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日方长

　　一本厚厚的精装书，对如今清辉的手腕来说，还是有些太重了。那是她一直想读的某位外国作家的全集，明视买来送给她作生日礼物。
　　她习惯靠在床头看书，可捧着这么厚的一册，不一会儿手臂就酸麻起来。试着把书立在屈起的膝盖上，书页却又总会自动合上。
　　明视看在眼里，什么也没说。第二天下午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手里拿着几块裁好的轻木板、砂纸、一小罐清漆，还有工具。
　　“姐姐要做什么？”清辉好奇地摇着轮椅跟到阳台。
　　“给你做个读书架。”明视蹲在地上，开始比划木板的尺寸。
　　她做得并不熟练，划线时要拿直尺反复校正，锯木声也显得有些生涩。但她的神情十分专注，额角微微渗出细汗。清辉就在一旁静静看着，看着粗糙的木边被砂纸一遍遍打磨得光滑温润，看着榫卯在明视手中虽带点笨拙却牢固地嵌合在一起。
　　花了两个下午，一个简单却结实的读书架做好了。L形的支架可以调节角度，底下有道凹槽，能卡住书页不让它滑落。明视仔细刷上清漆，木纹在阳光里透出蜂蜜似的光泽。
　　“试试看。”漆干透后，明视把书架拿到床头，调好角度。
　　清辉将那本厚重的书放上去，高度与倾斜度都正好，双手终于得以解放。她可以随意倚靠，只需轻轻翻动书页。
　　“真舒服。”她伸手摸了摸光滑的木架，指尖传来扎实温厚的触感，“谢谢姐姐。”
　　明视只是笑了笑，转身去阳台把散落的木屑打扫干净。
　　从那以后，清辉看书时自在了许多。有时读得入神，手指会无意识地在木架上轻轻敲出“叩、叩”的声响。明视在屋里做着别的事，听见这声音，便知道清辉正沉浸在文字的世界里，于是她心里也跟着安静下来。
　　一个小小的、并不精致的木架，托着沉甸甸的书页，也托起了无数个安宁的、被文字照亮的午后。它默然无声，却仿佛在轻轻说着：你看，这样就好。你读你的远方，我守你的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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