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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分手 25
“迟总,我已经查过了。”阿勤摸了一下鼻头,“但许二夫人车上的行车记录仪是单镜头,看不到车内的情况。”
某人终于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淡情绪:“那我就直接找她面谈。”
不过,他这位乔婶婶可是出了名的嘴严。
为了从乔女士的嘴里把秘密问出来,许务迟做的第一步就是——
把“婶婶”的称呼改成了“姑姑”。
于是,当乔青阑听见自己的大侄子忽然开口叫了一声“姑姑”的时候,那表情就跟见了鬼似的,脸上正写着“我不管你是谁,赶紧从我家侄儿身上下来”这样的一行字。
乔青阑在他对面坐下的时候满脸警惕,神经紧绷:“务迟,咱有话好好说,别整这些吓人的。”
可对方仍然像是一副被夺舍了的样子,礼貌地微笑着再次喊了她一声“姑姑”,紧接着就甩下了一句重磅:
“您觉得,我做您的侄女婿怎么样?”
乔女士刚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现在好了,喷了一地。
她只花了短短几秒钟便立刻捋明白了许务迟的目的,紧攥茶杯,眼神犀利:
“务迟,你也算是婶婶看着长大的,品性三观一向端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跟黎家那位千金的订婚日期马上就要定下了吧?”
乔青阑的意思很明显,她是绝不会允许自家侄子往脚踏两条船的方向长歪。
“我不会跟她订婚。”许务迟始终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我早就和老爷子说过:要么取消,要么换人。”
乔女士惊讶地瞪大眼:“你祖父同意了?”
一身反骨的某人说出了非常自身符合人设的话,语气里全是一股子桀骜不驯:
“就算他不同意,又能怎样?主动权在我手里,他还能逼着我去订婚?”
就跟三年前他非要去创业一样。
许家的人谁也拦不住他,也逼迫不了他做不愿意的事情。
除了,他被拿捏住软肋的时候。
不过现在,某人已决定要彻底将这根软肋拆除,转而将其磨成一颗宝珠,天天捧在手心。
“你对玥儿是真心的?”乔青阑先是无比震惊地反问了一句,随后又不等对方回答,立刻板着脸补充道,“行,我就当你是对她真上了心。但是,如果你真想她好,那就更应该离开她、放她走!”
因为许老爷子是绝对不会同意许务迟和乔今玥在一起的。
有过类似悲惨经历的乔青阑深知这个理:
就像二十年前的她和那个男人一样。
最后的结局还不是被乔老爷子棒打鸳鸯,给无情拆散了。
然而,坐在对面的人却忽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我已经决定放弃许家的继承权。”
他的声线很平,语气也很淡,就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看上去还不错一样。
可这句话偏偏就给听者一种破釜沉舟的绝意。
乔青阑被震惊到一时说不出话,脸上的表情只能三个字来概括——
你疯了?
“务迟,你怎么能这么冲动?”乔女士激动拍桌,桌上的茶水溅出,洇湿了一小滩桌面,“你从出生起就被许家当成继承人在培养,现在说放弃就放弃,你的理智呢?你的脑子呢?”
理智被狗吃了?
脑子也变恋爱脑了?
这两句话,乔女士还是忍住了没骂出口。
毕竟,他们婶侄俩之间的交流本就少之又少,而对于自己的这个大侄子,只是作为婶婶的乔青阑从来都不会干涉他的任何事情。
当然,她也无权干涉。
许务迟从小到大给她的感觉就是“别人家的孩子”,聪明优秀、理智冷静,再加上“浔城许家长子、许家继承人”等一系列的光环加持,说是天之骄子也不为过。
可是现在,他却说要因为自己的侄女而放弃继承权!
乔青阑听到后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她的大侄子要是真做到了这一步,那辛苦栽培他多年的许老爷子和大哥大嫂肯定会将自己和艺儿视作眼中钉!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现在有自己的公司,有稳定的个人资产,我可以不靠许家。”许务迟压根不觉得这个决定有什么不妥,或许从那个冬夜以后,他就再没想过要变成像老爷子一样利益至上的人,“再过几个月,应舟就成年了,他会是个合格的继承人。”
说完,他又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下,静静地等着对面的人开口。
可乔女士仍然处在极度的震惊和不安之中:
行,好。
就算许家的继承人轮不上艺儿,而是换成了她的小侄子许应舟,但这么多年,许老爷子在许务迟身上所倾注的心血和耗费的精力不全都功亏一篑了吗?
她只觉得头疼万分,且依旧持反对态度:
“务迟,如果你今天只是想询问我的建议,那么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不会让玥儿——”
“姑姑误会了。”没等对方说完,许务迟就打断了,语气骤冷,“我今天主动找您并非征求您的意见或是求得您的祝福,我只是告知您一声:我想娶您的侄女,我想娶乔今玥。”
如果乔青阑没有经历过二十年前的那件事,她也许还会被自家侄儿此刻的一片赤诚之心打动。
可是现在的她不会。
因为当年那个男人也说过这样的话。
当着所有乔家人的面,那个男人也说过信誓旦旦要娶她为妻的话。
但最后的结局——
呵,还不是个被现实打倒的悲剧。
许务迟以为,按照自家婶婶的倔性子,必定是要跟自己再争论一番来着。
可对方却不再发话,反倒是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扑通”一声,她竟然直接给他跪下了!
乔女士的这举动属实是在许务迟的意料之外。
他刚皱着眉头站起来要去拉她,跪在地上的人却忽然开了口,半是感激半是乞求的语气:
“乔勇盛的事情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是你花了大价钱帮了玥儿。务迟,婶婶真的非常感激你!今后如果有能用上婶婶的地方,你尽管开口,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帮你!
