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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门
“你们在这做什么?”奴奴挤个小脑袋凑到了林与和傅明中间,她看着屋里抱在一起痛苦的两人,原本笑嘻嘻的表情突然颓废起来。
“我阿爹阿娘这样很久了……但今夜这么多人我也是第一次见,他们到底怎么了?是生病了对吧?”
林与问她:“他们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奴奴想了想,“从两月前开始,那天爹娘出门买药材,好几天没回家,回来了之后就一直怪怪的……”
林与不知该怎么跟奴奴描述,于是拍拍她的肩,“你先回去睡吧,小孩子不睡觉是长不高的,你爹娘的事情阿姐再想办法。”
也就在此时,一个人影飞檐走壁翻进院子里稳稳落到了几人面前,是于嘉回来了。
比起傅明,张玉临更不待见于嘉,于是她顺势抱着奴奴重新回房睡觉。
待张玉临走后,于嘉说道:“陛下,这次的银钱造假案,涉及范围可能比我们想的还要大,假铜币和金银在整个运河中下游应当是都有遍及。”
于嘉从身上摸出两枚铜钱和一块碎银来,“我送那对夫妻离开雨神庙后遇到了两个强盗,我护下了那对夫妻后送他们上了船,他们硬要塞给我些财物表示谢意。”
傅明接过那几个铜板,轻易就将铜板折弯了,他抬眸:“朕已经派明昭卫去查了。”
明昭卫是傅明几年前培养的查案组织,这当中能人异士居多,据他们调查坊间钱币流通以及铁器运输,初步将目标锁定在了湖居山周围一带,那附近大小村庄近百座,调查出结果还需要一段时间。
傅明继续问:“谢氏一脉其余的人呢?”
谢家人带了大量的金银财宝入皇城,必然是发现了造假案证据,可惜还没入城就惨遭灭口,只要顺着谢家人查下去,必然能发觉蛛丝马迹。
于嘉犹豫开口:“死……死光了……”
傅明眉心一跳,“动作还挺快。”
林与:“怎么死的?”
于嘉的语气有些惋惜:“白日谢家小少爷还与我通过书信,我送走那对夫妻后去谢府拜访,结果谢府那时已经血流成河了,无一例外都是剑伤,且一击毙命,我来之前已通知过了衙门了。”
“你确定白日他们还活着,是今夜刚被灭门的?”
于嘉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纸来,“谢家小少爷与我曾当过一段时间同门,他的字迹我再清楚不过,他与我约定的就是今夜拜访,这信不可能有假。”
林与大致阅览了一遍信上内容,她拧眉道:“不对,有问题,去谢府。”
谢府是江南的大家族,府中几百口人,人丁兴旺根基深厚,白日里一家子还活的好好的,结果一夜之间满门被灭,江南一带,试问什么人有这样的实力?
……
谢府。
谢府中门户大开,到处都是仵作和衙役,所有的尸体都被摆到了门口,密密麻麻排列在一起。
傅明叫了几个仵作去一边问话,林与拉着张玉临就踏入了谢府的院子里。
张玉临挽着林与的胳膊站在谢府的院中,她颤颤巍巍看着一地的尸体,“我们一定要自己来查这个案子吗……”
张玉临一向怕死人,但她们这一行,打交道最多的就是死人。因此每年楼中的测试她都通不过,这也是她不爱去各种大典的原因,说她胆小,但不论是多危险的场面她都可以义无反顾上场作战,说她胆大吧,半夜遇到个死人能给她吓一跳。
通不过楼中每年的考核就加不了修为,没有修为,再努力也无法精进自己的作战实力,若是以后遇到险要关头,张玉临很有可能当场就交代在那了。
极高的天赋配普通的实力,所以张玉临的处境其实很危险。
林与摸摸张玉临的头就拉着她往屋里走,“不怕啊不怕。”
张玉临:“啊啊他是不是在动啊啊啊啊!”
