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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死亡的少女
这一晚,罗府上下所有的人都度过了心惊胆战的一晚,尽管很多人并没有看到捉鬼现场,但当时那凄厉的惨叫仍回荡在耳边。
当然,除了毕娆一行人。
次日,罗语堂在郎中施了几针之后悠悠转醒,守了一晚上的罗景贤连忙让下人将煮好的汤碗拿了过来。
喝了汤药的罗语堂再一次睡了过去。
“大人,可放心,少爷暂且没有大碍了,待他醒来后,务必每日服用这药方上的药,三日之后,老夫再来为少爷诊治一番。”
“施大夫,多谢您。”
罗景贤瞧着罗语堂慢慢恢复正常的脸色,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这是他唯一的孩子了,不能再有任何问题。
送走了施郎中后,罗景贤吩咐下人照顾好少爷,这才放心地离开了偏院。
另一处白月恒饿的不行,刚买了些点心,一边吃一边走到了罗府,正吃的兴起时,却在罗府后门口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陈管事?这么快就回来了?”
白月恒喃喃自语道,他抬起手来就要喊住陈管事,却猛地收回了手。
因为他看到,从陈管事身后的马车上又下来了一个女子。
那女子身材娇小,头戴帷帽,叫人看不清她的真实面容。
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在看,那女子顿住了脚步。
白月恒立刻躲在了一棵树的后面。
“夫人,怎么了?”陈管事扶着那位被他唤做夫人的女子,顺着她的目光朝周围看去,却没发现什么异常。
“无事,走吧。”那女子轻轻开口,语气温婉。
待那女子走了进去,树后的白月恒缓缓走了出来。
这难道就是罗景贤说的秀娘?谢诗容说的那个妾室,虽然没看到脸,但这个女人却给白月恒一种很不一般的感觉。
罗府内,毕娆靠在窗边,思考着谢平灵说的话,窃忆钉,光听名字,只觉得它应当是与人的记忆有关,难道他们那天见到的,是记忆已经被做了手脚的谢诗容吗?
对面的的厢房被推开,司序穿着一身藏青色的曳撒式样的长衫,额前带着网巾,给人一种温柔又带着些许力量的感觉,虽然他看上去还是很瘦。
司序也见到了窗边的毕娆,抬脚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见他过来,毕娆拿出昨晚那一摞鬼钱,冲着司序笑道:“谢了。”
司序看到她的举动,背在身后的手紧了紧:“你怎么知道是我。”
“这很难猜吗?”
毕娆将鬼钱收了起来,一个跳跃就从窗户上翻了出去。
“我在这世上没有认识的人了,白月恒那个夯货,怎么可能会想到给我烧纸钱,除了你,没别人了。”
晨光逐渐照进院中,毕娆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躲进了阴暗处。
她的动作落在司序眼里,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了起来。
“啧,又忘了。”
毕娆反应过来现在有白玉宝盖,不用避着日光了,说完她就又往前迈了几步,走进了晨光中,站在了司序的面前。
毕娆张开手,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夏日气息,自从来到人间,她最喜欢的就是晒太阳了。
“我回来啦!”
一声强有力的呼喊,不合时宜地打破了此时此刻的宁静。
白月恒抱着食物,一路小跑。
毕娆连忙伸手去接,司序只淡淡地瞥了一眼,没有说话。
“桃花呢?”白月恒四处张望桃花的身影,却没有找到那抹红色。
“回家了。”
司序拿起一块蛎饼,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回家?这么突然,没听它说过啊。”
司序没有再继续理会白月恒了,毕竟他也不清楚桃花为何要回去,算起来,桃花也有十来年没有离开过他了。
三人直接在院子里吃了起来,由于罗语堂还没有醒,而罗景贤也不知道去哪里了,罗府能管事的人好像也都在忙着处理琐事,只遣人送了些冷食,于是三人决定还是先回南安县衙。
走到县衙门口时,却见门口围满了人,白月恒一个猛子就扎了进去,推开人群后,看到了两位中年夫妇正跪在门口,在他们的面前放着一张草席,白布之下似乎是一个人形。
“罗大人啊,救救小女吧,求大人救救小人的孩子!”那名中年男子对着县衙磕头,声嘶力竭地呼喊着。
一旁的妇人低着头,伸出手想触碰却又不敢触碰到那具冰冷的躯体,保持着想要拥抱女儿的姿势,眼泪止不住地流着,面色苍白,发髻凌乱。
毕娆和司序也推开了人群来到了中央,司序径直向前走去,来到了二人身边。
“在下为大理寺少卿,发生了什么事,可先告知在下。”
司序冷静地对二人说道,那名男子看着司序陌生的面孔,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从衙门里走出来一名衙役,见是司序,连忙走了出来,对着司序行礼,接着又出来了几名衙役,梳理现场人群后,将二人,连同地上的尸体带入了衙门。
一切准备就绪后,罗景贤姗姗来迟,来到大堂后,却见司序没有坐在主位上,而是坐到了一旁,看那架势是在等他。
罗景贤加快脚步坐了下来。
“堂下何人?状告何人?何事?”
