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渴

　　最后一节自习课的秩序本就松散，前排同学收拾书包的窸窣声刚起，易临喻就已经起身走到习攸桌旁，指尖敲了敲桌沿：“走了。”

　　习攸正把最后一页笔记塞进文件夹，抬眼扫他

　　“去哪？”

　　“操场。”

　　易临喻语气干脆，伸手就去捞他的手腕，“待着去。”

　　“不去。”

　　习攸侧身躲开，合上文件夹起身

　　“等会儿要去趟图书馆还书。”

　　“晚点还一样。”

　　易临喻不依不饶，又缠上来，手指勾住他的衣角，“就半小时，去了就回来，行不行？”

　　习攸看着他拽着自己衣角的样子，没忍住勾了勾嘴角——在一起快二十章，这家伙黏人的本事只增不减。他故意逗他：“你这么急着拉我去，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没有，”易临喻眼神飘了飘，又很快落回他脸上，语气硬邦邦的，“就想跟你待一会儿，不行？”

　　“行，”习攸笑了，率先往外走，“走吧，别耽误我还书。”

　　易临喻立刻跟上，两步就追上前，跟他并肩走在走廊里。晚高峰的走廊挤得很，有人匆匆往楼下跑，有人靠在栏杆上闲聊，易临喻下意识往习攸身边靠了靠，替他挡开迎面走来的人群：“让让，借过。”

　　习攸侧头看他：“至于这么护着？我又不是不会走路。”

　　“那不一样，”易临喻转头看他，眼底带着笑意，“你是我的人，当然得护着。”

　　这话直白又滚烫，习攸的耳尖悄悄热了热，没接话，脚步却不自觉放慢了些。从在一起到现在，两人早就过了试探的阶段，牵手、拥抱、甚至深夜里的耳鬓厮磨都有过，易临喻的情话张口就来，可每次听着，他还是会忍不住心跳加速。

　　下了楼，操场的风迎面吹来，带着点傍晚的凉意。

　　篮球架下还有人在打球，呐喊声和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混在一起，远处的跑道上有几对像情侣？应该不能，现在是高三，但是他们比较暧昧，慢悠悠地走着，低声说着话。

　　“往这边走，”易临喻拉着他往操场西侧拐，那里的灌木丛长得茂密，是他们以前常来的隐蔽角落。

　　习攸跟着他走，挑眉问：“又来这儿？上次你在这儿咬我脖子，差点被巡逻的保安看到。”

　　“这次不会了，”易临喻回头冲他笑，眼神里藏着点狡黠，“这次保证安全。”

　　到了灌木丛后，喧闹声瞬间被隔绝大半，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习攸靠在树干上，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易临喻：“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到底想干嘛？”

　　易临喻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夕阳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脸上，勾勒出轮廓，平时总是带笑的眼睛此刻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习攸熟悉的炽热，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

　　“你看什么？”习攸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抬手想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易临喻突然往前走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就是觉得，你今天特别好看。”

　　习攸挑眉：“以前不好看？”

　　“也好看，”易临喻笑了，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指尖带着点凉意，“但今天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习攸追问，心里有点好奇。他今天跟平时没什么区别，一样的校服，一样的发型，甚至连表情都没怎么变。

　　“就是……”易临喻顿了顿，像是在找合适的词，最后却只是摇了摇头，“说不清楚，就是想亲近你。”

　　这话刚说完，没等习攸反应过来，易临喻突然俯身，唇瓣猝不及防地压在了他的嘴上。

　　没有深吻。

　　习攸的大脑瞬间空白了一秒。

　　不是没接过吻，甚至比这更亲密的接触都有过，但这次不一样——没有任何预兆，没有铺垫，甚至没有一句“想吻你”，就这么突然地、带着点霸道的意味，撞了上来，好温暖。

　　易临喻的吻很用力，带着点急切的占有欲，不像平时的温柔缠绵，反而像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偷袭，偶尔还传来一些闷哼的声音。

　　他的手扣住习攸的后颈，不让他躲开，唇瓣辗转厮磨，带着点滚烫的温度，几乎要将人融化。

　　习攸的身体先是一僵，随即放松下来，抬手环住他的腰，指尖攥着他的校服衣角。

　　他嘴好软。

　　他能感受到易临喻胸腔里剧烈的心跳，和他自己的心跳撞在一起，咚咚作响，盖过了周围所有的声音。

　　这几十秒甚至几分钟里，一直在感受，感受这种感觉，这种美好。

　　没有人打扰。

　　不知道过了多久，易临喻才缓缓松开他，嘴唇离开的瞬间，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他的下唇。他的脸有点红，呼吸略显急促，眼神里带着点得逞后的笑意，还有点紧张的试探。

　　习攸的嘴唇被吻得有点肿，带着水光，他看着眼前一脸狡黠的易临喻，又气又笑。这家伙，明明都在一起这么久了，还搞这种突然袭击。

　　“易临喻，”习攸的声音有点发哑，带着点被偷袭后的愠怒，还有点不易察觉的娇嗔，“你有病啊！”

　　易临喻笑得更欢了，伸手把他搂进怀里，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声音闷闷的：“成功。”

　　“幼稚，”习攸吐槽，却没推开他，反而往他怀里缩了缩，鼻尖蹭着他的衣领，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雪松味，心里满是踏实，“下次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才不会，”易临喻收紧手臂，把他抱得更紧，“你舍不得。”

