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医生，请签收你的麻烦

　　“笙笙，”韩苓昭蹭过去，靠在门框上，语气带着点商量，“那什么……不是和你说过秃鹰他们想请你吃个饭嘛，说是感谢你上次出手，也……也想正式认识一下你。你看……周末有空吗？”

　　殷瑟笙放下小喷壶，修剪着薄荷略显杂乱的枝叶，头也没抬：“你决定就好。”

　　韩苓昭心里一喜，但还是谨慎地确认：“那……就今天晚上？地方他们定，是个私房菜馆，挺安静的，保证不吵着你。”

　　“嗯。”殷瑟笙应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韩苓昭立刻像得了圣旨，冲到客厅拿起手机，手指翻飞地在群里发消息：
　　【韩苓昭】：@全体成员通知！今晚六点，‘静闲斋’，都给我穿戴整齐点！
　　【秃鹰】：！！！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山猫】：卧槽！真的假的！嫂子答应了？！韩队牛逼！
　　【猎犬】：兄弟们！抄家伙！不是，收拾起来！见嫂子了！
　　【毒蛇】：已沐浴更衣，准备朝圣。【虔诚.jpg】

　　群里瞬间被各种表情包和欢呼刷屏。

　　傍晚，韩苓昭拉着殷瑟笙出门前，围着他转了三圈，一会儿帮他理理本来就很平整的衣领，一会儿又问他：“笙笙，你真不再穿件外套？晚上可能有点凉。”
　　殷瑟笙被他弄得有点烦，拍开他的手：“不用。走吧。”

　　一路上，韩苓昭的车开得比平时稳当多了，嘴里还不停叨叨：
　　“那帮小子就是嗓门大点，人都不坏，你别紧张。”
　　“他们要敢乱开玩笑，我收拾他们。”
　　“菜我都提前看过了，都是清淡的，你应该会喜欢……”
　　殷瑟笙看着窗外，偶尔“嗯”一声，表示在听。其实他并没觉得多紧张，只是看韩苓昭这副如临大敌又兴奋异常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

　　到了“静闲斋”，是个环境清雅的中式庭院。服务员引着他们来到一个叫“听竹”的包间门口。还没推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刻意压低的、兴奋的议论声：
　　“来了吗来了吗？”
　　“嘘！小点声！别把嫂子吓跑了！”
　　“我看看我领带正不正……”

　　韩苓昭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包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圆桌旁，秃鹰、山猫、猎犬、毒蛇，还有那个已经痊愈出院的伤员，五个人齐刷刷地站了起来，个个穿着板正的衬衫或Polo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紧张又兴奋的笑容，眼神齐刷刷地聚焦在殷瑟笙身上。

　　“韩队！殷医生！”秃鹰作为代表，率先开口，声音洪亮，带着军人特有的精气神，但语气明显比平时收敛了不少。

　　韩苓昭侧身，让殷瑟笙走在前面，自己跟在他身边，手自然地虚扶在他后腰，介绍道：“笙笙，这几个就是我跟你说过的，秃鹰、山猫、猎犬、毒蛇，还有灰鼠，上次你救的那个。”他又转向兄弟们，语气带着明显的骄傲，“这就是殷瑟笙，殷医生。”

　　“殷医生好！”五个人异口同声，声音大得震得包间似乎都晃了晃。

　　殷瑟笙被这阵仗弄得微微怔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点了点头：“你们好。”

　　“坐坐坐！都别站着了！”韩苓昭招呼大家坐下，很自然地拉开自己旁边的主位椅子让殷瑟笙坐，自己则坐在他身边，像个忠诚的护卫。

　　落座后，气氛有瞬间的微妙尴尬。平时在泥地里打滚、枪林弹雨里都能插科打诨的兵王们，此刻却有点手足无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秃鹰清了清嗓子，端起茶杯：

