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吻的代价

作者:风云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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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囚笼


      梧桐叶落了又生,校园里的栀子花悄然绽放,空气里弥漫着离别的气息。
      毕业季,就这样带着它固有的感伤和匆忙,如期而至。

      对江予安而言,毕业季像是一个不断逼近的倒计时器,滴答作响,声声敲打在他心上。
      每一页被撕下的日历,都意味着他留在夏夜雨身边的时间又少了一天。

      在他的认知里,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建立在“毕业前”这个明确期限之上的。
      那份最初的协议,像一道无形的枷锁,虽然早已被日常的温情磨得不再那么锋利,却从未真正消失。
      他贪恋着夏夜雨给予的温暖和庇护,却又无比清醒地知道,这一切或许只是镜花水月,期限一到,就要物归原主。

      他小心翼翼地收藏着每一个幸福的瞬间,像是在积攒度过漫长寒冬的粮食,同时,内心充满了末日将至的悲凉和无力感。
      他不敢去想毕业之后,不敢去问“以后怎么办”,生怕那个答案会打破眼前脆弱的平衡,连这最后一点温情都失去。

      然而,在夏夜雨的心里,那条所谓的“期限”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被爱意融化、模糊,直至彻底废弃。

      他早已习惯了生命中有江予安的存在,习惯了一睁开眼就能看到对方安静的睡颜,习惯了出门时有人细心为他整理衣领,习惯了烦躁时那抹葡萄甜香的抚慰,更习惯了将那个人纳入自己未来的每一个规划里。

      他理所当然地认为,毕业只是人生的一个阶段,他们的关系会自然地延续下去。
      他甚至开始不动声色地动用人脉,为江予安物色适合他专业发展的实习机会,在他最喜欢的城市。
      他以为,这就是最实际的承诺,比任何华而不实的情话都更有分量。

      问题是,夏夜雨从未将这种转变宣之于口。

      他性格使然,觉得那些肉麻的表白和明确的确认“关系”的仪式,既花里胡哨又毫无必要。
      他以为,自己日常的行动、下意识的保护、以及那份唯独给予江予安的纵容,早已说明了一切。——他以为,江予安能感觉到。

      可他不知道,江予安“感觉”到的,永远是他望向宁白时,那深藏在眼底、连他自己都未必察觉的、经年累月沉淀下来的复杂余光。

      那是一种刻骨铭心的习惯,是求而不得留下的印记。
      哪怕夏夜雨现在对宁白早已没有了男女之情的奢望,但那份源自长久注视而形成的、下意识的关注,却像肌肉记忆一样,无法立刻根除。

      于是,在毕业季的各种聚餐、合影活动中,当宁白出现时,江予安总能敏锐地捕捉到夏夜雨目光中那一闪而过的、与看其他人时不同的细微波动。
      或许只是短暂的停留,或许只是一个普通的问候,但在江予安过度解读的、充满不安的滤镜下,这些都成了夏夜雨旧情难忘的“证据”。

      他越发确信,夏夜雨现在的温柔,只是一种习惯性的依赖,是对他这段时间陪伴的“补偿”。
      一旦毕业,各自奔赴不同的前程,夏夜雨就会清醒过来,回到他原本的世界,而那个世界里,或许始终为宁白保留着一个特殊的位置。

      这种认知上的巨大错位,像一条暗流,在毕业季看似平静和欢乐的表象下汹涌奔腾。

      江予安变得越来越沉默,眼神里时常带着一种即将离别的哀伤和眷恋。
      他像一只预感到要被抛弃的小动物,愈发黏人,却又在每一次靠近后,流露出更深的无助。

      夏夜雨感受到了他的异常,却将其误解为是对毕业分离的普通焦虑。
      他只会将人更紧地搂在怀里,用笨拙的方式安慰:“别怕,有我在。”却从未想过,需要一句最直白的“我爱你,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来彻底打消爱人的疑虑。

      一个以为不说对方也懂,一个因为太爱而不敢问。

      毕业的钟声即将敲响,这场由深爱和不安共同编织的误会,似乎正朝着一个令人心碎的方向滑去。
      只差一个契机,要么解开所有心结,要么……彻底崩裂。
      毕业典礼的前一晚,空气闷热得让人心慌,宿舍里,玄策和宁白正在收拾行李,准备明天典礼后离校,空气中弥漫着离别的愁绪。