“罗大人,小人,小人。”
那男子支支吾吾,欲言又止,他神色悲痛地朝前跪了几步,看得出来他很迫切,但不知为何无法说出口一般。
罗景贤看出了男子的状态,出口安慰道:“勿要急燥,缓缓说来便是。”
谁知那男子竟又哭出声来:“大人呢,小人不知道状告何人,更不知这一切的来龙去脉!”
在场的人听了这番言辞,都抬起头来,看着大堂中跪着的夫妇二人。
那男子冷静片刻后说道:“家中小女,昨日还帮着家中清理海物,直到临睡前都还好好的,却在今早,没了,没了气息。”
“可有请郎中去看?”
“请了,郎中起初也说了,光是看上去就和睡着了一般,面色红润,体温尚在,可就是没了呼吸,没了脉,大人啊,她才十五岁,小人不相信她是猝死,就算是猝死,又怎么会一点征兆都没有,求您为小人,为小女做主啊。”
司序在一旁看着,却见罗景贤眉头紧锁,不知在思考些什么,随后开口说道:“想要查明死因,可能会在她身上开刀口,你们二人可愿意?”
“这……”那男子一听要在女儿身上开刀,一时有些犯难。
“开。”
一旁的妇人突然开口,原本无神的眼中,燃出了一丝光亮。
“只要能查明我女儿的死因,可以开。”
罗景贤点了点头:“来人,请仵作。”
“来人,请仵作。”
司序先一步起身,门外的毕娆和白月恒也离开了人群,三人一同来到了停尸房,仵作已经到了,正在里面细细查看。
司序绕到了一旁一同观察着这具躯体。
“无外伤,发丝整洁,衣服干净,手指缝里没有赃物,没有挣扎痕迹,身上没有针眼,捂压痕迹。”
仵作边看边说,随后取出银针,试探过后继续开口:“没有中毒,但也不能确定。”
接着又伸手扒开尸体的眼睛,嘴巴,仔细看了看。
“面色红润,气血充足,瞳色正常,无口气,没有中毒。”
司序在一旁补充道,那仵作抬眼看了眼司序,点了点头,接着又继续观察尸体。
司序走上前去,凑近了观察,光从外表上看,尸体整洁,干净,没有任何中毒猝死的迹象。
“给我把刀。”
司序对着仵作伸出手,仵作没有丝毫犹豫就从随身携带的箱子里拿出一把锋利的小刀。
接过小刀的司序没有丝毫避讳,就将尸体身上的衣服划开,吓得白月恒连忙背过身去。
随着衣服被划开,几人惊讶地发现,尸骨身下竟开始流出些许污秽。
眼见这些秽物不受控制地从尸体的身上流出,靠近尸体的二人不约而同地向后退了一步。
远处的毕娆同时扑捉到,尸体的嘴角也开始流淌一些发黄的液体。
“这……”
仵作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凑上前去,用鼻子轻轻闻了闻,却什么都没有闻到。
人在死亡后,□□流出污秽不是什么惊奇的事,但这事奇就奇在,这污秽竟然没有丝毫令人作呕的气味,如今天气炎热,这么大一片秽物,在场的几人没有一人闻到。
就在这时,这具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失去血色,顷刻间,尸体变得面如死灰,浑身冰冷。
白月恒被几人的动静吸引,一手捂着眼睛转过身来,透过指缝看到了尸体变化。
“我记得她的家人说,是一夜过后,早上发现她突然没了气息的,人一直在房间里,被子都盖的好好的,没有任何挣扎拉扯的痕迹,可我觉得她就像是刚刚才死了。”
白月恒自说自话般的将自己的内心想法说了出来。
仵作不信邪,拿出了工具箱子,就开始对着尸体一番切割,经过他的细细观察,他不由得倒吸一口气。
“形存神溃,她的死因不符合常理。”
毕娆绕着尸体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尸体脚底的位置。
“你们刚刚有注意到她的脚吗?”
众人一听,都走了过来,看向尸体的脚底。
白月恒一眼注意到那上面有一个青黑色的小点:“这是什么?”
那仵作看到那青黑色的点时脱口而出:“涌泉?”
随即他分别看了尸体的肩膀,手肘和膝盖。
白月恒顺着仵作的动作依次看了那些位置:“刚刚还没有,这个时候突然就有了,这是什么东西?”
仵作此刻神色复杂。
“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毕娆其实已经有了猜测,但碍于仵作在场,她还不能说,毕竟这已经超出了一个凡人认知。
仵作眼神中尽是无法接受的神情,但眼前的一切又不是假的。
思考再三,他还是决定说出自己的想法。
“下官虽然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官,但也为我大明效力,按理说,查验尸体应当有理有据,言之有物,替死者说明真相,禁忌怪力乱神之说,但眼下,下官却有一拿不上场面的猜测,还请大人们勿怪。”
司序语气严肃道:“但说无妨。”
“不知各位可听说过,三魂七魄之说,下官也是听一些颇有经验的前辈们说过,一个人若是活生生被抽走了七魄,便会呈现出形存神溃之像,内在空洞,尸体干净致极,秽物无味,七个青黑色的点呈七星位,代表七魄被抽走,就如眼前的这具尸体这般。”
仵作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出了一个猜测:“她这是被献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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