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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沈清辞拉着郑道人的衣袖,调皮地说着:“师父,我有个超级重要的问题。”
“什么问题?”
郑道人被沈清辞拽着袖子,想追夙玦又没法脱身,只能踮着脚尖往远处望,眼睁睁看着夙玦和华霓的身影融进夜色里。
“哎呀师父,您先别看他们啦!”沈清辞晃了晃他的胳膊,“华倚都到这儿了,夙玦和华霓哪儿还会跑?您好好听我说嘛!”
她凑到郑道人耳边,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藏不住的雀跃:“您之前跟我提过,说在雾隐溪谷的大榕树下藏了好多陈酿。那棵榕树在哪儿呀?”
郑道人听完,气得白胡子都抖了起来,伸手点着沈清辞的额头:“你这不孝徒儿!刚踏进门派门槛,不想着学修仙、问功法,倒先惦记上为师的好酒了!”
他气呼呼地甩开宽大袖子,转身就往木屋方向走,走了两步还不忘回头叮嘱:“天色晚了,自己找间空屋子歇着去!别再跟过来烦为师!”
烦啊,真烦啊!痛啊,真痛啊!
凡人的身体怎么这么多毛病,稍微受点创伤就会这么不舒服,怪不得凡人都想当神仙!
倚能是被浑身的酸痛疼醒的。
窗外月色正浓,屋里静悄悄的。
旁边床上,华霓睡得正沉,嘴角还微微翘着,像是做了什么好梦。
她扶着床头慢慢坐起来,只觉得浑身骨头都像散了架,每动一下都疼得龇牙。
倚能轻手轻脚地披上外衣,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就看见时殷尊者站在不远处的石阶上仰望星空。
他的头发和衣服都湿漉漉的贴在身上,透着水光的上衣还能隐约看到胸口的薄肌。
像一只落水小猫一样。
倚能没忍住笑出了声,可这一笑牵扯到身上的酸痛,又立刻捂住嘴,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时殷闻声侧过身,那只橙黄色的异瞳在月光下格外明亮,像是盛着细碎的星光,有种动人心魄的美。
“还能走路?” 他挑眉看着华旖,语气带着点无奈,“我看你真是不要命了。”
倚能慢慢挪到他身边,打趣道:“还是成神好,不用顾及这脆弱的肉身。大冷天的浑身湿透也不怕冷,还能站在这儿吹凉风。”
时殷轻呵一声,语气里带着点委屈:“我这是保留罪证。我这身水,都是那个夙玦弄的。当凡人的时候就不是什么好人,连只小猫都欺负。”
倚能忍不住踮起脚尖,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像哄小孩似的:“我们时殷尊者,还跟一个凡人置气委屈上啦?”
她第一见就知道那只银白色的异瞳小猫是时殷,但她就是不点破,嘿嘿。
嘶,好痛,果然现在还是不太能笑。
时殷没有躲闪,任由她的手落在他的头顶,只是很快收起了玩笑的神色,语气郑重起来:“不过你啊,非要和这群凡人掺和在一起,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你忘了,我现在也是凡人。不仅容易狼狈,还会很冷。”倚能收回手,把手缩回袖子里取暖。
“你可以选和谁混在一起的。”时殷看向她,橙色的眼瞳中透着真诚,而蓝色的眼瞳中转而露出不屑,“不过那个夙玦真是可笑,连你到底是什么身份都不知道,被你耍的团团转。”
倚能推了他一把:“一个小魔种,我玩玩他怎么了?换你来你不玩?”
时殷却嗤笑一声,一双异瞳看向夜空:“本尊何时沦落到需要这种玩伴了。”
看你装的,就是没人陪你玩所以天天来骚扰我,倚能心想。
她顺着他的目光向上看:“这里灵力很充沛,应该就是郑道人所在的仙门了。”
时殷的声音打断了她:“你这次情急之下以凡人之躯打开神窍,虽然应付了一时的困局,但日后万万不能再用了。如今只是影响你这一世的凡人命途,再用下去,说不准会波及你未来的神体。”
倚能点点头,承诺道:“我不会再用了。”
时殷望着谷中萦绕的灵雾,慢悠悠道:“这里灵气充裕,倒适合我休养几日。”
话音刚落,他周身泛起一层淡金色微光,身形渐渐缩小,转眼间便变回了那只银毛异瞳的小猫。
“知道啦,小猫尊者。”倚能弯了弯唇角,“我早就猜到这只猫是你啦。”
她本想蹲下身再摸摸小猫的头,可刚一弯腰,浑身酸痛就牵扯着骨头疼,只能作罢。
还是回屋继续睡觉吧。
第二天清晨醒来,倚能伸了个懒腰,只觉得身上的酸痛减轻了不少,终于能正常活动了。
走出里间,就见夙玦和华霓正坐在旁边的小桌前吃早饭。
“姐姐,你醒啦!快过来一起吃!”华霓挥了挥手里的包子,“这是夙玦去膳房给我们带的,有你爱吃的豆沙包!”
