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方还没杠赢，我先开上机甲了

　　新的落点是在地下，刚才在山坡上观望了半天，覃月看得出这显然不是地面那批建筑。

　　大厅空旷，穹顶很高，只比X基地的地下训练场小一些。此刻厅内只有顶上亮了一圈灯带，两台机甲脚踏场地中心区域，光线只够看清厅内大致情况。

　　“这里放不下三十台机甲，”覃月打量四周，“应该只是为碰面选择的临时场地。”

　　两人确认这里暂时安全后，梵星先开了口，“对方说机甲用途是安保，申请购买三十台之多，没有要求装载什么强悍武器，也不打探空间技术。”

　　“需要这么大量的机甲，要么是保卫级别高，要么是执行任务难，但不论是哪种情况，单兵作战能力都是越高越好。可对方不强求空间技术，连武器也可以让步，所以你觉得奇怪，是吗？”覃月说。

　　“对。”梵星轻笑，“他们就像是急需一批基础载体。要么是他们真的太着急了，为了尽快收货而让步，不与我们多做沟通。要么就是有能力自己改装。”

　　如果是前者，着急到放弃武器装载，让人生疑。

　　如果是后者，说明这不是X基地的目标客户，不是梵星一直以来很明确的“纯学术”、“纯权利”或者“纯财富”阶层，很大可能是危险性更高的那种。

　　两人的机甲打开了潜行模式，微微悬浮于地面几厘米处，移动时悄无声息。

　　大厅设置了两两相对的四扇门，墙壁上新旧不同的受损痕迹层层叠叠，看得出有些年头了。要么是这片基地收纳着什么过于高大的器械，要么这里在进行某种需要高大空间的活动，要么就是……

　　“保持警惕，这里可能也有机甲。”覃月出声提醒，梵星应好。

　　一丝不安的感觉袭来，覃月屏息凝神，感受到了大厅之外正有人朝这个方向走来。

　　她惊讶地睁大眼睛，旁边梵星还在查探大厅，应该是没有注意到远处的情况。

　　覃月再次集中注意力，机甲的通感系统带着个体感知向外延伸，穿透四壁阻隔向外蔓延，一时间，覃月脑海中清晰浮现出厅外人员行动、物体轮廓、空间曲折，像是立体的空间三维地图延展开来。

　　梵星从未对她详细提过通感系统的极值，以往的练习中，覃月的通感都被拘束在阻隔之内，她也从未试过突破阻隔。此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导致的精神力高度集中，感知居然突破了四壁。

　　覃月不确定梵星是否也能够进行这种感知，谨慎起见，她暂且按捺下惊讶之情，准备不着痕迹地提醒对方转换场地。

　　正巧，梵星的查看也告一段落，她的话语声传来，选了一扇门推开，示意覃月跟上。

　　覃月感受到其他三扇门后都有人类活动，只有这扇门后，感知所及范围暂时没有什么活动物体，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什么依据，梵星做出了与她相同的判断。

　　这条走廊延续了大厅的高度，通道也十分宽敞，两台机甲即使并行还有富裕。此刻，灯光明亮，寂静无声。两台机甲一前一后，警惕突发情况。

　　通感系统将驾驶员的感受放大到极致，覃月默默跟着前进，留意走廊两侧随意排列的门，几乎听得清自己明显的呼吸声。

　　“不用担心。”梵星的声音响起，估计是听到了她沉重的呼吸声，放的很轻松，“如果被发现，就说我们迷路了。”

　　“？”还能这样吗？

　　“当然可以，”梵星显然猜出了她沉默背后的疑问，笑着回答，“只要对方觉得不必说破，为了维持表面和谐，什么理由都是可以接受的。”

　　梵星边走也边留意两侧房间，房间上有简单的标识，不论何处的科研人员，标志用途的时候总有些惯用的表述。这里的标识让她觉得熟悉极了，这还真可能是科研基地，而非普通工厂。她选择了一间标识像针筒的房间，推开门。

　　简单地像个普通的医务室。可能是考虑病患隐私，室内并没有明显的监控设备。

　　虽然迁就刚才大厅的高度，这里的空间也很高，但里面的设置显然是为了普通人取用而布置的，即使是最高处也可以通过地面放置的梯子够到。里面摆设了病床、办公桌椅、药品柜。填满东西的空间，无法让机甲进入。