“但唯独玥儿……务迟,婶婶还是想请你放手、放过她吧。强扭的瓜不甜,她现在已经不愿意再留在浔城了。你们既然分了手,那就从此各自安好、互不打扰,行吗?”
那个刺耳的词再一次刺激到了某人。
他先是将桌上的杯子往旁边的屏风上用力一砸,发出剧烈的一声“哐”响。
这应该是乔青阑头一回看见一向冷静自持的侄子情绪失控,阴沉的面色带着薄怒:
“我和她没有分手!”
接着,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强行平复下心情后,将话锋猛然一转:
“您刚才提到了乔勇盛,我突然想起他曾问过我,要不要花钱买有关乔今玥母亲的秘密。”
果然,一聊到这个话题,乔青阑的神情骤变,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
他眉尖一挑,步步紧逼:
“那关于这件事,许二夫人打算主动坦白吗?您应当清楚,如果是被许家亲自查出来,那这后果可就不一样了。”
尽管内心已经慌成了一团乱麻,但多年练就的强大心理素质还是让乔女士尽可能地保持住了镇定,不卑不亢,不答反问:
“那你现在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在质问我?小辈对长辈?还是许家继承人的身份?”
她刻意将“许家继承人”这五个字咬重了一些。
见许务迟面色一黑,乔青阑反倒扬起了下巴,一副“宁死不说”的态度:“如果是以未来许家家主的身份质问我,那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许务迟算是第一次领悟到自家婶婶确实是个狠角色。
果然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磨了这么久,一点豁口都磨不出。
“行,那我直接去找乔勇盛。”许务迟重新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他的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据我所知,他上周在澳城的赌场已经输了近五千万。”
乔青阑的眼皮一跳,动了下嘴唇,刚要说什么的时候,许务迟忽然接到了阿勤的紧急电话。
对方的语气非常焦急且满带歉意:
“对不起迟总,我没盯住!乔小姐早就办理了离院手续,现在已经离开浔城了!”
茶室里很静。
就算许务迟的手机并未开免提,但阿勤的大嗓门也完全足以让乔青阑听得一清二楚。
可她的面上却没有半点意外或讶异的神色。
许务迟立马将质问般的眼神看向她,凛冽而锐利:“她去哪儿了?”
“她不会再回来了。”乔青阑仍然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语重心长地劝道,“一段感情而已,只要时间够长,总会放下的。务迟,听从家族安排吧,许家才是你永远的归宿。”
他黑着脸,再次问了一遍:“她去了哪儿?”
乔女士缄默不语。
许务迟冷笑了一声:“许二夫人的嘴严还真是名不虚传。”
他没有时间也没有耐心再跟她耗下去了。
既然她不愿意开口告知他有关乔今玥的任何事情,那他就自己去找。
即将离开茶室时,某人的脚步一顿,拳头攥紧:
“她脸上的掌印是你扇的?”
“如果你真的爱她、像我一样爱她,那就更应该放手。”乔青阑虽然避开了这个问题,但一副仰头努力不让泪流下的姿势却说明了一切,“她要是留在浔城、强行留在我们身边,这只会让她更痛苦。”
没有人比乔青阑更清楚,她家玥儿急于逃离浔城、逃离许家的原因。
但这个秘密,她不会再告诉任何人。
她只会让它烂死在肚子里。
最后,许务迟只给乔青阑丢下了这么一句话:
“正是因为我爱她,所以我必须知道这一切的真相。”
他匆匆离开的背影看上去坚定而决绝。
缓缓站起身的时候,乔青阑还有些恍惚:
如果当年,她和那个男人之中但凡有一个人能像他这样有这般绝不动摇的态度,他们是否就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
两个小时前。
浔城国际机场。
要不是乔今玥主动跟自己打了招呼,乔青阑差点就没认出那个戴着口罩、墨镜还有假发的女人竟然是自己的玥儿。
但她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将一张银行卡递到了乔今玥的面前:
“这张卡里有三百万,密码是你生日,足够你在国外生活好一阵子了。”
乔今玥并没有立刻接过去,而是歪头问了句:
“那这笔钱,是以姑姑的名义给我的,还是以母亲的名义?”
乔女士皱了下眉:“这不是一样的吗?有什么区别?”
她笑了笑:
“不一样。
“如果是姑姑,不论给我多少零花钱,我都会很高兴地收下;
“但如果是母亲——那这笔封口费,您着实给得有些小气了。”
“乔今玥!”乔青阑一怒,刻意降低了音量,“我们母女俩非要做到这种反目成仇的地步吗?”
“您多虑了,我压根就没想过跟您做母女。”她忽然扯开嘴角一笑,以极其轻快的手势抽出了那张银行卡,欣然笑纳,“您自始至终都只是我的姑姑,不是吗?”
乔青阑当然听懂了她话里的深意:
她们只有永远保持姑侄关系,许二夫人和许家小姐的身份与地位才能保得住。
乔女士又在一瞬间泪崩了,眼眶湿润,嗓音哽咽:“对不起,玥儿……对不起。”
她想要张开双臂去拥抱她。
可乔今玥却不动声色地躲开了,她笑着跟身后的人挥手说再见:“姑姑,保重。”
她头也不回地朝安检口走去。
手机上,一条来自置顶联系人【父亲】的消息跳了出来:
【小炀已经甩掉了那个司机,你先去登机口,我们马上到】
她回了个【OK】,但对方依然还是有些担心她,又发了一句过来:
【她知道你要走,没拦你吗?】
乔今玥直接发了一串语音过去,非常平静:
“我和她已经达成了共识,我们只是姑侄,再无其他关系。
“因为对我来说,她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但她一定是全天下最好的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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