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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寿宴
像是为了洗去朝廷最近的污秽,皇上这次的寿宴举办的比他往前三年都要盛大。广邀各国来宾,晋国的附属小国纷纷派遣来使朝见天子,天子还特许礼部解放宵禁与民同乐。
本来内阁这边是不允通过的,奈何前几次出的事十分惹人惶恐,即使之后朝廷描补了几分,但名誉多少还是受到了打击,百姓也急需更盛大的欢庆来冲淡阴云。
一辆辆马车停在宫门前,江正初从其中一辆下来牵出了解禁不久的江夫人,后一辆马车紧紧跟着,先下来的是江沉秋,他向上一伸手,江离笙掀开门帘扶着兄长的手臂从马车上下来。
“江夫人,真是难得见你出来,今日的装扮倒是适宜的很,想必废了不少心思吧。”一位美妇人捏着手绢笑吟吟地走过来,她身后跟着一位严肃坚毅的男人,眉眼间还能看到久经沙场的磨砺。
江夫人面上带笑,和善道:“石夫人,我先前身子不适,如今大好又恰巧赶上陛下寿宴,自然是说什么都不能错过,倒是石夫人这次可别再口无遮拦,当心再惹公主和太后恼怒。”
石夫人“哼”了一声:“江夫人不必拿太后压我,太后当时可没任何表示,我看啊,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去吧,毕竟我可听说,江五小姐与余大公子般配的很,才子佳人,天造地设,呵,还没入门呢,也好意思。”
江夫人脸色一僵,笑容不变:“这是我们的家事,就不劳石夫人操心了。”
石夫人不动声色翻了个白眼,她手一抬,身后的男人自然而然握住了她的手,他的眼神剜了江正初一眼,含着不屑,两人头也不回地进入宫门。
江夫人收回笑容,刚要挽上江正初的手臂,下一秒就被一把推开。
江夫人动作一停顿,却见江正初上前笑呵呵地向一位大人招呼道:“哎呦,这不是景大人吗?真是好久不见了,怎么不见你的家人呢?”
景大人见搭话的是江正初亦是面带笑容:“江大人说笑了,你我不是昨天上朝时才见过面吗?我家夫人和小女已经先进去了,我这刚和刘大人聊完,说起来小女与江贵人还是好友,每天啊这是哭着求我想进宫看看贵人呢。”
江正初笑道:“是吗?那今日岂不是刚好,秋儿,来,见过景大人。”
江沉秋上前端正拱手:“见过景大人。”
“这是江大人的嫡子吧,真是一表人才,说起来贵公子是不是也参加了秋闱,想必也是文采斐然。”
“景大人可别夸他了,我这小子也就是读过几本酸书,恰好有些才学罢了,哈哈哈。”
“谦虚,江大人可真是谦虚,哈哈哈——”
江夫人冷眼看着他们一行人向前走去,被推开的手臂有一种火辣辣的疼,江离笙走到江夫人旁边轻轻挽住她的手臂。
“母亲,我们也进去吧。”
江夫人瞧着她低眉顺眼的样,丝毫看不出为了嫁进余家竟然还会使出那样的手段,她冷笑一声甩开了江离笙的手,“你现在装模作样又有什么用,一个未出阁的小姐放出这种流言,你不要脸,江家还要呢!”
江离笙沉默地收回了手,平静道:“母亲,您生我的气不要紧,但是您千万不能气坏了身子,如今您被解禁,这江家后宅大大小小的事务可都要经过您的眼,您要是再倒下,这老夫人可就要彻底不高兴了。”
江夫人眯眼,一字一句道:“你敢威胁我?”
“不敢。”江离笙垂头:“只是母亲您确定要在这儿训斥离笙吗?现下父亲和兄长已然离开,若母亲想在这里再说上几句,我想父亲许是不介意的。”
周围的马车已经渐渐繁多起来,江夫人熟识的各家也渐渐聚在一起,三三两两地向宫门走来,她们这般停在门口确实不成体统。
“你跟我来。”江夫人冷冷搁下这句话,快步向宫内走去,江离笙乖顺地跟在她身后,一路上不言不语。
金碧辉煌,华而雅致,一种蓬勃大气之感向四周延展开。
太和殿是历来宫中专门举办宴会的殿宇。
众人一进来,引人瞩目的却不是这番装点华美的内殿,而是那个端坐于席间,与张次辅相谈甚欢的男子。
身姿卓绝,眉眼俊美,甚至于张扬艳丽。更别说京中大部分人还未见过他,身份成谜的俊美男子,只这一条足够吸引殿内太多目光了。
“那位公子是谁啊?怎么从未在奉京见过?”
“不知道啊,会不会是哪家游学归来的公子回京了?”
“我瞧着不仅是俊美不凡,就连这气质说一句龙章凤姿都不为过!”
