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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她剑拔弩张,桑予却眼中含笑,连武器都没有唤出来,那眼神,分明是在鉴赏一尊刚出土的宝物,从上往下,从头到尾,每一丝都细细地欣赏过去。
神言有些不舒服,她不好确定对方的实力,加上被算计了一通,顾忌让她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紧握着钢管,用同样钻研般的眼神盯了回去。
可她什么也没有看出来,对方身上没有杀气。
“你是故意把我引过来的吧?”神言开口,“那间屋子里的电源也是被你切断的,你想我找过来,为什么?”
“只是不想滥杀无辜,我想留你一命,仅此而已。”桑予回答道,“至于追到这儿,是你自己的选择,我可不想你过来。”
说谎。
神言越看他的笑越觉得头皮发麻。
“留我一命,你有这么好心?”
桑予“嗯”了声:“我不是激进派呀,主张温和行事,你出去打听打听,谁不觉得我像只绵羊一样温驯呢?”
他和绵羊有零个相似处,非要说共同点,那就是杂食。
此人满嘴瞎话,神言不会再相信他半个字,再信他,她就是狗!
来之时神言听见微弱的广播,似乎在说逃跑的事,只有一个小时什么的。
如果雷萨带着资料飞走了,她留在这,就算把眼前这头山羊砍成肉泥都于事无补。事情也分轻重缓急,计划失败就是失败。
她不能失败,得速战速决。
楼层在火箭炮的作用下不断晃动,灰尘簌簌落下。
神言疾冲向前,用钢管尖锐的顶端捅向桑予的腹部。
啪的一声,钢管被桑予单手握住,神言对自己的力气有信心,但却无法撼动分毫。钢管像被水泥焊住,任凭神言再用力也纹丝不动。
“没了武器还敢来,你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
桑予拧动钢管,神言不敌,手被带得折反过去,她灵机一动,借力跳起,一个兔子蹬踹在桑予心口,将人踹得退了两步,手也不自主地撒开。
钢管回到手中,神言掂量着,细微的重量差距让她觉察到不对劲。
“小小的身体,大大的力量。”桑予揉着心口评价道。
听他说话怎么这么让人恼火呢?
神言冷了脸:“我要捏碎你的喉咙。”
“那一定很疼。”桑予勾了勾食指。
钢管颤动起来,一股强大又莫名的力量涌现,远比方才对峙时要强上十倍不止。神言没有及时松开手,被飞出去的钢管带着往前窜了一截。
钢管稳稳落入桑予手中,他微笑着摊开手,似乎在说:“看吧,这就是我的传承。”
磁力。
钢管是金属,场地内存在大量金属,这是属于他的战场。
这下不仅不占场地优势,连唯一的武器也没有了。
无声的介绍结束,桑予的笑意敛了,低声道:“很抱歉,由于我赶时间,公平和原则只能暂时抛之脑后。”
他随手抛出钢管,无形的力量让钢管乘风而起,就像一块旋转的磁铁,吸附着场地内的金属。
无数把剪子、手术刀和细长的镐子颤动着,浮起,被卷入磁力的涡流中,围绕钢管高速旋转。
这是一台粉碎机,它的目标是神言,目的是将她碾得粉碎。
视野内没有能够躲避遮挡的地方,神言靠上一台被砸烂的实验操作台,精神极度紧绷的状态下,大脑是会宕机的,神言紧咬下唇让自己冷静,仔细观察着周围。
有了。
情急之下她用力搬起操作台,朝“粉碎机”投掷出去。
金属相撞刮擦,分裂破碎,在这片恐怖的刺耳声响中,桌子被轻而易举地瓦解了。
“粉碎机”势不可当地继续前行,漫天碎屑中,神言却不见了踪影。
桑予眯起眼,眼珠快速瞄过每一处缝隙。
身后的废墟里有动静,他回过头,一把混着沙土的碎石泼水般打向他的脸。
桑予抬手护住双眼,余光里,空气流动起来,一道黑影如疾风一样逼近。
噌!