倚能先去洗漱换了身干净衣服,再回到桌前时,夙玦已经把碗筷摆好了。
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将温热的小米粥推到华旖面前,又把一碟包子往她这边挪了挪:“快吃吧,再放就凉了。”
华霓直接夹起一个包子递到她嘴边:“姐姐,快吃呀!吃饱了才有力气。对了,那个郑道人说,今天要召集新到的弟子拜师,但我可不想留在这里修仙。”
倚能咬下一口包子,甜糯的豆沙在嘴里化开,她看着华霓满是抗拒的脸,轻声道:“不留在这里,你要去哪里?嵇昭珩也来了雾隐溪谷,你以为还能回京城当王妃吗?”
“那有什么不行的。”华霓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他留在这里才好呢!等我回去,整个昀王府不就归我管了?”
夙玦淡然开口:“那你回去吧。”
华霓“啪”地一声放下筷子:“嗬,我可不回去!我走了谁还拦着你?天不亮就来我们这门口蹲着,你什么心思我不知道。狼子野心、不安好心!”
夙玦的耳尖先红了,那点红从耳廓蔓延到脸颊,被他偏白的肤色衬得格外明显。他抬起手想做点什么缓解局促,手却一时不知该落在何处,只好笨拙地摸了下耳后。
他的手碰到发烫的耳廓后,自己也愣了下,喉结滚了滚也没说出话来。
倚能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小魔种局促不安的神色,大大地咬了口豆沙包来掩藏自己翘起的嘴角。
秀色可餐的小魔种真是她下饭的绝佳佐料,耳朵红得可以剁下来做辣椒酱啦。
对上夙玦深邃的目光后,她又笑弯了眼躲闪开。
夙玦看着她小口咬着包子、睫毛轻轻颤动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柔和,却没有多说什么。
而此时雾隐溪谷中心的空旷平地上,早已聚了不少新弟子,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有人攥着刚领的弟子服小声打量四周,有人围在一起讨论各脉修行方向,喧嚣的声音在清晨的谷中格外热闹。
沈清辞已经换上了一身浅青色的弟子服,正站在人群中间,踮着脚挥手:“大家稍等会儿呀!各脉脉主很快就到了,拜师仪式马上开始!”
话音刚落,就有几个年纪小的弟子围了上去,一口一个“师姐”叫得甜,把沈清辞乐得眼睛都眯成了缝。
倚能的目光扫过人群,很快就落在了不远处的大榕树下看到一只青灰毛色的小野狼正扒着树根刨坑,尾巴还时不时甩两下,正是化形后的嵇昭珩。
她径直走过去,弯腰一把将小狼狗拎了起来,语气干脆:“问你点事。”
嵇昭珩被拎着后颈,龇牙咧嘴地瞪着她,却没挣扎。
倚能转头对华霓说:“你在这里看着,别让其他人靠近,我跟他去那边谈谈。”
“好嘞!”
走到林子深处,确认四周没人后,嵇昭珩周身泛起妖力微光,变回了人形。
他的头发是微卷的深棕色,垂至肩胛。他骨相凌厉,五官中,带着点精致的锐度的鼻尖最为好看,一双丹凤眼中冰灰色眼瞳透着桀骜和野性。
病气并没有让他显得孱弱,混杂着他结实的身体带来的压迫感,反而透着危险的张力。
这才是狼子野心。真狼子,也是真野心。
倚能开口,目光锐利:“长期用紫雾草控制你的人,是不是长公主嵇凌越?”
嵇昭珩闻言一愣,随即苦笑:“没想到你竟然认识紫雾草。”
他攥紧了拳头:“是她。我从北疆回来后,她就设计让我染上了紫雾草的瘾。除夕宫宴那晚,我受紫雾草影响,才会失控对你们动手。后来胡德死了,我又被怒火轻易冲昏了头……”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里满是咬牙切齿的恨意:“她就是想把我变成她的傀儡。她早就知道我是妖,一直觊觎我的妖力!”
“哦,真的是她。”
嵇凌越真的是一个不容小觑的上位者,倚能心想。
“对了,”她又问到,“即便你对紫雾草上瘾,不受刺激的话怎么会突然发狂?”
胡德的死确实会刺激他,但是除夕宫宴那天,他如果只是正常去赴宴,又怎么会失控?
难道是宴席上嵇凌越可以刺激的他?为了什么,难道她甚至还盯上了华霓?那可不太好……
“为什么每次在我面前,你都在想着旁人?”
倚能耽于思索,没注意嵇昭珩已经站得离她极近。她退后一步,被他逼着靠上了身后的树干,退无可退。
微风吹拂起他微卷的棕发。
他冰灰色的眼眸氤氲着薄怒,和他的体型差对比下,显得倚能娇小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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