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号窗口常驻饭桶

　　季垣带着疯男人下楼了，向渺渺在周阿姨家心急如焚地等待着。

　　她不敢跟出去，怕周阿姨回来了看不见人会担心，只能着急地跑到窗边，期盼着能看到二人的身影，但不巧的是，窗户对着的是另一边，根本看不见半点人影。

　　她给季垣发消息，也并没有得到回复，打电话给他也没有接。

　　“唉……”
　　她有些担忧地在沙发上坐下，但又坐不住，几秒后就重新站起来到门口看猫眼，但门口空无一人，她只能又走回去。

　　先回来的是周阿姨，向渺渺也不知等了多久，先是胡思乱想，之后就一直在发呆，直到听见门口有动静，以为是季垣，赶紧小跑过去。

　　这时候周阿姨刚好打开门，两人正好对视上。
　　“阿姨，你回来了。”向渺渺脚步一顿。
　　“是啊。”周阿姨笑眯眯的。

　　看清是周阿姨，又发现她手上提着满满当当的塑料袋，里面装的是各种蔬菜、肉类，还有一些水果，向渺渺连忙上前，伸手去接。

　　“我来帮你。”
　　“噢，好的谢谢，”周阿姨让出一只手的袋子给她提着，又巡视了一圈屋内，“和你一起的那个男孩子呢？”
　　“他刚刚有事出去了，你没看见他吗？”
　　“没有，路上哪有他的人影。”

　　周阿姨一边说着，一边往厨房里走，向渺渺跟在她后面，不知道要不要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如实告诉她。
　　“你俩有没有什么忌口的呀，快看看，没有的话我就做饭啦。”周阿姨把菜搁在台面上，一边洗手一边说道。

　　“我还好，”向渺渺迅速浏览了一遍周阿姨买的菜，没有什么她特别讨厌的菜，至于季垣……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倒是想起来和他一起吃饭时他似乎有很多东西是没碰过的，但她拿不准，于是拿出手机打算问一问，正好看见他发来的消息。

　　【别担心，我没事，马上回来了。】
　　那一瞬间，她觉得原本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

　　她编辑好问他有什么不爱吃的菜的问题后发给他，随后把手机放进裤兜里，打开水龙头洗手，“阿姨，我来帮你吧。”

　　“诶，好嘞。”周阿姨语调上扬，听得出来很开心，和刚来那会儿的情绪状态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但一直等到向渺渺和周阿姨处理好所有的菜和肉，门口也没有任何动静。

　　周阿姨买了排骨要炖汤，现在排骨已经下锅，其余的玉米、山药等配菜也已经备好，周阿姨打开另一个燃气灶的火，准备炒菜。
　　“好啦，你出去吧，这边我一个人就可以，你去看看你那个同学回来没有。”

　　“好。”向渺渺洗干净手，走到门口，门外还是没有人，她再次拿出手机打算给季垣打个电话催一催，却忽然隔着门听到了踏着楼梯的脚步声。

　　也顾不上先通过猫眼判断一下到底是不是季垣，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打开门。

　　与此同时，正在上楼的季垣原本低着头看路，听到开门的声音，下意识地看了过来，之后很快露出一个有些意外的笑容，“好巧啊，你怎么知道我正好在这时候回来？”

　　“我很怕你出事。”向渺渺靠在门框上，松了口气。

　　这样直白的话语是季垣万万招架不住的，他来不及深究是不是今天和疯男人出去的不是他，是任何一个人，向渺渺其实都会很担心，他只觉得有一种名为喜悦的东西迅速地滑过他的心头，将他整个人淹没。

　　她在担心他，她在意他。
　　这样的想法充斥了他的大脑，让他无法正常思考，因此，他停住了上楼的动作，只是愣愣地看着她，耳朵尖被两片粉红的色彩占据。

　　见他没有话说，向渺渺只好自己又开口问道：“你看到消息了吗？周阿姨想知道你有没有忌口。”

　　“哦，”季垣这才找回自己的意识，思考了两秒说：“没事，我都行。”
　　话是这样说，其实他想的是就算有不吃的，不要夹就好了，干嘛麻烦人家特地迁就自己。

　　得到这样的回答，向渺渺先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不知道是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然后才点点头，“好吧。”

　　“你俩站门口干什么呢，快进来吃点水果。”这时候周阿姨端着一盘葡萄从厨房走出来，招呼着两人。
　　“来了。”向渺渺答应着。
　　季垣跟在她身后进了屋，被周阿姨安排在沙发上坐下。

　　周阿姨将装着葡萄的水果盘搁在茶几上，“你俩先吃点葡萄，饭一会儿就好。”
　　“谢谢阿姨，要帮忙吗？”季垣试图站起身，给自己找点事干。

　　“不用，都弄好了。”周阿姨摆摆手，示意他坐回去。
　　“好吧，那我等会儿吃完了洗碗。”季垣又主动说道。

　　听他这么说，周阿姨很是高兴，“你们两个孩子哦，真是太乖太懂事了。”

　　很快周阿姨就又进去看厨房里的菜了，向渺渺一边给葡萄剥皮，一边向季垣了解刚刚和疯男人下去以后的情况。

　　“我们下楼后就一直走一直走，走出去很远了，还绕来绕去的，我当时本来想的是趁他不注意跑回来，结果后来正好走到警察局了，我就去找里面的警察叔叔帮忙了。”
　　“警察都认识他，跟我承诺说会把他送回家的，我就回来了。”

