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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人
过了一夜,那疫人的皮肤虽然依旧溃烂,但并未继续恶化,其他症状也再未出现。
大山挠挠头,试探着问,“这回总该是恢复正常了吧?”
叶萧竹摸着下巴,也拿不准这算不算痊愈,只能看向许兰惊。
许兰惊紧锁眉头,轻轻摇头,“还得再观察观察。”
叶萧竹自然尊重她的判断,治病救人,许兰惊向来严谨。
可他们等得,城里却一刻也等不得了。
祝临返回山洞,带来消息,城里乱了。
叶萧竹与祝珩对视一眼,祝珩替她做了决定,“先回城。”
安宁他们还在城中。
临行前,叶萧竹问祝珩是否需要避一避,京中关系错综复杂,她借用祝珩的身份已经给他添了不少麻烦。“若你不想和三皇子扯上关系,还是不要露面为好。”反正她可以继续狐假虎威。
“才不要。”祝珩牵住她的手,语气坚定,“我要陪着你的。”
叶箫竹:……
祝珩脑子肯定还没好!
她试图甩开他的手,可这狗皮膏药黏的太紧,根本甩不开。
许兰惊实在看不下去两人腻歪,祝临更是沉默如石,认识他以来,叶萧竹听他说过的话不超过五句,只有大山捂着半边眼睛,“哎哟哎哟”地叫,叫得叶萧竹耳朵通红。
祝临只知道城中出了乱子,城外的兵力都被调回城里,但具体情况尚不清楚。
一行人来到城门口,叶萧竹自报家门,守城的官兵是于星寒的副将,恰好认得她,他们少将军为了找叶萧竹几乎急疯了,如今人自己回来,副将自然赶紧放行,只是看到队伍里绑着的疫人时,他动作稍有迟疑。
“我找到许大夫了,这是她医治好的疫人。”叶萧竹解释道。
副将全副武装,领着一小队士兵,听到叶萧竹的话,眼睛顿时亮了,“真的吗?真的研制出治疗疫病的方子了?”
“真的!”
“太好了叶姑娘!太好了!你不知道,自从你失踪之后,我们少将军可急坏了!现在你回来了,许大夫回来了,疫病也有救了!真是太好了!”
“哼,也不知道是谁让阿竹陷入险境。”祝珩冷哼一声。
叶箫竹自动忽略他的话,转而问副将:“怎么是你在此处值守?出什么事了?”
副将摇摇头,神色凝重,“说来话长——”
有人在城中散播了疫病的真相,还把他们在城外烧杀疫人的消息传了出去。
先前说的明明是邪术,现在却成了要人命的瘟疫,百姓瞬间慌了神,三皇子之前那些冠冕堂皇的安抚之词,此刻全然失效。
城外的疫人都被杀了,联想到封城,百姓觉得官府就是眼睁睁看着他们等死,谁都不敢保证城内绝对安全,若自己染上疫病,一定会被立刻杀掉,三皇子是皇帝的儿子,到时候拍拍屁股就走了,回京城继续过他的好日子,哪还会管他们的死活。
于是城中彻底乱了,百姓闹起来,官兵杀了不少人也未能威慑,反而火上浇油,惹了众怒。
就在这时,城中又出现了感染疫病的人,那人先前被家里头藏着,如今控制不住开始发狂,伤了不少人。
受伤的人心想不能自己一个人死,怎么也要拉个垫背的,于是一伤十,十伤百,就这样,城里彻底乱套了。
后来不知是谁带头喊的,说自相残杀没用,得让皇帝的儿子也染上疫病,朝廷才会派人来救他们。
于是一群人涌向郡守府,去找三皇子算账,三皇子随口说的同甘共苦,百姓此刻当了真。
那副将说完还心有余悸,“等他们反应过来,可能就要强行出城了,哎,要是大将军没走就好了。”
叶箫竹没听清他最后说的什么,只急着赶回去找安宁他们,匆匆与副将道别。
隔老远便看见郡守府已被暴乱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别说人了,恐怕连只苍蝇都挤不进去。
“你们在这等,让祝临去找他们。”祝珩拉住叶箫竹。
叶箫竹点点头。
祝临有一身飞檐走壁的好功夫,一眨眼就消失在墙头。
“别担心。”祝珩见她忧心忡忡,轻轻搂了搂她的肩膀。
叶箫竹还是有些不安,“你真的不用避避吗?”她总觉得要有事发生。
祝珩还是那句话,“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叶箫竹:……
没一会儿,郡守府紧闭的大门打开,被一群人护着的三皇子出现在众人视线中,于星寒和祝临赫然在列。
相比起两日前,三皇子憔悴了许多,想来也不好过。
见他出来,百姓更加激动,各个张着血盆大口,都想尝一口龙种是何滋味,也不知道疫病在其中起了多大作用。
看着暴乱的人群,三皇子从于星寒身后走出半步,清了清嗓子,让大家静一静。
但没人理他,最后还是于星寒怒吼出声,人群才渐渐安静下来。
三皇子喘了口气,挺直脊背,先是讲清此次疫病之事,他虽隐瞒了实情,但本意是不想让大家忧心,绝没有旁的想法,又讲自己先前的承诺绝不作假,他同云城百姓同生死,最后又说在他的不懈努力下,终于研制出了治疗疫病的方子,大家都不会有事,都会好起来的。
听到他这么说,被诓骗过一回的众人没有轻易相信,人群中发出不少质疑声。
“哼,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继续骗人!”
