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要结婚吗
“傅见青,我可不是什么见钱眼开的人。”椿姜扭头不看他,“而且,试图用钱来收买或者笼络人心的行为,很卑鄙。”
“在你对我完全不了解的情况下,一大笔婚前财产,就是最好的敲门砖。”傅见青面不改色,“比起看你明天和别人领证,我使点手段怎么了?”
椿姜被他的话震得愣在原地:“这话从你嘴里出来违和感也太强了。”
“你身边有那么多人,先不说什么明恋暗恋的,泛泛之交不计其数,这些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给你介绍了,”傅见青理所当然,"先下手为强。"
椿姜挑眉:“不是已经领证了吗?”
傅见青瞥她一眼没说话。
脸上仿佛写着"你懂什么"和"这才哪儿到哪儿"。
椿姜忍俊不禁:“所以你现在是不装了?”
“不是,”傅见青莞尔,"是要给你看看我本来的样子。"
“还有面具?”椿姜笑。
傅见青点头:“装一辈子也可以,但那不是我想要的。”
他想要她看见真正的他。
“你就不怕在我心里的形象崩塌,我连夜跑走?”椿姜反问。
“所以啊,我刚刚不是已经卖过惨了吗?”傅见青似笑非笑,"椿姜女士大仁大义,一定不会弃我于不顾的对不对?"
“把你的财产拿回去,我椿姜还没到为了钱什么都可以的程度,”椿姜脸上还挂着笑,声音很轻,远远看去根本看不出两个人在说什么。
“不要,”傅见青拒绝,他伸手轻轻拽了一下椿姜的衣摆,眉眼耷拉下来,示弱讨好,"卖惨没用的话,这样也不行吗?"
椿姜落在他手腕上,要拂开他手的动作顿住,缓缓拿下来:“你、你好好说话,不要这样。”
傅见青眼底极快滑过笑意,面上倒是黯然神伤:“嗯。”
“傅见青。”
“这么难过吗?”
“一点点,没事的。”
……
“你要是、要是真的像你说的那么难过的话,”椿姜伸手握住他的手,"就这样吧。"
明明是已经什么都做过的两个人,到了这个时候倒是开始纯情了。
傅见青的视线在两人交叠的手上停了片刻,心中舒畅:“嗯。”
“椿姜。”
“嗯?”
“我们其实见过很多次了。”
“啊?”
“你忘了。”
忘得一干二净了。
*
他从小到大好像都不太顺利。
小时候跟着家里的大人,那个时候班里有很多女孩子喜欢和他玩,大家都爱给他带蝴蝶结,围着他起哄穿小裙子。
后来他鬼使神差真的穿了,被老爷子发现打了个半死。
再后来上中学,母亲带着他去更好更大的城市上国际中学,那个地方更加开放,教育更前卫。
他三番两次被表白,男的女的都有,又因为这张脸,引来了不少心术不正的人。包括小小年纪就懂得不到就用抢的大户人家。
他和对方斗得头破血流,最后甚至见了血,两边都没讨到好。
彼时母亲刚下飞机,落地后匆匆赶过来,盯着傅见青漂亮脸蛋上的刀痕看了很久:“你要回去吗?”
他擦了一下脸上的血迹:“我觉得我长得很恶心。”
高中也是辗转多回,最后才确定的地方。
后来才回到一开始的地方。
本土的不一定是最好的,但一定是最适合自己的。
一开始确实会有一些声音和动静,但因为五婶和五叔帮着他,一大家人再怎么内讧,也不会愿意别人欺负到自己家孩子头上的,更何况他还是最大的那个,他的处境就是之后平辈的处境。
只不过是之后的几年里一直都没什么朋友,也没什么人说话,好在他本身也不是喜欢热闹的人。
这种情况一直到上大学才结束,从齐季这个二世祖开始,周围的人逐渐与他熟稔,他的锋芒这才得以一点点透露出来。
刚毕业创业的时候也不顺利,被骗被坑,吃闭门羹,简直是家常便饭。
要不是天使投资人齐季不离不弃,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
遇见刻薄的合作方还是好的,有时候会遇见些图谋不轨的,盯着他这张雌雄难绷的脸,问他喜欢男的还是女的,问他有没有对象。
恶心。
他的自厌似乎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很难放下。
有一回合作方叫他喝酒,抓着他的手把酒倒在他身上,肆无忌惮打量着说年轻真好。
在卫生间处理的时候他恶心地趴在台面干呕。
他和秦沉边能认识其实也是因为齐季,这人爱打游戏,他也跟着一块儿打,只不过不太关注游戏社区。
是齐季先认识的秦沉边,接着他发现这人的长处,这才和对方一点点熟悉起来。
世界是很奇怪的,当你看到某个人,注意到她的时候,她就会在随后的时光里,出现在你周围的一切事物和人身上。
会看到秦沉边出去玩的照片里,只有一个背影的椿姜。会注意到齐季手里的合同上,对方组别的负责人是椿姜。
就连走在人行道上,也会发现不远处,是一棵椿树。
他突然觉得这个城市并不是很大,随处都可以发现与她有关的事物,或者就这样偶遇到她。
最巧合的一次,他走在街上,居然看见她。
只是背影,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就好像心里早就已经复习过无数次,所以见到她时,认出她是那么轻而易举。
但他并不开心。
他看见她身边站着另一个人,一个他不认识的男人。
这个男人是谁?