　　“那什么，殷医生，首先，我代表兄弟们，以茶代酒，郑重感谢您上次救了灰鼠！要不是您，他这会儿估计还在阎王爷那儿排队呢！”他说得诚恳，其他几人也纷纷端起杯子。

　　殷瑟笙也端起茶杯，浅笑了一下：“职责所在，不用客气。”

　　灰鼠更是激动地站起来，对着殷瑟笙就是一个九十度鞠躬：“殷医生！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殷瑟笙微微颔首：“恢复得不错就好。”

　　一杯茶下肚，气氛稍微活络了一点。山猫忍不住好奇地问：“殷医生，您那天在安全屋，那手法真是太牛了！我看您手稳得跟装了液压似的，您是不是专门练过啊？”

　　殷瑟笙还没回答，韩苓昭就得意地插嘴：“废话！我家笙笙是心外科专家，手能不稳吗？他那双手可是上过医学杂志封面的！比你们端枪的手金贵多了！”

　　猎犬咂咂嘴：“怪不得韩队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哎哟！”他话没说完，就被旁边的毒蛇在桌子底下踹了一脚。

　　服务员开始上菜，精致清淡的菜肴摆满了桌子。韩苓昭忙着给殷瑟笙布菜，专挑他可能喜欢的夹到他碗里：“笙笙，尝尝这个竹荪汤，鲜得很。”“这个清蒸鱼，没刺，你吃这块。”

　　队员们看着他们韩队这副“贤惠”到近乎狗腿的样子，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秃鹰忍着笑，打趣道：“老韩，可以啊，这伺候人的功夫见长。”

　　韩苓昭瞪他一眼：“吃你的饭！我家笙笙胃不好，得仔细养着。”那语气，理所当然得很。

　　殷瑟笙听着他一口一个“我家笙笙”，面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耳根却悄悄爬上了一抹淡红。他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韩苓昭一下，示意他收敛点。

　　韩苓昭被踢了，不但不恼，反而凑近他，压低声音，带着笑意问：“怎么了？我说错了吗？难道你不是我家的？”

　　殷瑟笙：“……吃饭。”

　　这互动落在队员们眼里，更是坐实了一切。几个人交换着“果然如此”、“没眼看”的眼神，脸上的笑容越发暧昧。

　　酒过三巡，气氛彻底热络起来。这帮糙汉子也渐渐放下了最初的拘谨，开始恢复本性。

　　“殷医生，您不知道，我们韩队以前在队里，那可是出了名的活阎王加钢铁直男！”山猫开始爆料，“追他的文工团姑娘、女军医能从食堂排到训练场，他愣是一个都没瞧上，我们还以为他这辈子就得跟枪过了呢！”

　　猎犬附和：“就是！谁能想到啊，铁树开花，居然被殷医生您给拿下了！韩队还藏得这么严实！”

　　韩苓昭被说得老脸一红，笑骂道：“滚蛋！以前那是没遇到对的人！我家笙笙能跟那些人一样吗？”

　　他这话一出，队员们立刻起哄：“哟~~~~”
　　“不一样！绝对不一样！”
　　“韩队，你这双标玩得溜啊！”

　　殷瑟笙听着他们调侃韩苓昭，看着身边那人虽然嘴上骂着，眼里却满是笑意和得意的样子，嘴角也几不可察地弯了弯。

　　灰鼠更是激动地又敬了殷瑟笙一杯茶：“嫂子！我再敬您一杯！以后韩队要是欺负您，您说话，我们帮您收拾他！”

　　他这一声“嫂子”叫得无比自然顺口，包间里瞬间安静了一瞬。

　　韩苓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看向殷瑟笙，生怕他不高兴。

　　殷瑟笙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抬眼看了看满脸通红、眼神真挚的灰鼠，又瞥了一眼身边紧张兮兮的韩苓昭，沉默了两秒，然后轻轻举了举杯，什么也没说，将杯中的茶饮尽。