林与按住张玉临乱叫的嘴,语气很温柔地说:“好了好了说不定灭口的人还没走远,待会看到我们,顺手给我们一起灭了。”
张玉临瞬间安静,惊恐地看着林与,她紧紧抱着林与的胳膊,就差整个人挂在她身上了。
地上的尸体整齐躺着,鲜血干涸凝在他们的脸上已经看不出来他们原来的样子了。
林与在一个女尸前面停下,她蹲下来,拨开她乱糟糟的发丝,露出来她脖子上的伤口,由于刚死没多久,她脑后还在流血,血液积成了一个小水洼,看样子这个刀口就是她的致命伤了。
林与的手指按在女尸的皮肉上,细细地打量那伤口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她脖子上的伤是死后补的刀。”
“啊?”张玉临不敢蹲下来,拽着林与的一缕衣袖的发丝努力抬头望天,“要不我们先出去呢?”
“不对……”林与翻开另一具死尸,同样是这样,脖颈上的伤口并没有很深,不足以毙命,但他们身上又没有别的伤,林与正要开口去叫门外的傅明和于嘉。
恰巧在此时,一阵烟花在苍穹上炸开来,几乎渲染了半边天空。
傅明看着天空,他的面上带上了不悦,林与猜到了这应当是什么人在信号,:“麻烦吗?”
傅明的眼神落在林与的眉宇之间,:“他们居然连朕的明昭卫都敢动,倒是比朕想的更加猖狂。”
傅明:“明昭卫遇袭了,明昭卫成立以来查了几百起案子,他们从未放出过求救信号。”
言下之意,就是有些麻烦了。
傅明将一个金色的令牌放到林与手心,“务必万事小心。”
林与握着那枚冰凉的令牌看向傅明,傅明继续说:“倘若明日夜间我还没回来,你杀了那些复生人取了续魂丹就离开,不用再管雨神的案子了。”
林与:“你质疑我的能力?”
傅明突然笑了,他早就看出来林与不喜欢被否定,无论她办不办得到,都得先肯定她,否则林与会不高兴,傅明说道:“我相信你能做到。”
林与嘴角微微上扬,傅明还有后半句没说,但话并未出口,他停顿了一会,说:“明夜见。”
……
翌日一早,林与敲响了路府的大门,没有人回应,林与想着可能是时辰太早了,因此就去了路府附近转悠。
此处地段好,加上江南手工业发达,小摊贩早早支好了摊子叫卖起来。这本该是个经济繁荣欣欣向荣的场景,但莫名有些诡异。
江南是富庶之乡,但怎么大街上死气沉沉,大家穿的衣服破破烂烂不说,还尽是泥土灰尘,一个个灰头土脸垂头丧气,即使是市井小贩也不该如此形容才对。
林与远远望过去一个卖首饰的小商贩,商贩将首饰摆出来,居然清一色全是木簪子,连个配饰都没有,那些木簪子奇形怪状歪歪扭扭,还有没打磨好而多出来的木刺,都不能用丑来描述了。
走近了,林与随手拿起一个簪子来,商贩见有人光顾,他腼腆笑笑:“这都是我自己做的,姑娘若是不嫌弃,三十五文钱便可带走。”
林与和张玉临面面相觑,三十五文??他怎么不去抢?!林与委婉开口:“那个……师傅您干这行多久了?”
商贩挠头想了想:“十几年了吧,我是咱们这十里八乡手艺最好的细木匠!”
林与和张玉临齐齐“啊?”了一声。
这木簪别说从业十几年了,林与觉得这个手艺,她药铺里曾经的伙计大牛都能做出来。哦,对了,大牛双手残疾。
林与原地思考了半天怎会如此,但还是付了钱买下了两个簪子。
商贩拿到钱眼睛瞬间亮了就要收摊,“赚到钱了哈哈,回家!”接着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收拾好一桌子的簪子跑着离开,留下迷茫的林与和张玉临。
张玉临:“他是不是精神不太好……”
林与愣愣看着跑出残影的商贩,“有可能吧……”
林与又敲了一遍路府的门,此时已经到了辰时了,依旧没有人开门,林与随口问侧门边一个阿婆:“阿婆,敢问这户人家去哪里了?”
阿婆瞅了一眼路府鲜艳的朱门,“她们啊,不到巳时午时你是见不到人的,这户家主就叫路瑶,年纪轻轻自立门户,说是得了雨神眷顾,因而日日天不亮就去拜雨神,日上三竿才回来。”
林与点头道谢,张玉临挽着林与正要离去,一个熟悉的影子出现在了她们面前——是那个卖木簪的商贩。
林与疑惑:“不是收摊了吗?怎的这么快又回来了?”
