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青影

　　救人一命福祸相依

　　王熙凤这位二奶奶给的现银，这些银钱，解了家里的燃眉之急，打井所需的特殊砖瓦，终于可以一次性买齐了，当务之急要还上的买牛贷款也能如期交上了。

　　王狗儿去范阳县县衙还贷款的时候，还遇到了几个当时贷款的农户，没想到他们都是去县衙请求延期的，王狗儿这才知道银价上涨的消息，原来这些农户本来有些攒够了铜钱，但是去钱铺兑换整银的时候，发现兑不到满额还贷的银子了。
　　王狗儿原本计划用卖茶所得的铜钱去钱铺兑换银子还贷，和那农户是一样的，王狗儿倒是没想到兑换的事，眼下这比例与当初买牛时的价格相比，现在兑换银子要亏不少。对于庄户人家来说，每一枚铜钱都格外珍贵，恨不得一枚铜钱掰成两瓣花，好在凤姐给的是银子，倒是省了他们一笔额外花销。

　　"大富人家或许不在意这些差价，但咱们家，每一分钱都得精打细算。凤姐是咱们家的贵人啊。"王狗儿回家把遇到的见闻对刘氏说，异常感慨。

　　母水牛之前下了两头仔，牛乳每日只多出来一些，刚好够家里人喝。隔壁张寡妇家的两个孩子，常常过来蹭两口牛乳。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张寡妇家条件还行，以前养过羊，但是他家孩子喝不惯羊奶，如今能喝上新鲜的牛乳，倒是分外的喜欢，对孩子们来说是一种奢侈，并不是家家户户都会养牛的，何况还是外邦的水牛，奶味和北边的牛产的奶味道完全不同，奶味更醇厚，热过的奶，凉了后会结非常厚的一层奶皮，还结好几回，青儿还特别喜欢把鸡蛋和牛奶搅合在一起蒸了吃。

　　"青儿他娘，我家这两讨债鬼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张寡妇不好意思地说。

　　"张姐姐和我客气什么，牛乳放着也容易酸败，孩子们能喝上新鲜的，不是更好吗？"刘氏在灶房一边忙活，一边宽慰张寡妇。

　　张寡妇心里过意不去，常常给青儿送些好吃的。有回回礼是一整脾的蜂蜜，全让刘氏把蜜给榨出来后，给做了糕点。这些糕点，不仅让孩子们吃得开心，后来剩下的蜂巢残渣还有了意外之喜。

　　不过，这半年的产奶期即将结束，王狗儿一家并没有打算卖牛乳。天热时，牛乳拉到城里都容易馊，得不偿失。

　　王狗儿他们本来想着卖些米粥之类的，刚卖了没多久，粮价突然大涨。他们怕买的米粮都不够家里吃的，反而不敢卖了。原来是因为去年受灾多，常平仓等粮仓都空了，这段时间都集中纳粮，导致粮价迅速溢价，涨了许多。最高价甚至比雪灾最严重的时候还高了。

　　"这价格看不懂，没荒没灾，太贵了，下不去手买。"王狗儿几个在城里看着粮铺的挂牌，一脸懵。

　　好在之前因为要卖米糊，所以没涨价前也收了好些的糙米，杂粮之类。自家几个吃两三个月是不愁的，就是期盼这粮价别再涨了。

　　"咱们得精打细算，省着点吃。"南廷玉对着几人说。

　　继续卖茶，夏天卖茶先隔夜用井水冰镇，白日里盛水的铜壶外套着陶罐，那陶罐里加细沙配硝石保持温度，王狗儿他们还从村里集市买了好些开胃的山楂，做成山楂片和薄荷茶一起煮，销路还算不错。

　　"东家，你们这茶喝得真舒爽，配着这油饼，刚好解腻，天干物燥的，天天都没啥胃口，倒是每日来你这儿都得来上几杯。"一位常客笑着说。

　　邻近冬日，天气渐渐寒冷，茶水摊的生意不如夏天时候那么红火，家家户户都得烧炕取暖，也就不缺那一口热茶了。

　　用小舟运水也不累人，是以，空闲的时候，他们就继续掘井。王狗儿照常在井边忙碌运土，提水，给南英叔侄打下手，汗水浸透了他们的衣衫，但他们都从不抱怨。

　　王家里屋，张寡妇家的儿子常和板儿一起耍，所以他们两家邻里之间的走动也更加频繁。张寡妇常常送来些炭，帮助王家一家取暖。刘氏则做些针线活，厨艺也好，张寡妇家的孩子们也爱来王家玩，就为了一口吃食。

　　"羊皮手套，孩子们戴着暖和。"张寡妇对着刘氏说道。

　　好不容易在入冬前把井给建完了，天长日久的，他们的茶水摊也算小有口碑了。虽然价格比别家开店的茶寮一样，但是茶水味道不错，所以常有回头客。特别是之前夏天的时候，甚至直接定茶水的主顾都有了。