“他们这些权贵官老爷最会骗人了!”
“不能信他!他指定又是诓人的!我们现在信了,他转头走了,把我们困死在这里怎么办!”
“对!不能信他!”
眼看着又要闹起来,于星寒朝叶萧竹他们这边看过来,看到被绑着的那个疫人除了皮肤溃烂宛若正常人之后,神情一震,侧首和三皇子耳语几句,接着三皇子也看了过来,再开口时声音明显上扬:
“是真的!真的研制出治疗疫病的方子了!有感染疫病的人已经被治好了!不信的话你们可以看看!”
说完,百姓仍有不信,但也纷纷让开了路,想先看看三皇子说的是真是假。
“好像不对劲。”眼看着官兵给他们开了一条路,三皇子在那头笑眯眯地招手,许兰惊突然开口。
还好她站在后面一些,声音也小,没人听到她开口说话了。
叶萧竹刚好站在她前面,闻言笑着回头,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还没等到许兰惊开口,于星寒已经到了跟前。
“先过去吧,大家都看着呢。”
话是对着叶萧竹说的,祝珩牵住叶萧竹的手往三皇子那边走,没给她回于星寒话的机会。
于星寒无奈笑了笑,笑祝珩幼稚。
幼稚的祝珩牵着叶萧竹走到三皇子身边,三皇子眼睛从他们交缠的手上扫过,祝珩动动手指,把人牵得更紧,扬着下巴叫了声“舅舅”。
三皇子礼尚往来,也喊了声“阿珩”,说完,犹嫌不够,再开口时语气中长辈对晚辈的忧心关爱便十分明显了,“你去何处了?你可知道,长姐找你找的很是辛苦,我也跟着着急的很,若不是被派来云城处理公事,我原也打算自请去骊城一带寻你。”
祝珩拱拱手,“舅舅有心了,事我让你们担心了,此番回京定会同母亲好好赔罪。”说着说着,兀自笑了起来,牵在一处的两只手晃到三皇子眼下,“不过母亲定不会怪罪我的,我给她寻了个好儿媳!”
叶萧竹:!
她本在旁观,心说两人真会装,虽说是亲戚,但又不亲,这会儿演上舅甥情深了,没想到火突然就烧到自己身上了。
她想抽祝珩一顿,让他再敢胡说,可大庭广众的,她做不出来那事,连尴尬的表情都成了娇羞。
三皇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明白了,原来叶萧竹是祝珩床榻上的人,继而庆幸自己没开罪她,枕边风可怕的很。
他心底嫌恶祝珩贪图美色,不欲再跟他你来我往的寒暄,朝那头的于星寒看去,让他快些把那疫人押过来,连同那对师徒,快点弄出药方解了云城的困,好让他从此声名鹊起。
那头于星寒上下打量了一眼那个疫人,眼瞳是正常的,神态也是正常的,松了口气,摆摆手,让身后的士卒把人带过去,然后看了许兰惊一眼,对她施了个礼,“辛苦许大夫,此间事了,定有重谢。”说完,做了个“请”的手势,他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
“师父……”
看许兰惊一动不动,大山碰了碰她的肩膀。
许兰惊提了口气,这才迈步往那边走,叶萧竹已经站在那边了,直直看着她的眼睛,仿佛感知到什么,眉心蹙起忧愁。
三皇子满意的看着那疫人,眼底的喜悦几乎要抑制不住。
“这就是医治好的疫人,你们看,除了皮肤有些溃烂,和常人无异。”他围着那疫人转,一边转一边说,那疫人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子也随着他转,对上视线的时候还会弯起眼睛。
“他被绑着!我们怎么知道是真的好了还是假的!”下头有人说。
三皇子又和那疫人对上视线,那实在是一双很温和无害的眼睛,于是他让身旁的士卒解开绳索。
“不行!”许兰惊出声制止,三皇子挥挥手,就有人将她拦住。
绳索最后还是解开了。
疫人好端端站着,三皇子又笑了。
“你们看!无事!真的治好了!”
下一瞬,变故陡生。
这黑瞳的疫人突然扑倒给他解开绳索的官兵,从他脸上咬下一块肉来,开始咀嚼、吞咽,接着又一口、又一口……
赤瞳疫人只是伤人咬人,黑瞳疫人不仅吃人,还学会了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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