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破剧本后我成了幕后黑手

作者:茉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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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鹬蚌相争


      数日后,东宫书房。

      太子萧珩端坐案前,指尖轻敲着一份刚呈上的吏部考功文书,温润的眉宇间凝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郁。

      近来吏部铨选屡生波折,先是候选官员履历存疑,后是几个紧要职位的人选频频受阻,桩桩件件看似寻常,却总在关键时刻打乱他的布局。

      "殿下。"幕僚躬身低语,"此次吏部铨选受阻,似乎与燕王府有些关联。有人见到燕世子的贴身侍卫曾在吏部考功司出入。"

      萧珩眸光微凝,指尖在"谢桉"二字上轻轻划过。

      他想起秋猎时那人苍白脆弱的模样,想起国子监碑林间那道裹在玄狐斗篷里的清瘦身影。

      "知道了。"他声音平稳,"下去吧。"

      烛火摇曳,映得他眸中明暗不定。

      谢桉?...你为何要这么做?

      与此同时,燕世子府书房内。

      谢桉执笔立于案前,宣纸上墨迹未干,勾勒出六部官员调迁往来的几道关键脉络。

      他神色平静,唯有在听到窗外更鼓声时,笔尖几不可察地一顿。

      "主子。"暗卫悄无声息地现身,"消息已经递到东宫了。"

      谢桉淡淡颔首,搁下笔,指尖在吏部衙署位置轻轻一点:“明日卯时,那里的考功档案会‘意外’走水。”

      他语气轻缓,如同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烛光在他清隽的侧脸上跳跃,映得那双眸子深不见底。

      暗卫领命欲退,却又迟疑:"主子...如此针对东宫,若是被察觉..."

      "不会。目前在太子眼里,我不过是个棋子罢了。"谢桉抬眸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唇边泛起一丝苦涩的弧度,

      "随他摆布,任他拿捏。"

      他唇边掠过一丝极淡的冷笑。正是这样的轻视,才给了他最好的掩护。

      待暗卫退下,他缓缓展开另一卷图纸。那是工部刚呈上的京城防务图,上面有几处不起眼的标记——都是太子一系安插的关键人手。

      "殿下..."他轻声道,指尖抚过图纸上东宫的标记,"这份‘厚礼’,希望您会喜欢。"

      烛火噼啪一声,在他眼底映出泠泠寒光。

      而此时西厢房内,裴观野正执着一枚黑子,在棋盘上轻轻落下。听着暗卫汇报谢桉近日的动向,他唇边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由他去吧。"他指尖摩挲着温润的棋子,"只要他开心就好。"

      窗外月色清明,将棋盘上的局势照得分明。黑子看似散乱,实则已将白子悄然围困。

      就像那个看似被困在情蛊中的人,实则正在下一盘更大的棋。

      数日后,朝会。

      金銮殿上气氛凝重,一份来自边关的八百里加急军报,如同惊雷炸响——

      北境一处重要关隘的防御工事,在秋雨中发生大规模坍塌,虽未直接导致敌军入侵,却暴露出惊人的防御漏洞,若敌军来犯,后果不堪设想!

      龙颜震怒。

      经工部与兵部初步核查,问题直指去年由东宫一力督办、耗时半年、耗资巨大的“北境边墙加固”工程。

      当时太子萧珩主动请缨,将此工程作为历练,意在彰显能力,赢得军方好感。如今,这却成了悬在他头顶的利剑。

      “父皇明鉴!”萧珩出列,跪伏于地,声音依旧沉稳,但细听之下能辨出一丝紧绷,

      “儿臣督办此工程时,一切章程皆按律法,所用物料亦经层层核验,绝无懈怠!此次坍塌,恐是天灾所致,或是边军日常维护不力……”

      他言辞恳切,将责任推向不可控的天灾与边军,逻辑上似乎并无太大破绽。

      皇帝萧烁泽面色阴沉,未置可否。朝堂之上,太子一党与暗中窥伺的其他势力暗流涌动。

      就在此时,一位素来中立、以耿介闻名的老御史,颤巍巍地出列,手持一份看似陈旧的卷宗。

      “陛下,老臣……老臣偶然查得旧档,心中惶恐,不敢不报。”他高举卷宗,

      “去岁督办边墙工程时,工部记录在案的‘青岗石’采购数目,与户部实际拨付银两所能购得的数目,相差竟有三成之多!