      江予安坐在窗边,看着楼下熙熙攘攘拍照留念的人群,心里最后一道防线终于崩溃了。
      他必须做个了断,但绝不能在人前。他需要一个只有他们两人的空间。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夏夜雨的书桌前。夏夜雨正戴着耳机处理毕业前最后的邮件,感受到阴影落下,他抬起头。

      江予安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学长,能……单独谈谈吗?去阳台。”

      夏夜雨看着他异常苍白的脸色和紧抿的嘴唇,紫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但还是点了点头,摘下耳机,跟着他走出了宿舍,关上了阳台的玻璃门。

      阳台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夜晚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却吹不散此刻凝滞的气氛。

      “什么事?”夏夜雨靠在栏杆上,目光落在江予安微微颤抖的指尖。

      江予安不敢看他的眼睛,垂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用尽全身力气,才将 rehears 了无数遍的话挤出来,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学长……我们的关系……就到今天为止吧。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空气瞬间凝固。

      夏夜雨周身散发的慵懒气息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压迫感。他站直身体,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理由。”

      这两个字像锤子砸在江予安心上。他抬起头,眼眶已经红了,积压已久的委屈、不安和绝望在这一刻爆发,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尖锐:

      “理由?还需要理由吗?!夏夜雨,你心里明明一直装着宁白学长!你看着他的眼神……我见过无数次!你根本忘不掉他!你凭什么……凭什么又来耽误我?!你谁都放不下,这样优柔寡断地绑着我在身边,不觉得……很恶心吗?!”

      “恶心”这个词,像一道惊雷,在狭小的阳台炸开,也彻底劈断了夏夜雨脑中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

      他为了眼前这个人,早已将那份无望的执念深埋,甚至不惜与过去的自己割裂!他所有的改变和付出,换来的竟是如此不堪的评价?

      “我……恶心?”夏夜雨的声音极轻,却带着一种风雨欲来的死寂,他猛地逼近一步,将江予安困在自己与栏杆之间。
      强大的Alpha信息素带着暴戾的橘子气息铺天盖地压下,紫蓝色的眼眸里翻涌着骇人的猩红!

      “我耽误你?”他一把攥住江予安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江予安,在你眼里,我夏夜雨就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意儿?是个你可以随意评判、用完就扔的垃圾?!”

      “放开我!你弄疼我了!”江予安被他眼中的疯狂吓坏了,奋力挣扎,眼泪直流,“你根本不爱我!你只是习惯了我的信息素!你放不下宁白学长!我都知道!我都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夏夜雨猛地将他拽向自己,两人身体紧紧相贴,他滚烫的呼吸喷在江予安耳畔,带着毁灭性的怒意和绝望,“既然你认定我恶心,认定我耽误了你……好!那我就耽误你到底!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

      说完,他不再给江予安任何挣扎和辩驳的机会,粗暴地拽着他,拉开阳台门,直接朝宿舍外走去!他的动作快得惊人,脸色阴沉得可怕。

      “夜雨?你们……”玄策察觉到不对劲,刚想开口询问。

      “滚开!”夏夜雨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如同被激怒的雄狮,周身散发着“挡我者死”的恐怖气息,拉着踉踉跄跄的江予安径直冲出了宿舍门。

      玄策和宁白面面相觑,都被夏夜雨从未有过的失控状态惊呆了。
      地下停车场,夏夜雨将哭喊挣扎的江予安塞进车里,锁死车门,一路飙车回到了他那处位于城郊、安保森严的高级公寓。

      “砰!”公寓的门被狠狠甩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夏夜雨将江予安甩在客厅柔软的地毯上,随即欺身而上,将他禁锢在自己与沙发之间。
      他俯视着身下泪流满面、瑟瑟发抖的人儿,眼神阴鸷而绝望。

      “结束?”他冷笑一声,指尖用力擦过江予安脸上的泪痕,留下红痕,“江予安,我告诉你,我们的关系,什么时候结束,由我说了算!”