　　“我下去看一下，你在门外警戒。”梵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下一秒，一个轻灵的黑色身影从驾驶舱跃下，闪身进入。

　　梵星路过病床，去往办公桌简单翻了翻记录本，就往药品柜去了。药品柜里整整齐齐地码着各类内服药物，冷藏柜里放了不少针剂药品。她仔细看去，这里的药品品类集中，营养神经的占了一整个柜子；旁边是一整柜精神科常用药品，其余三台柜子里是没有详细贴成分标签的、大大小小的瓶子，包装相似，都光秃秃的像三无产品。

　　两人果断离开，继续往前。

　　“有意思。”梵星分享心得。

　　“什么意思？”

　　“非法行医那意思。”

　　“……”

　　覃月对一间堆满了规整物品的房间有点在意，随着两人逐渐接近，发现这间房间的门与周围的都不同，是用更厚重的材料建成，没有明显标识，深灰色的金属门透露出些危险气息，能感应到后面似乎还有一道门。

　　覃月能感应到像是锁的结构的位置，但是找不到开启的方式，金属门一片光滑，看起来没有着手的地方。

　　梵星的机甲继续往前。

　　覃月略一迟疑，也跟着继续向前了，这门很明显难以破开，目前潜行的状态下，也没有非要破开的理由。

　　可能因为紧张，这条长廊看起来几乎没有尽头，他们又推开了几间像是实验室的房间，复杂的设备有的还在工作，但一个人都没有，过于寂静。

　　“即使要出门找我们，手无缚鸡之力的科研人员也不需要参加吧。”覃月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梵星也警戒地停下来，“这一路太安静了。”

　　简直想要让他们一直往前。

　　头脑飞速旋转，覃月无法像刚才那样专注，潜行查探的状态，分神留意突发状况的精力，让她延伸出去的感知不断回缩。

　　就在此刻，迅猛的破空风声响起，覃月寒毛直竖。武器即使被消音，空气波动还是会被感知捕捉，只是她走神了，后知后觉，飞来物体的距离已经极为接近了。

　　思维瞬间凝滞，五感失效，巨大的威胁面前，本能占领上风。

　　等覃月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转过身，光刀被前举格挡住炮火，这短短一瞬间的攻势停滞，给了机甲开启防护的机会，光盾瞬间暴涨开。

　　“轰！”巨大的爆破音响起。

　　爆炸被完全挡在了光盾之后。

　　刺目的光线本该瞬间致盲，只是驾驶员通过机甲感知，视野几乎不受影响。

　　爆炸太近了，灼热和冲击被阻挡，但余波随即传来。机甲重重踏在了地面，不受控制地倒退几步，撞到身后梵星的机甲才稳住身形。

　　火光背后，来人穿着轻甲，这类似于一种外骨骼装置，在明亮的世界里，这是提供给残障人士，帮助他们正常行走的设备，但自从覃月知道了机甲研究以后，就知道还有一个阴影中的世界，这里任何的研发都是可能的，面前这个显然不是用于日常生活，而是提升人体机能的。

　　这人穿着这套轻甲，轻松地扛着肩上庞大的热武器，炮弹擦过的余烬自炮口飘落，这人并不放下武器，而是迈着稳稳地步伐，边走边中气十足地发问，“什么情况？解释一下！”

　　来人看覃月一方只是格挡，再无动作，明白这两台机甲暂时不算敌对，也没有继续发动攻击。

　　覃月沉默一秒，走廊里响起她冷静的声音，“……迷路。”

　　地面一层的建筑物里灯火通明。

　　外出的车辆人员已经在陆续返回，两台机甲按对方要求停到了那个宽阔的大厅中。覃月和梵星被请离机甲，带到了一层建筑物里的一间小小会议室中，等待对方口中马上返回的齐总。

　　覃月坐在会议室中，听到梵星通过对方提供的通讯设备，联系上了X基地安德鲁等人，简单讲明了现在的情况。她怀疑梵星对机甲的做了什么特殊设置，她给对方演示自己的通讯设备时，确实是除了身边的同批次深紫色机甲外，无法联络任何其他的通讯端。

