花的香味都很相似,并且花都是白色的,不过这花香不需要靠近闻。
朝邗打开了房门一会儿就关上门了,她回到室内穿上官服梳了头发戴上那个面具。
方才朝邗戴着的是一个算是极为质朴,但上面描了一朵粉红色的花朵,不过这多花是模糊了花瓣边界的,整个的颜色看得出有深浅,算是好看的面具,因为这花是一大朵,将五官给遮挡住了。
这面具是全白的,上面没有什么雕刻,仅仅用笔粗略勾勒出来五官,但是基本察觉不出,于是第一眼就以为这是一朵花绽放在了面庞上。
朝邗觉得这花很香,并且像是腊梅一般,闻着这花香就仿佛自己居住在什么世外桃源。
不过朝邗此前泡在忘川水里,身体都肿胀了,仿佛被腌入味了一般,整个的屋子气味混杂,除此之外,那灯盏也是有香味的,但是那个灯盏的香味不是花香,就单单的树脂香。因此,呆久了就容易发昏。
朝邗出门的时候听了外面的声音,穿戴好后就打开屋门往外面的路上走,打算看看怎么个回事。
顺便一提,那花长势极好,不过没有泥巴,里面被朝邗全部换成了清水,所以这花就更加立不住了,本来昨晚上一宿过去根茎已经软了下来。
如今这些花沿着水缸弯了腰垂头丧气,不过朝邗知道,只要等后面适应了,这植物就又会挺立起来,然后成为一束,即便没有泥巴什么的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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