　　习攸没反驳。他确实舍不得。

　　夕阳渐渐落下，天色慢慢暗了下来，灌木丛后的风带着点凉意，可两人相拥的身体却格外温暖。远处的篮球声停了，跑道上的人也渐渐散去，只剩下他们俩，在这片隐蔽的角落里，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好了，该松开了，”习攸推了推他，“我真得去图书馆还书了，再晚就关门了。”

　　“再抱一会儿，”易临喻耍赖似的不肯松手，“就五分钟。”

　　习攸无奈，只能任由他抱着。他能感受到易临喻的下巴在他发顶轻轻蹭着，动作温柔又亲昵。

　　过了一会儿，易临喻才缓缓松开他，牵着他的手往外走：“走吧，我陪你去图书馆。”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习攸说。

　　“不行，”易临喻坚持，“天黑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习攸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软乎乎的。他知道，易临喻就是这样，嘴上说着霸道的话，做着幼稚的事，心里却把他放在了最重要的位置。

　　两人手牵着手，沿着操场的跑道往图书馆的方向走。晚风轻轻吹着，带着点草木的清香，远处的路灯亮了起来，昏黄的灯光洒在他们身上，拉长了两道并肩的身影。

　　“下次想吻我，提前说一声，”习攸突然开口。

　　“为什么？”易临喻转头看他，“这样不是更刺激吗？”

　　“刺激是刺激，”习攸瞪了他一眼，“但我不想每次都被你吓一跳。”

　　易临喻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好，听你的。不过……”他顿了顿，凑近习攸的耳边，声音压低，带着点暧昧的笑意，“如果我忍不住了，怎么办？”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习攸的耳尖又热了热，他抬手推开他的脸：“那就忍着。”

　　“忍不住，”易临喻耍赖，“谁让你这么好看，我控制不住。”

　　习攸没接话，嘴角却忍不住上扬。他知道，易临喻说的是真的。就像他自己，明明被偷袭得又气又无奈，可心里的欢喜，却怎么也藏不住。

　　走到图书馆门口，习攸停下脚步：“好了，我进去了，你回去吧。”

　　“我在这儿等你，”易临喻说，“等你出来，我送你回宿舍。”

　　“不用，这么近，我自己能回去，”习攸说。

　　“不行，”易临喻坚持，“听话。”

　　习攸看着他固执的样子，只能点了点头：“那你别等太久，我很快就出来。”

　　“好，”易临喻笑了，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进去吧。”

　　习攸转身走进图书馆，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易临喻还站在门口，冲他挥了挥手，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身上，显得格外耀眼。

　　习攸的心里暖暖的，嘴角的笑意一直没散去。他想，或许这样的偷袭，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让他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这份感情，从来都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变淡，反而越来越浓烈，越来越深刻。

　　他快步走进借书处，把书还了回去，心里却想着外面等他的人。他甚至开始期待，下次易临喻又会用什么方式“偷袭”他。

　　走出图书馆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易临喻果然还站在门口，看到他出来，立刻迎了上来：“好了？”

　　“嗯，”习攸点头。

　　“走吧，送你回宿舍，”易临喻拉着他的手，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晚风习习，路灯昏黄，两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一路上，易临喻叽叽喳喳地说着话，一会儿说今天篮球赛的结果，一会儿说下次要带他去吃新开的火锅店，习攸偶尔应一声，大多时候只是听着，心里满是欢喜。

　　到了宿舍楼下，习攸停下脚步：“好了，到了，你回去吧。”

　　“再抱一下，”易临喻张开手臂。

　　习攸没犹豫，扑进他的怀里。易临喻紧紧地抱着他，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声音轻轻的：“习攸，我喜欢你。”

　　“我知道，”习攸埋在他的怀里，声音闷闷的，“我也喜欢你。”

　　这个拥抱持续了很久，直到宿舍楼下有人经过，投来好奇的目光，习攸才推开他：“好了，快回去吧，明天还要上课。”

　　“好，”易临喻松开他，却还是牵着他的手，不肯放开，“明天早上我去给你带早餐，还是你喜欢的那家豆浆油条？”

　　“嗯，”习攸点头。

　　“那我明天早点起，”易临喻笑了，低头在他的额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晚安。”

　　“晚安，”习攸看着他，眼底带着笑意。

　　易临喻终于松开他的手，转身往自己的宿舍走去，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冲他挥了挥手，才加快脚步离开。

　　习攸站在宿舍楼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才转身走进宿舍楼。回到宿舍，他坐在书桌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脑海里又浮现出傍晚在灌木丛后被偷袭的画面，嘴角忍不住又扬了起来。

　　他想，或许，这就是爱情最好的样子。有直白的喜欢，有幼稚的偷袭，有说不完的情话，还有藏在细节里的温柔。而他，很庆幸，能遇到易临喻，能拥有这样一份热烈又真挚的感情。

　　窗外的月光洒进宿舍，照亮了书桌前的身影。习攸拿出手机，给易临喻发了一条信息：“下次偷袭，记得轻点，疼。”

　　很快，手机就震动了一下，是易临喻的回复：“收到！下次一定温柔点，不过……偷袭还是要有的！”

　　习攸看着手机屏幕，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这是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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