　　推门进来一位个子中等的中年男人，戴着无框眼镜，是亚洲人，看起来十分儒雅，先伸出手与两人分别握了握，这就是齐总了。

　　“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几人落座，梵星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齐总真容。他们与客户的交流一般使用加密网络，很少面对面。

　　“客气了，您亲自来考察，我们这里蓬荜生辉，实在是欢迎星总和这位……”

　　梵星对外交流的代号是星，她面不改色地回答，“我们新的驾驶员，韩梅梅。”

　　这位齐总显然和她们有代沟，没听出来奇怪之处，亲切地和覃月打招呼，“韩驾驶员。”

　　覃月含蓄地笑一笑。

　　“齐总，梅梅是第一次执行空间转移任务，本着培养新人的心态让她自主试一试，没想到落点弄错，搞了这么大个乌龙。”

　　“……”覃月，行吧。

　　“不碍事，不碍事。”齐总连连摆手，这人的肢体动作多得很，看起来十分亲切热情。梵星和他坐在会议桌两端认真谈事情，年龄看起来是叔侄，画面看起来有点喜感。

　　“我们不巧先到了您地下那层的大厅，虽然极为开阔，但也很难容纳您订购的30台机甲。”覃月闲聊一般，作为一名新人驾驶员对一切都充满好奇，“您准备收到哪里？”

　　“星总还没确认接单，我们哪敢先拓展场地。”

　　这答案没问题，但在场三人都知道这不是真话。

　　“齐总您这厂子是生产什么的？怎么还需要机甲保护呢。”覃月继续好奇地问，透过玻璃门看向外面空旷的大厅，“也没看到什么生产线。”

　　“我这点买卖在星总面前，不值一提。”齐总乐呵呵地笑着，转而问梵星，聊起来机甲研发趋势，言语间对于这方面的内容十分感兴趣。

　　覃月暂时没有插话的机会，也明白即使插话多半也是被四两拨千斤，就也认真听着两人你来我往。她发现梵星看起来孩子气，多是因为她的娃娃脸和娇小身形，这会两人打起太极，她也是像模像样，与齐总双双完美达成“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状态。

　　这么一闲聊就过去了快一个小时，齐总抬头看看时间，对身后的助理嘱咐了两句，就笑眯眯抬头邀请，“星总难得出面见客户，这是我们的大荣幸，还请您在这里多住几天，也指导指导我们工作。”

　　覃月第一时间就绷紧了神经，椅子下意识往前滑了一点，遮住半个梵星。

　　“谢谢您的好意，我们还是尽早返回。”梵星语气从身后传来，听起来还是漫不经心的，覃月却没放松。

　　“您太客气了，招呼好远道而来的客人，是我们的传统。”齐总越发笑的热情。

　　会议室又推门进来两个人，一人在会议桌前就座，摆好了通讯器，佩戴了连着一台平板设备的耳机，平板设备拿在另一人手中，那人站在旁边，手中对着平板点点戳戳。

　　覃月和梵星都没动。

　　齐总点头示意，坐着的那位拨出通讯信号，很快接通。

　　“星？”安德鲁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准备返回？”

　　梵星伸手攥住覃月的小臂。四位佩戴武器的安保人员推门而出，把她们两人围在中间，为首的那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我想挖几个人，我在这多呆两天。”坐着的那位对着话筒说话，通讯器中传出了梵星轻松的声音，语气通过通讯信号发送过去，略失真，却更真实了。

　　覃月反应过来，刚才东拉西扯快一个小时，看来是为了获取梵星的语音语气。

　　安德鲁一个外国人，对于中文的分辨能力没有那么精细，更何况对方做的以假乱真，覃月自问如果自己在另一端，应该也不会怀疑。

　　通讯挂断，会议室一片静默。

　　梵星终于不再是漫不经心的语气，“我不回去，你的单子造不出来。”

　　齐总依旧笑的温和，他低头看了一下手机，像是收到了有趣的信息，“您放心，据我所知，X基地已经开始生产了。”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