　　向渺渺缓缓点头，“还是警察叔叔靠谱，不过我想知道，他一路上都跟你说什么了？”

　　“你想知道啊？”季垣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有点，你说说看。”向渺渺回答道。

　　“他和我说，他年轻时做了很多亏心事，遭到了报应，被他亲近的人骗了。”
　　“他还说，算命的说他六十岁的时候会走大好运。”
　　“还有啊，他还告诉我明澜镇埋有宝藏，只有他知道地点在哪里。”

　　“另外，他还特地夸我了，说我长得真帅。”
　　说到这里，季垣眼里含笑看着向渺渺。

　　向渺渺原本很认真地听着他讲话，听到最后一句，瞬间明白他在胡扯，于是有些无奈地闭上眼睛，并扯出一个机械的笑容。

　　见状，季垣仰靠在沙发上，笑得更开心了。

　　接着，向渺渺吐出嘴里的两颗葡萄籽到脚边的垃圾桶，说道:“真有意思，疯了还看得出谁帅不帅呢。”

　　“嗯，可能是帅得太明显了吧。”季垣煞有介事地说。
　　“噗——”

　　向渺渺差点把嘴里的葡萄吐出来，忙不迭闭紧嘴巴，将那口果肉吞下去，才接着损他道:“你怎么突然这么自恋？”

　　“好吧，开玩笑啦。”季垣耸耸肩，冲着她眨眨眼。
　　“其实……”向渺渺从果盘中拿葡萄的手顿了顿，欲言又止。

　　“嗯？”
　　“没什么。”她这样说着，不知为何有些不敢看他。

　　季垣正想追问一下，这时候厨房传来了周阿姨的声音。
　　“你们谁来帮我端一下菜呀，有个菜好了。”
　　“来了。”季垣迅速起身。

　　周阿姨做饭做得又快又香，很快饭桌上就摆了五六盘炒菜，只待最后的玉米山药排骨汤上桌。

　　向渺渺和季垣两个人站在周阿姨左右两侧，看着她用勺子舀了一大勺汤到一旁的小陶瓷碗里。

　　“来，你俩谁尝尝味道，看看咸了还是淡了。”
　　“我来我来。”

　　向渺渺迫不及待地伸手接过碗，先是吹了吹，然后小心地抿了一口，很快皱起眉。

　　周阿姨一脸费解地说:“怎么了，很咸吗？我没放很多盐呀。”

　　“不是不是，太好喝了，季垣你也尝尝。”她端到季垣面前。
　　“真的假的？”季垣半信半疑地接过，也抿了一小口，“嘶，好烫。”

　　“哈哈哈哈哈哈哈……”向渺渺恶作剧得逞，大声笑起来。
　　“原来你刚刚是烫到了，故意想让我也烫一下……”

　　向渺渺露出一个颇为得意的神情，“对啊，咱们组员之间，要有难同当有烫同享哦。”
　　“太坏了！”季垣愤愤不平。
　　“一般般啦。”

　　周阿姨默不作声，笑眯眯地看着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吵闹闹的，让她觉得心头有种久违的幸福感。
　　“好啦，你俩快去坐着吧，我把汤端出去咱们就开饭！”说着，她一手推一人的肩膀，将两人推了出去。

　　吃饭时，三个人聊得很是投机，向渺渺没忍住将季垣不久前经历的一切告诉了周阿姨。

　　“他说他和那个疯子走了很久，走到了警察局才结束，还好有警察叔叔，不然我真怕他带着那个人走回我们学校去。”
　　“怎么可能……”季垣红了脸，立马反驳道。
　　周阿姨笑着接话道:“有可能哦，那个人精力很旺盛，每天到处找人聊天呢。”

　　“是吧，”向渺渺高兴地冲周阿姨扬扬下巴，很快接着说，“而且他还说，还说那个疯子夸他帅，笑死我了。”
　　她左手捂着肚子，乐不可支。

　　“是真的！”季垣为自己辩驳道，赶紧用真诚的眼神看向周阿姨，仿佛要寻求她的肯定，“他真的这样说了。”
　　“嗯，他说不说你也是帅的。”这点周阿姨倒是很认可。

　　“还有还有，阿姨，他说那个疯子告诉他这里有宝藏，哎哟，乐死我了，那我就是阿里巴巴，我跟着他去挖宝，我喊一声‘芝麻开门’，你说能行吗？”

　　周阿姨左右看了看两个人，然后慢慢地说:“有没有宝藏我不知道，但是啊，我觉得，你俩的关系这么好，这份情谊，就是珍宝。”

　　两人听了这话，瞬间安静下来，顷刻间都变成了大红脸，仓促地对视了一眼，又很快移开视线。

　　向渺渺开始低着头喝汤，整个人都快要埋进了碗里。
　　她觉得，从某种程度上，周阿姨说的话不无道理。

　　在季垣身边，她可以很放松地笑闹，肆无忌惮地开他的玩笑，什么也不用顾忌，什么也不用想，这种愉快的状态，是很珍贵的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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