　　他没承认，但也没否认！

　　这态度，在队员们看来，基本就等于默认了！

　　“嗷呜——！”秃鹰第一个怪叫起来，“嫂子默认了！”
　　“兄弟们！叫嫂子！”山猫也跟着起哄。
　　“嫂子！”
　　“嫂子好！”

　　一时间，包间里“嫂子”声此起彼伏，充满了欢乐和善意的气氛。

　　韩苓昭看着殷瑟笙微微泛红的耳根和那默认的态度，心里像炸开了一朵巨大的烟花，绚烂得他头晕目眩。他忍不住在桌子底下紧紧握住了殷瑟笙的手，指尖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殷瑟笙的手指在他掌心动了动，却没有抽开。

　　这顿饭吃了将近三个小时，气氛始终热烈而融洽。队员们讲着他们在队里的糗事和韩苓昭当年的“丰功伟绩”。

　　离开的时候，一群人在饭店门口道别。
　　秃鹰用力拍着韩苓昭的肩膀：“老韩，好福气！殷医生……不，嫂子，真是这个！”他竖起了大拇指。
　　其他几人也纷纷道：“韩队，嫂子，以后常聚啊！”
　　“嫂子，下次让韩队带您再来队里玩！”

　　坐进车里，韩苓昭还沉浸在巨大的兴奋和满足中。他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忍不住傻笑：“笙笙，你看，他们都很喜欢你！”
　　“嗯。”殷瑟笙系好安全带，看着窗外流逝的灯火。
　　“他们叫你嫂子，你……没生气吧？”韩苓昭还是有些忐忑地问。
　　殷瑟笙转过头，看向他亮得惊人的眼睛，平静地说：“一个称呼而已。”

　　这近乎纵容的态度，让韩苓昭彻底放下了心。他趁着等红灯，飞快地探过身，在殷瑟笙唇上用力亲了一下。
　　“笙笙，我太高兴了！”他的声音里洋溢着无法抑制的喜悦。

　　殷瑟笙被他亲得一愣，随即推开他，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好好开车。”
　　但微微加速的心跳和脸上尚未完全褪去的热意，却泄露了他内心的悸动。

　　回到家，韩苓昭还在兴奋地回味今晚的细节，拿着手机在群里嘚瑟：
　　【韩苓昭】：看见没？我家笙笙多给你们面子！以后都给老子放尊重点儿！
　　【秃鹰】：是是是！韩队威武！嫂子大气！
　　【山猫】：嫂子居然没嫌弃我们吵，感动哭了！
　　【猎犬】：韩队，求分享追嫂子攻略！【跪求.jpg】
　　【韩苓昭】：滚！独家秘方，概不外传！

　　殷瑟笙洗完澡出来，看到韩苓昭抱着手机在床上打滚傻笑，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走到床边，拿起自己的枕头。
　　韩苓昭见状，一下子坐起来，紧张地问：“笙笙，你干嘛？”
　　殷瑟笙抱着枕头，看向他，语气平淡：“睡觉。”
　　“在这儿睡不行吗？”韩苓昭眼巴巴地看着他，像只害怕被抛弃的大狗。
　　殷瑟笙看着他那期待又小心翼翼的眼神，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把枕头放回了原处，掀开被子躺了下去：“关灯，很吵。”

　　韩苓昭先是一愣，随即巨大的狂喜涌上心头！他家笙笙同意跟他一起睡了！虽然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但这次是在他被兄弟们正式认可后，意义完全不同！

　　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进被窝，小心翼翼地从后面抱住殷瑟笙，把脸埋在他还带着湿润水汽的颈窝，声音闷闷的，带着难以置信的欢喜：“笙笙……谢谢你。”

　　殷瑟笙背对着他，感受着身后紧密贴合的温热胸膛和那清晰传来的、过快的心跳，闭上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夜色渐深，房间里只剩下彼此平稳的呼吸声。韩苓昭心满意足地抱着怀里的人，只觉得人生圆满，莫过于此。而殷瑟笙在他安稳的怀抱里，也渐渐放松了身体，沉入了温暖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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