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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羊
胥隼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心中的焦灼和悔恨如同火焰般灼烧。他下定决心，今天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杨阳。
周围的街景渐渐变得熟悉起来，是他初中时常走的路线。一种模糊的预感在他心中升起，但他抓不住那丝头绪。
“小隼？“
一个略带惊讶的声音叫住了他。胥隼回头，看见初中校门口那位常年卖早餐的陈阿姨正笑着看他。
“陈阿姨？好久不见了。”胥隼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是啊，一晃眼都长这么高这么帅了！”陈阿姨感慨道，随即又叹了口气，“唉，孩子们长大了真是越来越忙了，见一面都难。刚才小羊也是，风风火火地从这儿跑过去，叫他都没听见，就往初中部那边去了……”
胥隼的心脏猛地一跳！
小羊！是杨阳！
“谢谢陈阿姨！”胥隼丢下这句话，甚至来不及多说，转身就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初中部的方向狂奔而去，瞬间就跑没了影。
“唉，你这孩子……”陈阿姨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胥隼冲到初中部门口，大门已经紧锁。他没有任何犹豫，后退几步，助跑，蹬墙，动作熟练得仿佛回到了几年前翻墙逃课的日子，利落地翻了过去。
校园里静悄悄的，放假期间空无一人。他先跑向他们曾经的教室，透过窗户看向里面——空荡荡的，桌椅整齐。
他又跑向操场，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没有人。
最后，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走向了那个记忆深处的地方——车棚。
夕阳的余晖透过车棚顶的缝隙，投下斑驳的光影。而在那片光影里，他终于看到了那个蜷缩着的、熟悉的身影。
杨阳正蹲在地上，低着头，手指似乎在地上摸索着什么，那专注又带着点笨拙的样子，像极了多年前那个夏天，他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手忙脚乱想扎他车胎又不敢的模样。
胥隼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酸又胀。他放轻脚步，慢慢走过去，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和小心翼翼：
“杨阳。”
蹲着的身影猛地一僵，如同受惊的猫，骤然回过头来。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眼睛红肿，写满了惊慌和无措，和当年被他抓包时一模一样。
看到胥隼，杨阳的第一反应又是逃跑！他猛地站起身就想往车棚外冲。
但这一次，胥隼没有给他机会。他迅速上前，一把紧紧抓住了杨阳的手腕，力道不容挣脱，声音却低沉而急切：“别跑！杨阳，你听我说！”
杨阳挣扎着，别开脸不去看他，声音带着哭腔：“你放开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你都知道了……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很烦人？”
“不是！”胥隼打断他，抓着他的手更紧了些，强迫他面对自己，“一点都不可笑！也一点都不烦人！”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杨阳通红的眼睛和抗拒的表情，那些在寻找路上反复酝酿、翻滚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出口：
“是我不好。是我太蠢了，一直没发现……没发现你那么难过。”
“我以为对你好，保护你，就够了。我带你去我觉得好玩的地方，把我认为好的给你，却从来没问过你喜不喜欢，想不想要。”
“小歪的事……是我欠他的，我想补偿，但我从来没想过这会让你难受……对不起，杨阳，真的对不起。”
胥隼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和愧疚。他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地用力，将不断试图后退的杨阳一点点拉向自己。
“你不是什么跟班，从来都不是。”胥隼的目光紧紧锁着杨阳，语气斩钉截铁，“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就只是杨阳。是那个会跟我闹脾气、会偷偷关心我、会让我觉得……觉得身边少了你就特别不习惯的杨阳。”
说到这里，胥隼猛地用力，将几乎已经被他拉到面前的杨阳，彻底地、紧紧地抱进了怀里。
杨阳的身体瞬间僵硬了，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整个人仿佛石化了一般。
胥隼的手臂环得很紧，下巴抵在杨阳柔软的发顶，声音闷闷的，却清晰地传入杨阳耳中。
“别躲着我了……也别说什么没资格。是我没资格……差点把你弄丢了。”
这个拥抱，和以往任何一次勾肩搭背、打闹嬉戏都不同。它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度、失而复得的珍惜，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滚烫的情感。
杨阳僵硬的身体慢慢软化下来，压抑许久的委屈和酸涩再次涌上眼眶，眼泪无声地浸湿了胥隼胸前的衣服。但他没有再推开，也没有再逃跑。
胥隼感受到怀里的软化，心里那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他就这样抱着他，在寂静无人的旧车棚里，在夕阳金色的余晖下，静静地站了很久。
直到两人的情绪都慢慢平复下来。
胥隼稍微松开一点，低头看着怀里眼睛鼻子都红红的杨阳，忍不住用手指轻轻擦掉他脸颊的泪痕，语气恢复了点以往的懒洋洋，却带着明显的宠溺：“好了，我的小羊。回家了。”
杨阳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胥隼自然地牵起他的手，握在手心里，拉着他往外走。
走了几步，胥隼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你刚才蹲在那儿，找什么呢？”
杨阳的脚步顿了一下，脸颊微微泛红，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找我当年……扎你车胎的那根针。”
胥隼愣了一下，随即低低地笑出了声，握着他的手收紧了些。
“傻不傻。”
两人牵着手，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慢慢走出了安静的校园，也仿佛走出了那些横亘在彼此心中的迷雾与隔阂。
——第二十五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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