“岸边一缕春风,不如既见君子一面,古时有话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依老夫看来翩翩君子,亦有佳人侧目啊。”张次辅抚摸着自己的胡须,对着裴十三打趣道。
裴十三执起酒壶为张次辅和他自己续满,才回道:“张次辅说笑了,虽说裴家已是皇商,但追根究底仍是商贾之身,一副皮囊罢了,不值得深究。”
张次辅笑着摇摇头:“你这气质,要不是老夫知晓你是裴家人,只怕也会以为是哪位皇子王孙坐在这儿呢,天下人来往往,一副好看的皮囊亦是不可多得,不信,你就等着吧。”
“陛下驾到!——”
正在交谈的众人连忙起身跪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晋天定穿着明黄龙袍,身后跟着一众妃嫔,在他身侧的则是晋国唯一的公主,皇帝唯一的妹妹,灵薇公主。
灵薇公主一进殿内就瞧见了那个令她日思夜想的身影,脸颊不由微红。
晋天定注意到她的神情,内心叹了口气。
等皇帝坐到主座上,下首坐的是淑妃,随后是德妃,就这样依照位分依次排开。
“起来吧。”
众人刚要起身,门口的内侍紧接着又喊道:“太后娘娘驾到!——”
女子穿着深色的宫装,风霜之年却仍然貌美,时间似乎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就连头发都是乌黑亮丽,除了那身宫装任谁也不会相信这个女人就是当今太后——林拂腰。
太后搭着女官的手落座于皇帝右侧,她的下首便是灵薇公主,灵薇公主一见到她瞳孔就开始颤抖,唇也抿得紧。
“诸位都是我朝的股肱之臣,都快快起身吧!”
“谢皇上!谢太后!”
见诸臣将她的名讳排到皇帝之后,太后平了平嘴角有些不愉。
等到众人落座,皇上见到裴十三坐在张次辅身边心生满意,他开口道:“裴十三,你上来同朕说说话吧。”
殿内一静,裴十三在从目睽睽之下起身行礼:“是。”
他走到晋天定桌前,晋天定让原公公搬来一椅落于他的左侧,裴十三坐下,敬了皇上一杯酒。
“朕听说你家中本来有事,可惜朕与你要商谈之事实在重大,不知你可否帮朕一个忙。”
裴十三恭敬道:“皇上请言。”
晋天定叹了口气:“本来朕也不愿麻烦于你,只是那些辽人是越发猖狂,他们上次趁着雪灾强抢百姓和粮食,朝廷实在是深受其扰,有朝臣劝朕与大辽和亲,大辽似乎也有此意,他们派来的和亲书上写的正是灵薇的名字。”
裴十三将酒杯放下,目光不断加深。
“灵薇是朕唯一的妹妹,朕怎么忍心将她嫁到大辽去,她正值婚龄,太后又不喜她,你知道太后还有这帮朝臣定然是不会放过她的,不然朕也不会出此下策。”
“陛下。”裴十三漠然道:“臣已然说过,臣早已定下亲事,况且臣说到底也是一介商贾之身,怕是会辱没了公主。”
晋天定深深地看来他许久,问道:“裴十三,即使灵薇是公主你也不会改变想法吗?尚公主是多大的殊荣,说不定你们裴家就可以借此脱离商贾之身,你当真是要拒绝吗?”
裴十三回视与他,眼睛都不带挪动:“回陛下,臣只倾慕夫人一人,若您问的是臣的想法,那臣便也直言了,在臣眼里,灵薇公主是远远比不上夫人的一分一寸。”
晋天定眼中已然燃起怒色,原公公一见不妙,他连忙在晋天定耳边说道:“陛下,陛下,三十万两白银啊,息怒,息怒。”
晋天定强压下自己的怒气,沉声道:“你下去吧,朕今日不想看到你。”
裴十三淡然行了一礼后退下,重新坐到张次辅身边。
裴家的财富如日中天,若是能结的良缘,晋国的国库何至于此,他唤来原公公问道:“查到与裴家定亲的人是谁了吗?”
原公公摇摇头:“什么线索都没有,陛下,如果不是裴家将人藏得太好了,会不会是真没有这个人啊……”
“不可能。”晋天定道:“裴十三这副态度不像是没有的样子,量他也不敢犯下欺君之罪,加派人手,继续查。”
“是。”
一转头他对上灵薇期盼的眼神,晋天定摇摇头,灵薇的眸子很快就黯淡下来。
一曲歌舞结束,内侍高喊到——
“齐才人献艺!——”
场上的舞女缓缓退下,一面大鼓被推上中央,乐姬和乐侍在一旁坐好,宫门推开,齐如歌穿着一条红色纱裙,袖子上缠着一个铃铛,,身上系了两条长长的绸带,只见她将绸带向上用力一抛,二层的几个内侍接住绸带往后一拉,齐如歌脚尖一点轻身飞到了鼓面上。
皇上的怒气渐平,露出了感兴趣的神情。
贤妃眼观鼻鼻观心地端坐在自己位置上,而其他妃嫔则将眼神投向了淑妃,那些目光多是幸灾乐祸。
“这首曲子的前调好耳熟啊。”
“你不知道,这可是泉香街当下最火的舞曲啊!好像是叫《巧儿铃》。”
“这是齐才人吧,这么大胆,万一皇上不喜这不是弄巧成拙了嘛。”
“你不知道,当年淑妃娘娘就是凭借一手出神入化的妖娆舞姿博得了皇上的欢心,只是淑妃娘娘从没在大庭广众之下表演过罢了。”
那个小姐脸颊通红,这种宫中秘辛哪里是她能听的!
只见台上齐如歌腰肢一扭,寿宴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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