      他拿出手机,当着江予安的面,拨通了他母亲温婉女士的电话,语气在瞬间恢复了诡异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晚辈的温和:

      “阿姨,您好,我是夏夜雨。嗯,予安和我在一起……我们打算毕业旅行一段时间,可能会有一阵子联系不方便,您别担心。”

      挂断电话,他看向面如死灰的江予安,语气带着一种残忍的温柔:

      “听到了吗?我们会一起‘旅行’。”他俯下身,在江予安耳边低语,气息灼热却冰冷刺骨,“从现在起,你哪儿也别想去。”

      他直起身,环顾了一下这间奢华却冰冷的公寓,淡淡地宣布:

      “这里,就是我们的‘旅行目的地’。而你,”他的目光重新锁住江予安,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和偏执,“要好好扮演我的‘恋人’,直到我满意为止。”

      “毕竟,”他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笑容,“你不是说,我放不下宁白吗?那我就让你亲眼看看,我是怎么‘放下’的——也是怎么爱的,我的爱就是把你锁在我身边,不让你离开。”

      江予安绝望地闭上眼睛,泪水汹涌,他亲手点燃的导火索,最终引爆了一座用爱与恨交织而成的、更加华丽的囚笼。
      接下来的几天,那间位于城郊的高级公寓,成了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

      夏夜雨真的没有再出门。他推掉了所有毕业后的邀约和事务,像一头守护着濒危宝藏的恶龙,日夜守在这座冰冷的“巢穴”里。
      他的活动范围几乎与江予安重合,确保对方的每一寸动向都在自己的视线之内。

      然而,这种“守护”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平静,除了每晚入睡时,他会不由分说地将背对着他的江予安强行捞进怀里,用不容挣脱的力道禁锢在胸前之外,白天,他几乎没有其他任何亲密的举动。

      他不会主动和江予安说话,只是沉默地处理着自己的事情,或是在开放式厨房准备简单的餐食。
      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诡异的低气压,仿佛暴风雨过后,空气中仍残留着浓重的、一触即发的电荷。
      江予安则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兽,大部分时间都蜷缩在客厅的沙发角落,抱着膝盖,望着窗外发呆,沉默得可怕。

      这种不正常的平静,很快引起了玄策和宁白的警觉。

      在他们记忆里,夏夜雨从未有过如此“与世隔绝”的状态,尤其是那天晚上,他拉着江予安离开时的脸色和语气,简直像换了个人。
      那种极力压抑着滔天怒火、仿佛下一秒就要毁灭一切的冰冷,他们太熟悉了。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玄策皱着眉,第N次拨通夏夜雨的电话,这次,电话居然接通了。

      “喂?夜雨,你们到底在哪儿‘旅游’呢?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毕业典礼你都没来领证!”玄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平常的调侃。

      电话那头,夏夜雨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听起来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慵懒:“和我家宝贝过二人世界,别来烦。”

      这语气太平静了,平静得近乎诡异。完全不像一个刚刚毕业、正该和朋友们狂欢的人。
      更不像一个带着心爱之人去旅行的人该有的雀跃,反而像……在背诵一段预先准备好的、毫无感情的台词。

      “夜雨,你……”宁白接过电话,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担忧,“那天晚上……你们没事吧?江予安呢?让他接个电话?”

      “他睡了。”夏夜雨的回答快得几乎没有停顿,语气依旧听不出波澜,“我们很好,不用担心。没事别打电话,打扰我们。”

      说完,不等宁白再开口,电话就□□脆利落地挂断了,再打过去,已是无人接听。

      玄策和宁白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他绝对在撒谎。”玄策肯定地说,“‘宝贝’?‘二人世界’?夏夜雨什么时候会用这么腻歪的词?还‘打扰’?这根本就是他心情极度糟糕、不想被任何人过问时的标准说辞!”

      宁白点点头,冰绿色的眼眸里满是忧虑:“而且,他连让江予安接电话都不肯。这太不正常了。那天晚上,江予安的状态也很不对……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了非常严重的事情。”

      严重到,让夏夜雨动用了这种近乎“囚禁”这种极端的手段,并且用如此拙劣的谎言来隔绝外界。

      “怎么办?”玄策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那个公寓地址我们只知道大概区域,安保又严,根本进不去。”

      宁白沉默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等,等夜雨自己冷静下来,或者……等江予安有机会联系我们。”

      但他们心里都清楚,以夏夜雨的性格,一旦他决定封闭自己,外人很难强行介入。
      而被他如此“守护”起来的江予安,此刻的处境,恐怕远比他们想象的更要复杂和艰难。

      公寓内,夏夜雨放下手机,屏幕暗下去的光映在他毫无波澜的紫蓝色眼眸中。
      他抬眼,望向客厅沙发上那个单薄而沉默的背影,胸口那股闷痛与暴戾交织的情绪,再次无声地翻涌起来。

      他不需要外界打扰,他要的,只是这个人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至于用什么方式,他已经不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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