　　转年第二年夏天，烈日如熔炉般炙烤着大地，连续两月不曾落下一滴雨，旱情如一张无形的大网，紧紧束缚着这座干涸的城池，白莲潭潭边圩田都露了出来，水潭的水域面积都缩减了一半，周边好些人家从褪水，裸露出淤泥的潭底捞了不少淤泥出来在自家的院中种菜养花，荒草长得也枝繁叶茂的，倒是省了水牛的饲料钱。
　　福祸相依，城里的水井大多见了底，仅存的一小部分有水源的水井成了人们争相抢夺的珍宝，因此水帮趁机坐地起价，一桶清水竟要价数倍于往日，即便是不能饮用的苦水井也成了金饽饽摇钱树，即便如此，也常常供不应求。那些从城外运水而来的水帮，更是将成本转嫁到了百姓头上，人力、时间、精力，无一不成了他们涨价的借口。

　　就在这酷热难耐的午后，王狗儿揣着几颗之前荣府给的紫金锭，在城里主顾送完水后回隙地，推着板车行至一处巷口，忽见一群人围成一圈，议论纷纷。他挤进去一看，只见一个身体健壮的中年男子倒在地上，面色潮红，呼吸急促，显然是中了暑，旁边是一辆空的独轮手推车。

　　王狗儿一见这人是自己见过的，这男子是城里有名的屠户，平日里杀猪卖肉，力气大得惊人。这巷子一条街都是酒楼，饭馆，想来今日他给这边的主顾送货到的此处，不料日头太毒，送完货还没出巷子口便撑不住了。周围的人虽有心帮忙，却不知如何下手，只能干着急，围观的人群中已经有热心肠的跑去医馆找坐堂大夫了。

　　王狗儿见状，心中一紧，忙从怀中掏出紫金锭，挤到那男子身旁，对着人喊了几声，均无回应，人的意识不清，继续道：“大哥，这药虽不能包治百病，但解暑却是极好的。你且服下，或许能缓一缓。”，找后巷的酒楼的茶博士要了一杯热水，将药送水灌下，还一边打扇吹风散热，王狗儿的板车上还有些凉水，给那男子解开衣服全身擦拭了下。

　　过了好一会儿，那男子便缓过劲来，别人也带着大夫过来了，还有认识屠户的人去通知了肉铺的人，这时都聚到了一块儿，肉铺来的都是那男子的亲眷，对王狗儿连连鞠躬道谢。王狗儿摆摆手，道：“不必客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只是这天气，实在太过炎热，谁都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
　　王狗儿还帮忙把自己的板车借出，和屠户的亲眷们七手八脚一起把屠户搬上了板车送去医馆医治，大夫给屠户把脉，望闻问切一番后，人应该无甚要紧了，询问可是吃什么药剂，王狗儿便说了是紫金锭，大夫点头，这药金贵，倒是对症下药了，嘱咐众人把屠户送去医馆扎几针再配几服药，就没什么大碍了。

　　到了医馆扎针后，果真屠户悠悠的转醒了，知道是王狗儿是救了自己的恩人后，千恩万谢。王狗儿提醒屠户：“你今后出门可得小心些，挣钱也得留着命花，家里还有一家老小靠你吃饭呢。”

　　屠户躺塌上，有气无力道：“多谢兄弟救命之恩，以后你来我肉铺，我给你半价，尽管来找我，我肉铺就在城东的胭脂巷胡同那儿第三家。”

　　王狗儿笑着应了一声“好说，好说。”，便转身离去，并没有留下联系方式和地址。

　　旱情持续肆虐，水帮垄断水源，将水价抬至天价，且时常断供，百姓叫苦不迭。南英叔眼看城里的水的行情价格，若再不上调自家茶摊的价钱，恐怕难以为继。于是，南英叔咬咬牙，和几人商量，将茶水的价钱也跟着上调了些许，不然怕被水帮的人过来找事，要是砸了吃饭的家伙事，还算小事，万一水帮人多势众的，打击报复，那可真就完蛋了，特别是那口井，现在是周边为数不多出水的，还出的甜水，万一水帮的人干些下作的事，防不胜防啊。

　　这涨价的水牌一挂，街坊邻里的主顾嘴里虽有些抱怨这价格涨的太快，但也知道王狗儿他们这是随市就价，便也只能无奈接受。

　　然而这茶水价格上调，竟意外带火了油炸点心的销路。原来，如今水价高昂，人们喝水都成了奢侈，更别说泡茶了，何况王狗儿他们卖茶的价格还和水帮纯卖水的价格一样，大家都知道水不多，怕水价要是再涨，他们的水不卖给自己，每日吃水就成了老大难了，太贵的饮用水可买不起，但是人每天必须喝水，做饭也须用水。
　　于是不少老主顾为了王狗儿能卖水给他们，便纷纷转向了兼售的油炸点心，这个利肯定更大，何况味道也不错，买了甚至能省了自家做饭。那金黄酥脆的面团、甜香的馅料，在烈日下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王狗儿望着忙碌的南廷玉和心满意足的主顾，心中不禁感慨：果道是福祸相依啊，这天公不下雨，今年地里的收成肯定大受影响，这卖水的钱到比去年多赚了好些，想来不久就能把凿井的花销给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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