神言手中的钢筋被桑予的长枪接下,对方的镇定远远超出她的想象。
“原来是从墙上发现了武新器,可惜了,用的是金属的话,我能感知到。”桑予垂下手,那双暗紫色的眼睛从手臂后露了出来。
神言身子僵住。
刀片和刀具从四面八方刺来,贯穿了她的身体,穿透伤留下一个个大小不一,汩汩冒血的血洞。
伤口快速愈合,□□又不断地被切割,有部分金属遗留在身体里,生长中的骨肉试图将其排出,却敌不过磁力的作用,最终只能将其吞没。
“你的灵感果然很强。”
神言痛得直抽气,她哑声问:“你知道,我的灵感为什么这么强吗?”
“哦?”桑予好奇了。
就是这一瞬间,神言捕捉到进攻的机会,忍着彻骨的疼痛,借用腰腹的力量,抡圆了胳膊将钢筋打向桑予侧腰。
带着一股劲风,桑予来不及后退,让开身躯。
重重一击,钢筋被桑予单手竖起的长枪格挡下。
力被消解,但神言也注意到了桑予手腕弯折的角度,呈一个费劲的姿势,他很艰难地接下了这一棒。
不能给他撤退空出身位反击的机会。
神言迅速抽手,又一次全力往下劈,往下砸!
桑予陷入被动,只能格挡,退后,再格挡,当!当!响声惊起。
二人都被震得手腕发麻,神言不敢力竭,但凡被桑予抓到一刹那的喘息时间,她手中唯一的武器也会失去。
眼珠微微下瞥,她将目标投向插在腹部的剪刀。
耳边传来清晰的骨裂声,钢筋忽然命中目标,砸在了桑予的手臂上。
节奏被打断。
桑予吊着眼,全然没有吃痛的表情,眼中笑意一闪而过。
神言手里的钢筋霎时重若千钧,直直坠向地面。
桑予用粉碎手臂为代价,打断了这场由神言主导的进攻,夺回了控制权。
无数金属碎片从神言身体里射了出来,肌肤被撕裂,血液滴滴答答地往下淌,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飞了起来,像一颗足球被踢向墙面。
轰——
烟尘四起,墙体开裂,她软软地栽倒。
埋在神言体内的刀片不断地切割着她的神经和肌肉,哪怕再生速度再快也来不及。
手臂抬不起来了,腿也失去了知觉,只剩下大脑还在飞速运转。
海潮般的痛感让思维更活络了,一道链接像是闪电,在神言脑子里弹跳着,铺成一张线状地图。
她好像定位到了,蛇伞的位置。
空气中漂浮着大量金属零件,令人眼花缭乱。
桑予提着长枪靠近,零件纷纷为他让开了道路。
“你真漂亮,我很好奇你长大后的模样。”
只用几招的功夫,他就推算出了神言的自愈速度,一脸志在必得。
鲜血从口中溢出,神言甩头吐到一边,“可惜没机会了。”
“哦?”桑予意外道,“不求求我么?说不定,我心一软,就把你给放了。”
游刃有余的模样,好像只是在玩游戏,他根本没有拼尽全力。
神言冷冷看着他,恢复速度卯着劲和体内刀片切割的速度竞争。
她咬牙蹭着墙体站起道:“是你没机会了。”
以神言的力道,那一击,桑予的手臂必然被砸断,骨头一分为二,但区区几秒时间,他已经恢复如初。
可见这份再生能力与神言相比,慢不到哪去,神言见识过的灵感者太少,没有海量的参考基数,她不好判断对方的灵感等级,但一定不是普通的A级。
唯一的对照是尼洛,能确定的是,他们两个的自愈速度绝对不在一个量级。
长枪破风而来,神言一歪头,枪尖擦过她的脖颈,钉在墙面,枪尾振动不止。
血液喷出,她白皙的颈侧留下一道暗红的伤口,动脉和软组织快速愈合。
神言抬眸,定定地望着他:“一分钟。”
“我给你最后一分钟,回忆余生。”
“还有手段?”桑予闪现到面前,只当这是句大话,“可惜了,下次要变身记得先把敌人定住哦,不然会被打断的。”
手起刀落,他破开了神言的心口,掏出了她的心脏。
