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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穿越者?
安排好萧逐,长公主倏然转身,原本还带着几分惊忧的面容已覆上一层寒霜,目光如利箭般射向那跪在池边的身影。
“海棠!”她厉声呵斥,声音因极力压抑的怒火而微微发颤,“你可知罪!”
“公主恕罪!奴婢知错了!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海棠纤细的身影应声剧烈地颤抖起来,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她涕泪交加地哀求着,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砰——砰——砰——”
一声声闷响,听得人心头发紧。不过三两下,她原本光洁白净的额角便已一片青紫,迅速红肿起来,洇出刺目的血丝。
长公主胸脯起伏,显然怒意未消。今日若非萧逐无恙,后果不堪设想。她必须严惩以儆效尤。
“来人!”她声音冷硬,不带一丝转圜的余地,“将海棠拖下去,杖责二十!”
两名健壮的仆妇应声上前,毫不留情地架起几乎瘫软的海棠。
凄厉的求饶声划破空气,随着她被拖行的身影,一路远去,渐渐微弱,终不可闻。
待那声音彻底消失,长公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眉头紧蹙。
转向一旁垂手侍立的小厮,语气凝重地吩咐:“去,把管事的和当值的花匠都给本宫找来!这院子里,怎会平白出现夜来香?我分明早有吩咐……”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其中的疑虑与惊怒已让周遭空气为之一凝。
深吸一口气,长公主勉强压下翻腾的心绪,转而面向在场众宾客。
脸上挤出几分带着歉意的笑容,只是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抱歉,诸位,今日府中突发状况,扰了大家的雅兴。”
“宴席就此散了吧,改日本宫必当大摆筵席,再向诸位赔罪,款待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宾客们早已被这一连串变故惊得心神不宁,闻言如蒙大赦,纷纷拱手回应:“长公主言重了,自然是王爷玉体要紧。”
“殿下万万不必介怀,我等先行告辞。”
“改日再聚,改日再聚……”
众人说着场面话,依次行礼后便匆匆离去,偌大的水池边,转眼间只剩下长公主及其亲信,以及那弥漫不散的、混合着池水腥气与无形硝烟的紧张氛围。
裴砚的身影在宫灯摇曳的光影中渐行渐远,余黎凝视着那道融进夜色的轮廓,指尖在广袖下缓缓收拢。
“这个裴砚,莫非也是......”一个惊雷般的念头在她脑海中炸开,震得她心口发麻。
今日赏花宴上他那些看似无意的到来、似乎早就知道意外发生的举动,还有他之前的种种行为和言行——
“黎儿?”母亲关切的声音将她惊醒。
余黎迅速敛起眼底的惊涛骇浪,转身时已换上温婉浅笑:“女儿有方帕遗在亭中了,母亲先上马车歇息,我取了便回。”
她提着裙摆转身,绣着缠枝莲纹的裙裾在青石路上拂过细微声响。
段长锦转身望去,却瞥见余黎径直走向裴砚的方向,不由得怔住,这两人?。
更让她错愕的是,余黎经过裴砚身侧时,素手倏地探出,攥住那人深色衣袖猛地一扯——
“你......”裴砚未尽的话语消失在拐角处。
段长锦望着那两个消失在墙角后的身影,无奈摇头。
这个阿黎,纵然心生喜欢也该看看场合。她叹了口气,转身往宫门外走去。
而被强行拽到僻静角落的裴砚,此刻正垂眸盯着那只攥住自己衣袖的手。
少女的手指在墨色衣料映衬下宛若初雪,腕间翡翠镯子随着动作轻叩,发出清脆声响。
他竟觉得那触碰隔着几层衣料仍滚烫得惊人,仿佛要在肌肤上烙下印记。
“余小姐这是何意?”他抬眸问道,却只见余黎微微侧过的脸颊。
宫灯昏黄的光线描摹着她紧绷的下颌线,额头和鼻尖好似有薄汗汇成几滴晶莹的汗珠正顺着鬓角滑落。
余黎直到确认四周再无旁人,才松开了手。
她向前逼近一步,压低的嗓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锐利:“你也是穿越的吧?”
裴砚对这话有些摸不着头脑,眉头蹙起:“穿越?是何意?”难道,回到曾经的时间叫穿越?
