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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时间变得很难熬,周晨风总是感觉想吐,总是醒得很早,早上起来的时候头总是很疼。
任爱玲和孙骞暗戳戳地问她怎么了,为什么最近瘦这么快,周晨风自己也说不上来。
只是每次有人跟媒体或者网红发生冲突,她就忍不住想起盼盼忍了两年才动手。
她想,盼盼在做什么呢?盼盼会不会害怕死掉?盼盼死前会想什么?盼盼会不会想她?二审如果没有公开审理,是不是已经结束了?
每当这种时候周晨风就无法控制自己的精神回到工作上,她明知道盼盼还活着——
只是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她把盼盼的头盔放在了家里,她没办法在看到那个头盔之后还能正常骑车去其他地方。
于是她晚上下班会避开那时候的马路,避开盼盼去过的地方。
——因为她没有头盔了,她不会再载着盼盼回家了。
“那小子疯了吧?”
周晨风打起精神,她看了一上午银行流水,还没跟人说过话。
黑着脸的孙骞冲进了办公室,气得脸都红了。
“怎么了?孙队你——”
“鲍宇涵那个小子翻供就算了,竟然还说自己有精神病!还不配合精神鉴定!”
“他爹妈跟俩门神一样,警告他们还要其他人跟着起哄说我们抓未成年!”
孙骞气不打一处来,他把东西往桌子上一扔,叉着腰准备找人的茬。
眼看没几个人在办公室,这几个人还都在工作,孙骞憋了半天也没找到出口。
周晨风问他:“护士不是能证明他没有谵妄吗?他当时说的话就算他现在翻供也能当证据吧?”
“我哪知道!王润平那个律师肯定给出主意了!”
啊,对了。还有王润平。
周晨风看孙骞骂骂咧咧走出了办公室,又继续翻看嫌疑人的银行流水。
她都快忘了,这件事还没有完。
周晨风看了眼日历。
快了,再坚持一段时间,三十七天就过去了,如果检察院不批捕,王润平就要被取保候审了。
检察院似乎催得很急,可继续催也没用,没有证据就是没有,除非鲍宇涵承认自己撒谎,然后在他可信度大打折扣的证词里,尽量给王润平找个合适的条款。
她很久没看新闻了,也不想看有关盼盼可不可怜的视频,也不想看有人给王润平剖白还是抹黑。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不想盼盼活下来。
也许检察院会重新核准死刑?会吗?最高法会驳回盼盼的死刑吗?
可如果盼盼自己的愿望就是结束,自己是不是应该为她高兴?
银行流水也很有趣,嫌疑人坏得让人牙根痒痒也很好,她不用去理解,她只需要知道……她是警察,抓他是应该的。
——死刑都不足惜。
-
轮到周晨风值班,下班时间,任爱玲让了点时间让周晨风先去吃个晚饭——出去吃,别天天憋在食堂。
周晨风看了一眼外面,雪厚得能盖过脚面。
她想自己命真苦,明天早上又要下去扫雪,可自己值班多半要通宵,一到晚上就有跟网红打架打成刑事案件的被送进来,然后天一亮又要干体力活。
虽然这么想,她还是穿上外套出去了。
沿街经过不少店,她闻到一股甜甜的奶油味。
周晨风停下脚步,她看向透明的玻璃门里面,她看到店员正在往橱窗里摆牛角包。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最后还是推门进去了。
“欢迎光临。”
周晨风看到了很多“没意思”的四四方方的面包,也看到了那个“形状不一样”的牛角包。
她走了过去,暖融融的。
——一定是刚出炉的,最脆的那个,巧克力味的那个。
外面又飘起了雪花,周晨风的手冻红了,她咬了一口牛角包。
就像盼盼说的那样,刚出炉的、最脆的、巧克力味的那个。
嚼的时候,周晨风觉得盼盼应该会很喜欢,没那么甜,巧克力的味道有点苦,更重要的,它热乎乎的,而且是脆的。
那盼盼能吃到吗?会不会……她拿到手的已经不脆了?
寒风卷着雪花吹在周晨风脸上,她稍微挡了一下。
瞬间,冷空气将雪花覆在她手中的牛角包上,然后又拖着雪花离开,紧贴着周晨风的鼻尖擦过,消失在纷纷扬扬的雪花中。
周晨风在那股冷冰冰的空气中闻到一丝甜味。
下雪了,她闻到了冷冷的味道。
-
还有一个月过年,周晨风心里很忐忑,她问过赵明澈好多次,可赵明澈一直告诉她,不知道。
她加了赵明澈好友,她看到赵明澈的头像也是一条小鱼,甚至连昵称也是。
她几乎每天都问一次,赵明澈也每次都回答:不知道。
过年的值班安排下来了,今年出了大事,以防出人命,加班的人数翻倍,全员在岗。
周晨风立功的奖金也发了下来,但她竟然觉得打不起精神,只是把奖金转给了父母。
还有一个月,会等到年后吗?
周晨风的手机响了起来,是赵明澈的电话。
她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接电话。
“赵明澈?”
“嗯。”
赵明澈沉默了。
周晨风刚要问赵明澈要说什么,可一刹那,她瞬间理解了赵明澈的意思。
刹那间她的胃剧烈地疼着,她不得不蹲下,把自己蜷起来减轻疼痛。
忍着想吐的欲望,周晨风开口:“这么快……为什么?”
“不算民事纠纷,你们最近接到多少跟网红和报复有关的案子?是不是几乎每周?”
电话那头,赵明澈顿了一下。
“明白了吗?”
周晨风费力地站起来把走廊窗户打开,让冷风灌进来。
赵明澈的音调陡然拔高:
“你人在哪?你在窗边?”
“我透透气,我想吐。”
周晨风听到赵明澈松了口气。
“周晨风,硬抗抗不住就吃药。”
“……”
挂了电话,周晨风回到了电脑前。
她还有工作,还有……要做的工作。
还有很多、很多、很多工作,那么多因为镜头的纠纷,那么多复仇的案件。
看着屏幕上整理的流水记录和聊天记录,周晨风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几个月前,那时候她还不认识盼盼,她也不知道谁是盼盼,她只知道自己一心在找钱进峰和乔勇的证据,因为她想把张景承救下来。
如果她告诉盼盼,她会在外面等她,就像杨希云会等着张景承那样,盼盼会愿意活下来吗?
那如果她那时候不依不饶地要把盼盼也扯进张景承的案子,结果会不一样吗?
自己是不是不够好?自己如果不是警察还会帮盼盼吗?
周晨风很想买一张机票,可买给谁呢,需要离开这个地方的人,已经彻底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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