喷溅的血液滋了他一脸,他扭头扭得快,血大部分都在脸侧。
血液直往上涌,窒息感掐住了神言的咽喉,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心脏在别人手中跳动,随后,被毫不犹豫地捏爆了。
眼前逐渐模糊起来,她软软地垂下头,整具身体像棉花娃娃一样轻飘飘,瘫倒在地。
余光里,神言看见桑予用血红的手按着耳垂回话:“别催了,启动吧,我来了。”
忽明忽暗的视野中,他还没有走远,她的眼皮就再也分不开了。
通往泊船坪的路上,四处横陈着尸体。
飞船有限,意味着离开的名额有限,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要先下手为强。
桑予所统领的部门平日里就负责处理腌臜事,遇见特殊情况会抢先下手也算帮派文化。
另外几位龙头也非善茬,利益面前,他们想也不想就抛弃了跟随自己多年的手下,只留几位信得过的弟兄。
集中清点战利品时,有人翻到了那把液金蛇伞化成的手环。
“这是谁的武器,居然只是高阶?”那人嫌弃道。
“不要给我。”桑予的声音从大门外传来。
“总算回来了。”那人把手环远远抛了过来,桑予接过,刚要往兜里塞,肌肤上传来一阵刺痛。
蛇伞紧紧缠住了他的手,贴近皮肤,像是在吸收他手上的血液似的,他盯着看了许久,才把它摘下。
“怎么血刺呼啦的。”检查完文件的雷萨问,“北村呢?”
桑予回过神说:“没回来。”
除科迪外,没有人默哀,失去队友是家常便饭,许多人早已习惯了。
中控台上,谢娥慵懒地倾身,胳膊肘支在台面上。
作为这群人中资历最老,传承又倾向于自保的她,开启自毁程序的钥匙就藏在她的虹膜之中。
桑予加入帮派半年多,就被点到龙头的位置,实力和价值是有目共睹的。若非如此,谢娥真想把他留在大厦里炸死。
杀个小姑娘而已,居然让他们等这么久。
雷萨对这群人颇有微词,无奈作为技术人员没有战斗力,连催都不敢催得太大声。
“只剩半个小时的时间,我放飞船了!”
他操纵程序,地面裂开一道圆形缺口,一架庞大的飞船被传送上来。
头顶有阳光洒下,天花板纵向出现一条线,线缓缓分开,展露出无垠的蓝天。
身后正在关闭的合金大门突然卡住了,发出嗡嗡的抗议声,收好物件的众人循声看去。
一只手扒住了门缝,四根手指布满鲜血,紧紧掐在门板上,好像要嵌入其中。
关闭这扇门的机械势能足达40万焦耳,一只手,能打断它?
这只手很快回应了众人的疑问。
门缝在他们眼中凹陷、变形,紧接着,被硬生生拉开。
桑予口袋里,蛇伞不断震动,他望向大门的目光变得惊疑且忌惮。
厚度十厘米宽,重量达十吨的合金大门被人从外徒手掰开了!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不把事做绝?!”中控台上,谢娥不耐烦地大叫起来。
桑予低吼道:“我没留手!”
头上脸上都是血的女孩站在门外,喘出发白的气,她胸口血肉模糊,能看到正在生长的肋骨,还有肋骨下,正在跳动的心脏。
流血的致命伤在众人眼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女孩抬起冷金色的眸子,声音微哑但仍清脆。
她说:“还有十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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