商贩垂头丧气,声音轻飘飘的:“唉,钱丢了……我已经几个月没赚到钱了,好不容易赚点铜板又又又又丢了……”
林与:?
张玉临:?
什么运气?!
林与斟酌半天开口:“你是否是不经意间惹怒了那位掌管天下钱财的荣神?他报复你?”如果不是惹怒了财神爷,林与想不通人怎么能倒霉成这样。
商贩突然激动起来:“荣神大人可是天底下最好的神仙!他才不会这样呢,我今日出门特意拜过了荣神大人,所以才有了生意!”
商贩又自怨自哀起来:“只是我自己不争气又把钱弄丢了……二位姑娘别笑话我,其实我以前做的簪子可好看了,只是手上的筋伤了,现在做不出好看的簪子了而已,但我也没有别的本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干。”
林与正疑惑,一个身形瘦弱的马夫牵着高头大马从两人身边走过,那马经过张玉临时突然抬起了蹄子冲着两人身边另一个卖面的摊子踹去!
面摊外边的桌椅倒了一排,噼里啪啦的碎木声传来!响亮的杂音下那马似乎更来劲了,对着外边支起的铁锅就冲去!
一锅沸腾的热水倒在了大路中间溅起层层热烟!
张玉临慌忙躲避开来,面摊主人闻声忙出来叫骂:“你的马是瞎了不成?看不到我这么大一个摊子吗?”
见此情景,周围卖菜的,卖吃食的,卖小摆件的都围了上来看戏,那马夫连连道歉,从怀里掏出来一张银票给面瘫老板,“真是对不住了我这马这几月总是莫名发狂,我就剩这几个钱了……”
这马夫身形极瘦,是那种饿出来的病态的瘦,似乎一阵大风刮过就能给他吹到天上去,他的头发已经花白,皱纹深深的刻在他的脸上。
面摊老板见到钱眼睛一亮,但他还在装模作样试图继续勒索:“你个孬种也不看看我这桌子椅子都成什么样了,这点钱就想赔?我呸!”他狠狠地淬了口唾沫星子。
马夫几乎要把头低到地里去,他不停的连连道歉,几经翻找,又从身上掏出来一张皱皱巴巴的银票给面摊老板,他声音沙哑,带上了哭腔:“真的没有了,都给你了。”
面摊老板终是露出来笑意来,他一把将那银票夺去,嘴里嘟囔着:“这还差不多,大爷今日心情好放你一马,别叫我下次再碰到你!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还不快滚!”
面摊老板作势要打他,吓得那马夫牵着马就低着头匆匆离去,围观群众见这就结束了,马夫太软弱,吵都没吵起来,这热闹并不尽兴,人群又一轰散了。
结果众人离去经过那溅了热汤尽是油水的地面时,有人脚下一滑慌忙去抓别人,结果带着倒了一大片人!
一大片人摔倒在地痛的龇牙咧嘴,那个最先滑倒的人爬起来口吐鲜血,他摔掉了一颗牙!
而另一边,面摊老板将那皱皱巴巴的两张银票的褶皱摊平,对着太阳细细的看银票上的花纹,正乐着呢,结果突然刮过一阵大风,刚到手的银票就这么被风卷走了!
面摊老板大惊失色连滚带爬要去追天上的银票,张玉临还愣神看这场悲惨大戏,林与拍了张玉临的肩示意她跟上。
大清早晴空万里,怎么会突然刮这么大的风呢,这风有古怪!
林与掌心凝出法力带着张玉临卷入风中一起追上那银票,两人一直追到了河岸边风才停了下来。
风止住了,两张银票落在了地上。此处空无一人,远远走过来一高一矮两个女子,林与迅速隐去了身形。
矮个的女子应当是妹妹,她蹦蹦跳跳跟在那个一袭白衣遗世独立的女子身后,“路瑶,我们以后再也不缺钱了,你何必还每日这么辛苦去拜雨神呢?”
路瑶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停了下来,她弯腰捡起了地上了银票递给路元。路元似是早就习惯了路瑶半路捡钱,熟练地接过银票塞进袖中。
张玉临没忍住出了声:“她这是什么狗屎运,这钱都被她捡到了??!”
路瑶拧眉:“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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