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你千遍

　　接下来的两周，是林栖和沈砚，最甜蜜也最安稳的一段时光。

　　他们的关系，以一种非常舒服的、成年人的节奏，迅速地稳定了下来。

　　他真的，履行了他的承诺。周一到周五，他从不打扰她工作，只会偶尔发来一些提醒天气、关心她吃饭的短信。但只要一到下班时间，他的车，总会准时地，出现在她办公室的楼下。

　　他带她去吃那家地道的东北菜馆，看着她心满意足地吃完一整盘地三鲜；她也会拉着他，去逛大学城旁边的夜市，像所有年轻情侣一样，买两串糖葫芦，在路边的小摊上，吃一碗热气腾腾的麻辣烫。

　　他们的关系，不再需要那些“烧脑”的对话来证明。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一次自然的牵手，就已经足够。

　　她甚至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和他这样，相处了一辈子。

　　这天是周五。

　　林栖下午有一场重要的学术研讨会，就在沈砚公司附近的一家酒店。会议结束后，他们约好了，她直接去他公司找他，然后一起去过周末。

　　她怀着轻松愉快的心情，走进了那栋她已经有些熟悉的、气派的写字楼。

　　前台的接待小姐，已经认识了她。看到她，立刻露出了一个善意的、心照不宣的微笑，对她点了点头，示意她直接进去。

　　她穿过一楼开阔明亮的接待大厅，正准备走向那排专属的高管电梯。

　　就在这时，她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透过旁边一间，用作临时接待室的、全透明的玻璃会议室的墙壁，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沈砚。

　　他没有在他的办公室，而是坐在那间会议室里。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女人。

　　那是一个非常美、也极有气场的女人。她穿着一身剪裁精良的香奈儿套装，妆容精致，长发如瀑，坐姿优雅，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从容的压迫感。

　　她和林栖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类型。如果说，林栖是需要静心品味的、温润的古玉；那她，就是一颗在任何场合，都能瞬间吸引所有人目光的、切割完美的钻石。

　　此刻，她正身体前倾，对沈砚说着什么。而沈砚，眉头微蹙，似乎在认真地听。

　　然后，林栖看到，那个女人，非常自然地，伸出手，覆在了沈砚放在桌上的手背上。

　　那是一个，带着安抚意味的、无比熟稔的动作。

　　而沈砚，没有立刻抽开。

　　林栖站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里，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用冰水，迎头浇下。她的呼吸在那一瞬间几乎停滞。

　　她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沈砚从来没有给她聊过他的感情经历。是前女友？还是……前妻？她不知道，她也不想猜。

　　大厅的暖风，似乎也一下子，变得冰冷刺骨。

　　她悄悄地后退一步，缓缓地，努力保持着从容不迫的姿态，走出了大厅。

　　走出写字楼的那一刻，身体里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干了。她深吸一口气，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自己说：“没关系。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毕竟，我们也才认识一两个月。”

　　她走到公司旁边的咖啡店，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手机屏幕，静静地发呆。

　　与此同时，玻璃会议室里。

　　沈砚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开。

　　他对面的女人——苏曼，轻轻放开了他的手，端起面前那杯早已冷掉的咖啡，浅酌了一口，姿态依然优雅，但眼底，却多了一丝落寞。

　　“阿砚，我这次回来，真的只是……”

　　“苏曼。” 沈砚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打断了她的话。

　　“我们之间的事情，早在五年前，就已经说得非常清楚了。” 他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了面对林栖时的温柔，只剩下一种属于商人的、理性的冷静。“如果是公事，我欢迎。如果是私事……我想，我们并没有再谈的必要。”

　　他看了一眼腕表，时间已经比他们约定的，晚了十分钟。

　　他站起身，这个动作，已经代表了谈话的结束。

　　“我很抱歉，我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约会，先失陪了。”

　　他说完，便不再看苏曼的反应，径直走出了会议室，只留给对方一个决绝的背影。

　　走出会议室，沈砚的脸上，才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他最不希望的，就是让这些早已被他尘封在过去的、复杂的人和事，来打扰他现在的生活。尤其是……打扰到她。

　　他快步走向自己的办公室，以为林栖会像往常一样，已经在那里的沙发上，捧着一本书，安然地等着他。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他的心，猛地一沉。

　　他立刻转身，问自己的秘书：“林博士……来过了吗？”

　　秘书站起身，有些疑惑地回答：“沈总，林博士没有上来过。前台也没有电话说她到了。”

　　沈砚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立刻拿出手机，快步走向电梯，一边按着下楼的按键，一边拨通了林栖的电话。

　　他猜想，也许是会议拖延了，她还在路上；也许……是她临时有什么事。

　　但他唯独，没有想到，她其实，已经来过，也已经……看到了全部。

　　电话“嘟——”地一声，接通了。

　　“栖栖？” 他的声音，在一周的等待后，下意识地放得无比柔和，“抱歉，我这边临时出了点状况，处理得久了一些。”

　　“你到哪里了？在路上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她平静的声音，却带着一丝，他能清晰捕捉到的、难掩的委屈。

　　“我在你公司旁边的咖啡店里…”

　　沈砚的脚步，在写字楼旋转门的门口，猛地停住了。

　　“咖啡店？” 他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心，不受控制地往下沉，“怎么不进来？在等我吗？”

　　电话那头，是她短暂的、却让他觉得无比漫长的沉默。

　　就是这片沉默，让他瞬间明白了——出事了。

　　他立刻转过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写字楼，一边走，一边对着电话，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安抚的语气说道：

　　“你别动。”

　　“就在那里等我，我马上过去。”

　　说完，他便挂了电话。

　　从公司大楼，到街角的咖啡店，不过短短几十米的距离。他的脚步，却走得异常沉重。

　　他脑子里，飞速地闪过无数个可能性。是她的研讨会不顺利？还是……临时出了什么别的状况？他完全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能让她那总是清亮、坦然的声音里，染上那样一层，一戳就破的委屈。

　　他推开咖啡店的玻璃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她。

　　她穿着那身优雅的黑色连衣裙，安靜地坐在那里，低着头，看着面前那杯没有动过的咖啡，整个人，像是被抽离到了另一个世界，周身都笼罩着一层让人心疼的、孤单的保护壳。

　　他走到她的桌前，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

　　他没有问“你怎么了”，也没有说任何其他的话，只是将他刚才在路上，顺手买的一瓶温热的牛奶，轻轻地，推到了她的面前。

　　然后，他看着她，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而又郑重的语气，轻声开口：

　　“栖栖。”

　　“看着我。”

　　“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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