哪里来的?凭什么就站在她身边了?
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他忍不住挑剔起来。
身材一般,样貌一般,气质一般。
看看着装和配饰,家境更是一般。
如果要在他和这个人之间选的话,肯定是他更好吧。
肯定是吧。
他凑近了极其没有道德地听了一耳朵,原来只是顺路的同事。
他心里舒服了,又不远不近站回去。
今天没开车出来真是太对了,能和她坐同一班地铁。
幸福。
他那个时候是这样想的。
一开始只不过是想着能见到就很好了。
后来想着,能看见就好了。
再接着要是能说上话就好了。
要是她也认识他就好了。
凭什么呢,那天和她一起回家的那个人,对她的话左耳进右耳出,有一搭没一搭。如果是他,他一定会侧耳倾听,听不清就弯下腰去听。
为什么要随随便便应付过去呢,毫不在意就拥有他想要的事物,怎么想都让人心生不悦。
哪怕是同事,这画面也极其刺眼。
喜欢就是很霸道的情感,具有极强的排他性。
会忍不住想把她周围无关紧要的人都挤开,挤得远远的,让她只看到他。
他心底生出些委屈。
他把她记得这样清晰牢固,她就这样把他忘记了。
因为那次巧合,他后来想办法见过她许多次,那一趟地铁,她总是会在差不多的时间过来,手里拎着一个格子纹的包,飞奔过去,嘴里嘀嘀咕咕。
像一只冬日的麻雀一样,可爱极了。
有时候也会和那些人一起,应该是她的同事。三三两两一群人推搡着往安检口去,她有时候走在人群里,有时候跟在大部队的后面。
她们似乎很在意她,说话的时候总会问她几句。
却又似乎并不是那样关注她。
“椿姜!你说呢,要不要一起?”有人问。
她似乎总是会顿一下,就好像上课被点名的学生:“嗯?我觉得……”
还没说完就有人插嘴:“哎呀你别说话,听我的!”
真是奇怪,明明是她们先抛出的问题,却也是终结的话题,她的回答似乎一点都不重要。
就好像,没有人会听见她的声音。
傅见青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出口,心想要是她回头,他一定上前说点什么。
这样想着他就无端紧张起来。
明明她还没有认识他,他却已经开始想象他们相遇的场景,思考他们要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了。
那天傍晚他在商场的顶楼向下看,一层正在举办游戏活动。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他看了会儿客流量,背上双肩包下楼。
他穿得像个学生,素白色的卫衣和宽大的黑色眼镜,牛仔裤和运动鞋。慢吞吞挪到电梯口,一垂眼,居然又看见她。
椿、姜。
这两个字在他唇齿间打了个转,又咽回去。
他从电梯下来,很快到她所在的位置。
她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装袋,是盲盒的包装。
她喜欢这个?
他下意识瞥了一眼楼下——公司以后也可以做这种产品。
再回头,她已经打开包装袋仔细看了。
说来也巧,居然是齐季带着他玩的那款游戏的角色。
“椿姜,你妈不催你吗?我被我妈催得头大。”她边上的人问。
她笑了一下,垂下眼帘看那个盲盒拆的小摆件:“不催啊。”
“你妈真好。”
“……嗯。”
撒谎。
落寞的神色和用力到发白的指尖。
她在撒谎。
他看见她的嘴唇轻轻抿了一下,就好像在做一番挣扎,最后小声开口:“其实我……”
“楼下那什么啊!去看看吧!”
“椿姜你去不去?”
她眨眨眼:“行啊,走吧。”
脸上笑嘻嘻的,就好像刚刚挣扎的人根本不是她。
这样一点也不好。
傅见青想着,不由自主走向她。
等他停下,已经挡在几个人面前了。
蠢透了傅见青。
几个女生有些没反应过来,面面相觑,最后是椿姜先开口:“你好?”
“那个,”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你的那个盲盒,可以转给我吗?我原价收。"
她错愕一瞬,掏出来给他。
傅见青接过去要付钱,又说:“我加你吧,我一直都收这个的。”
加上了。
他有些手抖,把手塞进口袋里:“椿姜,你要不要结婚?”
他等不下去了。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