      且……据闻,当时负责采买此批石料的,乃是……乃是宸贵妃的一位远房族亲。”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若只是工程失误,尚可推诿。

      但若涉及贪墨,尤其是动用军备款项中饱私囊,那便是动摇国本、其心可诛的大罪!太子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这,正是谢桉精心布下的局。

      他并未直接伪造证据指控太子,那太容易被反咬一口。他只是巧妙地利用了信息差和人心。

      数月前,他便通过燕王府在工部的暗线,留意到那条被刻意模糊处理的账目。

      他没有声张,而是耐心等待。

      同时,他利用裴观野吸引太子大部分注意力的时机,以及太子因吏部、漕运等接连“意外”而焦头烂额、急于巩固势力的心态,暗中助推了那个与太子母族族亲有关的石材商拿下这单生意。

      他只是在关键环节,让燕王府门下某个看似毫不相干的掌柜,“无意间”向那商人透露了“可以稍微以次充好,利润极大,且东宫不会细查”的“内部消息”。

      他算准了人性中的贪婪。

      而那封“偶然”被老御史发现的旧档,自然也是他通过极其隐秘的渠道,确保其能“恰到好处”地出现在对的时间、对的人面前。

      他甚至考虑到了太子的反击。

      果然,太子立刻厉声反驳,质疑卷宗真伪,并反指有人构陷。

      就在双方争执不下时,又一名官员出列,是兵部的一位郎中,他禀奏道,有边境押送粮草的军士回京,可作证当时运送至边关的部分石料,质地确与要求的“青岗石”有异,较为松散。

      这名兵部郎中,并非谢桉的人,而是三皇子萧瑾安插的钉子。

      谢桉早已料到萧瑾不会放过这个打击太子的机会,他不过是“适时”地将一些线索,通过第三方,“泄露”给了三皇子的人。

      至此,一个看似由“贪墨”引发“工料不合格”,最终导致“边关防御重大隐患”的链条,在朝堂之上被隐隐勾勒出来。

      人证、物证(账目)、动机(贪墨)俱全,虽未直接钉死太子,但那盆脏水,已经结结实实地泼了过去,足以让太子声望大跌,让皇帝对其能力和操守产生严重怀疑。

      皇帝震怒之下,下令彻查,太子暂时禁足东宫,听候审查。

      燕世子府内,谢桉神色依旧平静。

      暗卫低声回报:“主子,一切顺利。三皇子的人果然跳出来了。”

      谢桉轻轻“嗯”了一声,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

      “还不够。”他轻声道,眸中没有任何得意,只有深不见底的算计,“这只能伤其皮毛,动其筋骨,却未及根本。接下来……该让我们的裴公子,也入场了。”

      他要的,从来不是太子一时的狼狈。

      他要作那执棋之人,而非局中之子。便让太子之骄、三皇子之奸、裴观野之危,皆化为这盘弈局上的棋子,在他指尖拨弄下互相倾轧,逐一入彀。

      待到这满盘皆输,唯他独胜之时,他自有雷霆之力,足以震慑四方,令所有觊觎之心,皆化为不敢稍动的敬畏。

      这场大戏,才刚刚拉开序幕。而他在所有人眼中,或许仍是那个需要依附强者、或是被情爱所困的“好看棋子”。

      东宫,夜已深沉。

      烛火将太子萧珩的身影拉得细长,投在紧闭的殿门上,孤寂而紧绷。

      禁足的旨意如同无形的枷锁,更致命的是父皇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失望与审视,这份他从未见过的目光,让他的处境急转直下。

      他苦心经营的仁德、干练形象,因这“边墙贪墨案”而裂开一道深痕。

      “查!给孤掘地三尺地查!”他声音沉如闷雷,压抑的怒火几欲掀翻殿顶,

      “是谁在背后捣鬼?萧瑾?还是吴盼山那老匹夫?”他绝不信这环环相扣的死局,会是什么该死的巧合!

      幕僚深躬,声音却冷静得近乎残酷:“殿下,眼下所有证据都像淬了毒的针,针针指向东宫。

      账目、石料商人、兵部的证词……已成铁链。当务之急,并非揪出元凶,而是需寻得链条上最弱的一环,将其斩断。

      或者……寻一足够分量的‘过错’,转移陛下的视线。”

      萧珩眸中寒光一闪。“破局?如何破局?除非能找到更大的替罪羊,或是……”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幽深,

      “证明此事背后,有更可怕的阴谋,比如……内外勾结,意图动摇国本!”

      一个模糊的计划在他心中成型。若能将这些指向他的疑点,巧妙引向……那个本就敏感的存在呢?

