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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
其实，在雕花木门推开的刹那，松雪攥着袖口的手指已攥出青白。
虽旋舞坊主已经特意将她唤至后堂，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知，可此刻耳畔询问声响起仍惊得她浑身战栗。
仿佛那夜的夜风叩出碎冰般的清响，混着诡异的声响，再次直往她的后颈里钻。
敖慎见她如此，便倚在椅中，月白色衣服衬得眉目愈加深邃。他屈指叩了叩黄花梨案几，青瓷茶盏便溅起半圈涟漪。
“劳烦温壶梨花白给松雪姑娘，喝点暖酒慢慢说。“声线似沉水香般漫过满室寒雾，给人沉下心的力量。
酒盏递至唇边时，松雪腕子抖得险些泼出琼浆。琥珀色液体顺着喉头滚落，却浇不灭五脏六腑窜起的冰棱。
“不着急，松雪姑娘你慢慢说。”
松雪望着他袖口银线绣的云雷纹，不知道为何，这公子说的话有一种安抚的魔力，忽觉喉间泛起温热的铁锈味也慢慢潇洒，松雪感激地冲他笑了笑。
“那一日差点遇害的人是酒鬼张春。”
“张春是何许人?”
“张春是赤霄城最大的商贾之家，王老板家的看院。”松雪闭了闭眼，似乎不愿意回忆那一日的情况。
“松雪姑娘，想到哪里说哪里即可，没关系的。”
“那夜……本不是张春当差。“松雪缓缓地说道，“张春是我的常客，又是王老板的看院，在王家是十分得脸。那王家是大户人家，自然不差赏钱。张春得了赏钱，攒上个十天半个月便会来这里找我。”
松雪慢慢回忆起来——
五日前那幕场景在檀香氤氲中渐次清晰。
“我的松雪小美人儿，可想死我了，快给我香一个。”张春一进来见到松雪恨不得将人揉进怀里，踉跄着扑来，浑身酒气混着汗臭熏得她往后退了一步。
她不过就换个衣服晚来一会儿，这人就自己灌了这么多酒。
张春粗糙的指节勾住她腰带，黢黑面上浮着不健康的潮红，“我的小美人，躲什么，多少天没见了，不想你张爷我啊。
“哎呀，你这冤家，着什么急啊，刚来就这样猴急，今天王老板没喊你守院了?”松雪柳腰轻折，水红绢帕半掩丹唇，“先陪奴家喝盏合欢酒。“
她腕间金钏磕在青瓷盏上，叮咚声里藏住三分冷笑。这泼皮近日愈发放肆，怕是真把她当成可以随意轻薄的了。
“守院，今日不守了。王老板今天可忙着呢，这几个月又纳了新夫人，今儿个新夫人哄得他高兴放了我们的假。好松雪，快给我香个。”张春打个酒嗝，喷出的浊气里带着铜锈味，
“哎呀，香什么香，一会儿有的你香的。不如让奴家先舞一曲，你好就没看我跳舞了。”
“好好好，小美人儿跳舞，我能多喝几杯。”
松雪解开外披的薄纱，里面竟是一袭白色的舞裙，只见她轻轻地拍了拍手，立即响起了悠扬婉转的琴声，诗韵随着琴音甩动着无袖，柔和地扭动着腰肢，身姿蔓妙，随着琴音逐渐急促，之间她姿势快速变换、旋转，舞裙随着她的动作飞扬，隐隐约约露出修长雪白的美腿，她身轻如燕、舞姿似蝶，突然一个漂亮的下腰劈叉。
满室烛火忽明忽暗。松雪足尖轻点波斯绒毯，腰肢折出惊人的弧度，金铃铛在脚踝摇曳出碎玉声响。
“美，是真美!”张春拉着松雪，不一会儿就把自己喝的多了些，这一喝多，话匣子也打开了。
“松雪啊，我瞧着你好，以后等我攒够了钱，就娶你回来当我的正头娘子。”他忽地掐住松雪腕子，力道大得要在雪肌烙下青痕，“不在这里卖艺了，咱当正头娘子了!'
“娶我?”松雪心里冷哼出声，给你当正头娘子还不如在这胡姬坊里面卖笑卖艺，不过面上却笑得更甜:“那奴家先谢过张爷，可等着你来娶奴家了。”
“你别笑，不信你张爷不成~你没看城主贴的告示吗?抓到杀人的贼人，赏黄金百两~我拿到这赏钱就立马来娶你。
“哈哈哈。”松雪笑的更开心了，“就你呀这小胆，还去抓贼人。那么多捕头都抓不到，就凭你啊。”
“你还真别笑我。”张春说的神秘起来，灌下半壶梨花白，“第三起发生的时候，我也见着了。可不是只有于老汉看见，只是我没有他那么没用，差点被吓破了胆子。等老子抓到那老虔婆……
松雪心跳漏了一拍，面上却娇嗔:“又唬我!“
“凶手是个弓背驼腰的老婆子……“醉眼忽地精光四射，肥厚下巴颤着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凑近，酒气混着腐味。
“哦???”松雪来了兴趣，“你看到了是谁。”
“嗨，虽然没看到是谁。不过啊，我还发现了点线索，这几起虽然时间离的长，可地点离的真不远。”
“怎么不远，捕快可说了，离得不近，动一下西一下呢。
“那是他们没能耐。我跟你说啊松雪。我们王宅占地大，后宅那一大片树林子也是我们王家的。如果从我们王宅的树林里面穿过去，那几起可都不远喽。
“这么说，你还真有头绪了?”松雪来了兴致。
“应该快了。不就是弓背陀腰的老婆子，又在我们宅子附近，等我明日搜搜，还不是手到擒来。”张春越说越开心，仿佛金子已经到手了一半。
松雪见他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也开心的跟着多喝了几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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