“那难不成——”余黎的目光如出鞘的利刃,寸寸刮过他的面容,“你是穿书的?”这也能解释的通他好像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的能力。
裴砚的眉头依旧紧锁,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映着月色,却寻不到半分余黎熟悉的痕迹。
他微微摇头,神情中的困惑不似作伪。
余黎心头那簇刚刚燃起的希望火苗,倏地黯淡下去。她低眸沉思,袖中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
“都不是吗……”这声低语轻得几乎要散在夜风里,带着难掩的失落。
这细微的情绪却被裴砚敏锐地捕捉。
他静默一瞬,忽然开口,声音低沉:“我虽不解你言中之意,但我知道一个人,曾说过与你相似的谜题。”
他顿了顿,目光如实质般落在余黎脸上,“她或许,是你要寻的人。”
余黎眸光骤然一亮,上前半步:“什么人?她在哪里?”
几乎在她追问的同时,裴砚垂在袖中的手已无声握紧了匕首冰凉的柄。
锋刃紧贴着小臂,传来丝丝寒意。他面上不动声色,只声音沉了几分:“所以……你与她,当真是一伙的?”
那句“一伙的”被他咬得极重,尾音里藏着难以察觉的紧绷。
月光流淌过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在那双深不见底的眸中投下晦暗的影——若当真如此,你便是注定要与我为敌了么?
裴砚心中想着只要她露出破绽,自己立刻杀了她,以防日后多个强大的敌人。
却不知为何心中莫名的多了几分沉闷,竟让他隐隐有些喘不过气来。
余黎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敌意问得一怔,随即挑眉,几乎是脱口而出:“‘一伙’?这听起来可不像什么好词。”
她抬手理了理被晚风吹乱的鬓发,语气带着几分理所当然的坦然,“我可是个好人。”
“好人?”裴砚咀嚼着这两个字,眼底的审视未减分毫,“那你方才所言,究竟是何意?”
“你具体指哪一句?”余黎迎上他的目光。
裴砚略一沉吟,指尖在匕首的纹路上轻轻摩挲,感受着那冰冷的触感。“‘穿越’……”
他抬眸,一字一句地问道,“是指……回到过去么?”
余黎闻言,眼底瞬间掠过一丝了然,随即化作某种奇异的亮光。
她微微歪头,唇边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回到过去,那叫‘重生’。”
她的语气笃定,带着一种勘破真相的从容,“所以——你是重生回来的,对吗?”
这不是疑问,而是结论。难怪……她竟一时忘了还有这个词。
“……是。”裴砚沉默片刻,终是承认。
这个深藏心底、从未对任何人言说的秘密,此刻被轻易道破,反而让他有种奇异的释然。
但他袖中的手仍未松开,反而握得更紧,“那你们呢?你,还有她,又是什么?”
余黎没有立刻回答。她微微侧身,望向远处宫檐下摇曳的灯笼,光影在她清丽的脸上明灭不定。
半晌,她才轻声开口,每个字都清晰无比:“我,是‘穿越’。”
她转回视线,目光清凌凌地落在裴砚脸上:“至于你口中的另一个人……我不知其来历,也没有见过她”
夜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两人之间,空气仿佛凝固,只剩下彼此探究的目光在无声交锋。
远处众人的吵闹声和离去的脚步声缥缈得如同另一个世界的声响。
裴砚沉默着,月光在他眼底投下深浅不定的光影。
夜色浓稠,寂静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风穿过竹叶的簌簌声。半晌,裴砚垂眸,袖中紧绷的指节缓缓松开,那柄始终紧握的匕首悄然归鞘。
“我暂且信你。”他抬眼看她,眸中锐利未减,却多了几分审慎的权衡,“既然你自称是好人,不如……我们结盟?”
“结盟?”余黎细眉微蹙,眼底掠过一丝警惕,“为何?”
裴砚向前半步,月光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修长。
“听起来,你们来自同一个‘地方’。”他刻意加重了那两个字,目光如炬。
“既然同源,你定然比我更了解她的行事方式。有你相助,必定事半功倍。”
他未尽之言悬在夜色里——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余黎却不为所动,唇角牵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我为何要同意?”
裴砚沉默一瞬,再开口时,声音里浸染着某种沉痛的重量:“第一,因你自诩为好人,而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祸患。”
他顿了顿,每个字都像是从齿间碾过,“第二,若她得势,第一个覆灭的,便是定国公府。”
夜风忽然转凉,他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某种预言般的寒意:“到那时,任何不合她心意的世家门第,都将不复存在。”
余黎的眉头蹙得更深,敏锐地捕捉到他话中深意:“那你前世岂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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