      与此同时,书斋内

      裴观野听着暗卫的禀报,唇角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始终未散。

      “好一招祸水东引,一石二鸟。”他执起一枚白子,落在棋盘一处,恰好断了黑子一条隐形的联络线,

      “谢今绥啊谢今绥,你倒是将借刀杀人之术,玩得愈发纯熟了。”

      他岂会看不出谢桉在此事中扮演的角色?那看似指向太子的线索里,有几处细微的、不合常理的顺畅,仿佛生怕人查不到他头上。

      这绝非寻常构陷者的手法,更像是一个冷静的布局者,在悠闲地引导着猎物走入陷阱。

      “主上,太子那边似乎有意将水搅浑,可能想将部分视线引到我们身上。”暗卫低声道。

      “意料之中。”裴观野语气平淡,“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燕世子府的方向。谢桉此举,不仅重创了萧珩,也将他裴观野置于更危险的境地——

      萧珩若狗急跳墙,必然不会放过他这个“敌国质子”这个绝佳的栽赃对象。

      “他这是逼我出手,要么与他共同对付太子,要么……就被太子的反扑撕碎。”

      裴观野低语,眼中却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他喜欢这种被逼到悬崖边的感觉,更喜欢那个将他逼至此处的人。

      “既如此,那我们便……帮太子殿下一把。”裴观野转身,眸色深沉如夜,

      “把我们‘精心准备’的,关于那位石料商人曾与大梁某位‘过从甚密’的‘线索’,‘不小心’泄露给东宫的人知道。记住,要做得像是我们极力掩盖,却不慎暴露。”

      他要让太子确信,此事背后有大梁,或者说他裴观野的影子,让太子的反击更加凶猛,也更加……愚蠢。而这盆脏水最终会泼向谁,取决于他后续如何操控。

      燕世子府,书房。

      谢桉也收到了东宫动向及裴观野那边“意外”泄露消息的禀报。

      他并未意外,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裴观野果然忍不住了。”他轻轻吹散宣纸上未干的墨迹,上面勾勒着新的脉络,

      “他这是要借太子之手,将水搅得更浑,也想逼我……更依赖他,或者,与他正面冲突。”

      他抬起眼,眸中清冷一片。

      “既然他都出手了,我们岂能不作回应?”他唇角微勾,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去,将我们之前查到的,关于三皇子门下某个官员,与那位兵部郎中‘私交甚密’的证据,匿名送给东宫。

      再‘提醒’一下我们的人,在适当的时候,可以‘偶然’发现裴公子的某个手下,与那位石料商人有过‘一面之缘’。”

      他要让太子觉得,不仅是裴观野,连三皇子也参与了构陷。让东宫的怒火和反击,如同无头苍蝇,同时袭向裴观野与三皇子。

      而他,谢桉,将继续隐在幕后,如同一个真正的、无害的“棋子”,看着他们三方互相撕咬。

      “主子,此计虽妙,但若太子、三皇子与裴公子任何一方察觉到我等的真正意图……”暗卫隐有担忧。

      “察觉?”谢桉轻笑一声,走到窗边,夜风拂动他额前的碎发,

      “他们现在,一个急于脱罪,一个想趁火打劫,一个……自以为能掌控全局。谁又有暇,去深究一枚‘棋子’的真正心思?”

      他望着皇宫的方向,目光仿佛能穿透夜色。

      “裴观野,你想入局,我便让你入。只是这局中,谁为棋手,谁为棋子,由我说了算。”

      一场围绕“边墙贪墨案”的更大风暴,在京都的暗夜里悄然酝酿。

      太子、三皇子、裴观野,三方势力被无形的手推动着,即将展开更激烈的搏杀。

      而那只搅动风云的手,此刻正安静地隐于燕王府的书房中,如同蛰伏的猎手,等待着最佳的出击时机。

      棋局,已渐入中盘。

      数日后,朝会。

      关于“边墙贪墨案”的初步调查结果呈递御前。证据链看似完整,却巧妙地在最关键处——太子萧珩的直接指使或知情上——

      戛然而止,将所有罪责牢牢钉在了那个已“惶恐自尽”的石料商人以及两名“办事不力、监管不严”的东宫属官身上。

      皇帝端坐龙椅,面色沉凝。他目光扫过下方垂首恭立的太子,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失望,但终究,那丝因多年栽培与宸贵妃枕边风而维系的情感,压过了雷霆之怒。

      “太子萧珩,御下不严,识人不明,险致边关生患,罚俸一年,于东宫闭门思过一月,静心修德。”

      皇帝的声音回荡在金銮殿上,不重,却足以让所有朝臣听得清清楚楚,“涉案一干人等,按律严惩,以儆效尤!”

      这个处罚,相较于动摇国本的大罪,可谓雷声大雨点小。但“御下不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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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鹬蚌相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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