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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日
清晨五点半,枕边的手机震动起来,梁馥随即清醒,将手机闹钟按灭。
转头看了一眼,庆幸没把陈京弥吵醒。
因为拍摄地点定在郊外林地,去现场前还要上妆做造型,所以孔寻将安排车六点到梁馥家。
时间太早,梁馥轻手轻脚地下床,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亮,分辨去卫生间的路。
“怎么起这么早?”
身后传来陈京弥低哑的声音。
梁馥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缓了一下才回头,问:“吵醒你了吗?我会小点声的,天还没亮,你继续睡吧。”
陈京弥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脸上还带着些倦意:“我知道,所以你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今天要去拍摄,六点要去公司。”
“嗯,我送你。”
梁馥走到床边把人按回枕头上:“不用了,孔寻安排车来接了,你安心睡吧。”
陈京弥被她强硬地塞进被子里:“……好,拍摄顺利。”
/
郊外林地气温比城市里更低,梁馥将毛绒外套拢了拢,背着吉他下了车。
摄像团队已经将机器安置在各个点位,导演来跟他们沟通拍摄细节。
趁着阳光透雾的时候,拍了几个氛围感分镜。
梁馥冻得发颤,为了上镜,造型师没让她穿显得臃肿的羽绒服,不知道鼻头的红是冻的还是画的。
现在在拍董澄的单人镜头,金衍凑到她旁边,边哆嗦边说:“橙子真惨啊,还要含着冰块防哈气。”
金衍比梁馥更惨,只穿了薄薄一件卫衣,饶是内衬上贴的暖宝宝再多也扛不住。
郭沅平和温甫也走过来,四个人凑在一起发抖。
温甫附和道:“是啊,你说谁想出来大早上拍外景的?”
郭沅平指了指在监视器前,身着单薄还活力满满指挥的导演:“你说他真不冷吗?”
梁馥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何锋,非花签的一个小导演,审美不错,不过运气不好,一直没什么成就。
不过心态挺好,即使怀才不遇,也没有李白的苦闷,只有李白的洒脱。
他精益求精,活力满满,梁馥五人就遭罪了,零下七度的天气,顶着冷风来回走位。
定下拍摄时间的时候,孔寻也就冬日清晨寒冷这一点跟何锋提出反对意见,被何锋以拍摄效果为由顶回来。
孔寻虽然心疼他们,但不敢跟这位固执的老友唱反调,只能到最近的早餐铺买了点热乎的包子和粥。
最近的早餐铺在三公里外,等他回来的时候,拍摄已近尾声。
已经结束拍摄的董澄坐在开了暖气的保姆车上,吃着孔寻带回来的早餐。
董澄觉得自己的嘴都要冷得失去知觉了,孔寻拿着暖手宝贴在她脸上才好受一点。
过了几分钟,其他四人的拍摄也结束了。
保姆车里的暖气让人从寒风里活过来,五个人分食塑料袋里的小笼包,胃暖起来,身上也没那么冷了。
外景拍完,车驶回公司。
内景在练习室里,主要展现乐队的日常,几乎不用费什么力气去演,因而结束的也快。
拍摄结束后,五人到公司楼下的餐厅吃了午饭,吃完回公司和团队开会讨论新专辑制作。
今天没有别的行程,会议结束后梁馥直接回家了。
到家时,方姨正在准备晚上要用的食材。
见她回来,问她问她晚上想吃什么,梁馥想了想,点了个锅包肉和西湖牛肉羹。
上楼洗了个热水澡,今天早上太冷了,好像现在都没能缓过来。
怕受凉感冒,梁馥冲了杯感冒灵预防,药袋随手扔在主卧门口的垃圾桶里。
新专里她有两首收录曲。
一首叫《水云身》。
水云身,原指行脚僧,因其身如行云流水,居无定处,所以后来泛指来去自由,无所羁绊之身。
一首叫《十日饮》。
十日饮,比喻朋友连日欢聚。
梁馥在二楼工作室录完这两首歌的demo,发给孔寻和董澄。
事情都做完后,疲惫感也涌了上来,梁馥打了个哈欠,回主卧躺在床上休息。
原本只想玩一会儿手机,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手机从手里滑到枕边,手机的自动锁屏被她设置成永不熄灭,因而屏幕一直亮着。
/
陈京弥回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卧室里只有落地窗透进来的月光,手机屏幕照亮梁馥半边脸。
陈京弥走过去拿起手机,屏幕上一整页的应用图标,原地沉默半晌,压下心底那点窥伺欲,将手机锁屏,插上充电线放在床头柜上。
换了一身家居服下楼,方姨已经将饭做好了。
陈京弥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在外面吃过饭了?”
方姨说:“夫人四点多的时候回来的,应该没有在外面吃吧,锅包肉和牛肉羹还是夫人点的菜。”
“嗯,我知道了。”
想是起的太早,回来便睡着了。
陈京弥起身上楼,又走进主卧。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陈京弥走到床边,轻拍梁馥肩膀,等床上的人动了动,才轻声开口:“醒醒,起来吃过饭再睡。”
梁馥睁开眼,呆滞地看着透着光亮的落地窗,似是在思考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嗯。”梁馥打了个哈欠,坐起身来,“把灯打开。”
陈京弥依言照做,灯光亮起的一瞬间,陈京弥低头避开灯光直射,视线扫过垃圾桶上的绿色药袋,仔细看,发现是感冒药。
他走到梁馥身边,问:“你感冒了?”
梁馥此刻已经穿上拖鞋准备起身,听到他问,想说没有,但想了想也说不定,于是改口。
“没……目前没有。”
陈京弥眉头紧皱:“那怎么喝感冒药?”
梁馥猜到他可能看到垃圾桶里的药袋了:“早上拍外景太冷了,我怕感冒,喝一下预防一下。”
陈京弥摸了摸她的额头,虽然没什么异常,还是不放心:“有量过体温吗?”
梁馥摇摇头:“没,应该没发烧,我感觉挺好的。”
陈京弥此刻看见她因为窝在温暖的被窝里而变红的脸颊,都觉得像是生病:“还是量一下吧。”
陈京弥像是想起什么,眉毛皱得更紧了。他从柜子抽屉里拿出体温计,甩了两下递给她。
“不用……”梁馥刚想拒绝,瞥见陈京弥的脸色,闭了嘴,乖乖接过体温计夹在腋下。
她夹着体温计起身,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下楼了。
陈京弥着体温计的盖子跟在她身后。
梁馥一边下台阶一边说:“你别担心,如果我真的感冒了,就搬到客卧住两天,不会传染你的,嗯……不过这种冻感冒应该不会传染吧。”
“不会传染,我也不怕你传染。”陈京弥捏紧塑料盖子,脸上没有笑意。“我不是担心传不传染,我担心你的身体。”
梁馥听他语气不对,回头看他,见他面色不虞,伸出夹着温度计那只胳膊的手戳戳他:“好啦,我知道。”
坐到餐桌前,等着方姨将菜端上桌。
陈京弥向梁馥伸出手:“温度计。”
梁馥拿出来看了一眼,水银柱停在36.7。
“我就说没事吧。”
陈京弥将体温计从她手里拿过来,又确认了一遍,确定没问题才放过她。
温热的锅包肉被放在餐桌上,金黄的糖壳还泛着油光,热气裹着酸甜的香气升起。她刚想拿起筷子夹一块,陈京弥将一杯温水推到她手边。
“先喝口水,你刚睡醒。”
他的声音比刚才温和些。
梁馥依言照做,然后才加了一块锅包肉送进嘴里。
陈京弥盛了一碗西湖牛肉羹,仔细撇去表面的油花放到她面前,又起身倒了杯温水,放到她碗边,这才开始吃饭。
/
因为刚睡醒,梁馥现在精神得很。
吃完饭就到工作室练吉他。
新专里有一首歌吉他编的很紧,她得多练习几遍。
工作室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暖黄的光刚好照亮架子上的乐谱,红笔圈着副歌段落,密密麻麻标着“切分后接泛音”、“和贝斯差半拍”的提示。
她深吸口气,按下第一个和弦,指尖按在品丝上的力度比平时重了些。前奏的分解和弦还算顺,可到副歌转调的地方,手慢了半拍,和提前录好的伴奏轨错开了一瞬。
梁馥皱了皱眉,倒回前奏重新开始练。
她专注在旋律,没注意到敲门声。
陈京弥轻轻推开门,梁馥若有所感地回头。
“怎么了?”梁馥摘下耳机。
“最近很忙吗?”陈京弥走进来,“刚跟爸妈打了电话,他们跟梁叔去了趟金源寺,找大师算了合适的婚期,说是准备定在农历三月初六,想问问你的意见。”
“我没什么意见,你们决定就好。”梁馥放下吉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日历,“年前事情乐队事情确实有点多,不过需要的话,我也可以腾出时间。”
“嗯,我会安排场地和婚庆公司。”陈京弥说,“不过确实有一些需要你拍板的事情,比如婚纱、婚纱照、婚礼风格、还有你想邀请参加婚礼的人。”
梁馥听得有点头大:“除了要邀请的人之外,其他你来决定就可以。”
陈京弥气笑了:“婚纱也我自己穿,婚纱照也我自己拍,婚礼也我自己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梁馥连忙放下手机哄他,“我的尺寸你也知道,婚纱你定好我去试就行了,婚纱照你定好时间地点我保证按时出现,婚礼风格按你的喜好来吧,我没有什么偏好。”
“……”陈京弥面无表情,看着她不说话。
梁馥笑着拉住他的手晃了晃:“只要是跟你结婚就好,其他我没什么意见。”
“哦,知道了。”
陈京弥点点头,故作冷酷,嘴角却不受控地翘起弧度。
梁馥也笑了,男人真好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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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饮,典故名,出自《史记·范雎蔡泽列传》,原指秦昭王以宴饮为名诱使平原君赵胜赴秦的政治图谋,后演变为亲友连日欢聚的文学意象。
·水云身,汉语词汇,属佛教术语。原指行脚僧,因其行踪如流水行云般漂泊无定,后延伸为形容自由无羁绊的身心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