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羁绊
公寓门被推开时,池念几乎整个人都挂在江怀寂身上。
她的双腿酸软得使不上一点力气,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全靠他有力的臂弯支撑着才勉强移动。
玄关的感应灯应声亮起,在两人身上投下温暖的光晕。
她胡乱踢掉脚上沾着泥土的运动鞋,连拖鞋都顾不上穿,光着脚就跌跌撞撞地扑向沙发。
整个人“咚”地一声陷进柔软的沙发垫里,像只泄了气的皮球,连手指都懒得动一下。
她有气无力地望着江怀寂在玄关处从容地换鞋、挂外套,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每一个细节都透着从容不迫的优雅,仿佛在演一出精心编排的居家偶像剧,衬得她此刻的狼狈格外明显。
“累死了……”她把脸深深埋进柔软的抱枕里,声音闷闷地飘出来,带着浓浓的倦意,“腿都快断成三截了。”
江怀寂走过来时,手里拎着她的毛绒拖鞋,脚步轻快得与她的疲惫形成鲜明对比。
他弯腰将拖鞋稳稳放在她脚边,鞋头朝里,刚好方便她一脚蹬进去。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说:
“等着,给你做点吃的,补充一下体力。”
厨房很快飘出令人安心的烟火气——先是水流冲刷蔬菜的清响,像是山涧溪流般清脆;
接着是刀刃落在砧板上有节奏的笃笃声,时缓时急,像是在演奏一首生活协奏曲;
最后是锅铲与锅底碰撞的轻鸣,伴随着食材下锅时“滋啦”的欢快声响。
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像一首琐碎又熨帖的交响曲,在安静的公寓里回荡。
池念趴在沙发上,鼻尖萦绕着渐渐浓郁的饭菜香,沉重的眼皮渐渐发沉。
窗外暮色四合,公寓里的灯光温暖宜人,她竟在这熟悉而安心的声响里昏昏沉沉地眯了过去,连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再次睁眼时,满屋子诱人的香味直往鼻尖钻。
她迷迷糊糊地坐起身,看见江怀寂已经把饭菜端上了餐桌。
她趿拉着拖鞋凑过去,只见一碗火腿炒土豆丝色泽金黄鲜亮,火腿的粉红与土豆的金黄相映成趣;
另一碗红烧肉油光锃亮,肥瘦相间的肉块在灯光下微微颤动,勾得人胃里直叫。
旁边还摆着一盘清炒时蔬,翠绿欲滴,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动。
“醒了?”他在她对面坐下,将盛好的米饭和筷子递过去,动作自然得像做过无数次。
池念接过筷子,夹起一块红烧肉送入口中,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你怎么还会做饭啊?一般男生哪有这手艺,你这也太好吃了吧……”
肉块入口即化,咸甜适中的酱汁在舌尖绽放,让她忍不住又夹了一筷子。
江怀寂拿起碗筷,轻描淡写地说:
“以前一个人住,总不能顿顿外卖。慢慢就学会了。”他看着她迫不及待夹菜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比头顶的暖光灯还要温暖,“好吃?”
“嗯!”池念用力点头,嘴里塞得鼓鼓的,像只忙着囤粮的小松鼠,
“比翠梧巷口那家老字号还绝!这红烧肉做得也太地道了。”
两人头挨着头扒饭,偶尔手肘相碰,发出轻轻的碰撞声。
江怀寂会细心地把瘦一点的红烧肉夹到她碗里,而她则习惯性地把火腿丁挑出来给他——
这个小小的举动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成了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
细碎的碗筷碰撞声里,连空气都浸着温吞的甜,仿佛连时光都慢了下来。
吃完后,江怀寂收拾着碗筷,温和地说:“你去洗漱吧,这儿我来就行。”
池念望着他转身进厨房的背影,听着哗哗的水流声,忽然鼻尖一酸——
这熟悉的烟火气裹着的暖意,像极了记忆中童年时爸妈还在世时,厨房里飘出的味道。
那种踏实安心的感觉,让她突然很想就这样赖着不走,让时光永远停驻在这一刻。
等两人都洗漱完毕,他们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池念干脆横躺下来,把酸胀的小腿架在江怀寂膝头。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自然地伸手替她按揉小腿。他的指腹带着薄茧,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地揉开爬山积下的酸胀。
电视里播放着无聊的综艺节目,但谁也没有认真在看,只是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
夜深了,电视屏幕暗下去。江怀寂轻轻抱起池念走向客卧,将她小心放在床上。
池念的手指下意识攥紧他的衣角,棉质布料被捏出几道褶皱。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觉得喉间像被什么堵住了。
直到他的目光落过来,她才像被烫到似的猛地松开手。
很快,江怀寂带上门出去了。
池念望着紧闭的房门,心里泛起嘀咕:他是不是……对自己没想法啊?
自从上次在望江阁那个亲吻之后,他就再没主动过,连碰触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规规矩矩得让人忍不住胡思乱想。
此时,江怀寂正坐在主卧的床上查看从京市发来的邮件,平板屏幕的冷光映着他专注的侧脸。
忽然,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他拉开门,不由得愣了一下——
池念穿着柔软的睡衣,怀里紧紧抱着枕头,站在门口小声说:
“我……我怕黑,想跟你睡。”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听不见。
他挑眉,眼底藏着洞悉一切的笑意:“以前住过那么多次,也没见你怕黑。”
池念的脸“腾”地红透了,恨不得把整张脸都埋进枕头里。
谁叫自己以前一沾他家的床就睡得人事不知……其实哪是怕黑,
不过是今天被他背在背上时,闻着他身上清冽的冷香,突然就不想再一个人睡了。
她咬着唇没说话,只是把枕头抱得更紧,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江怀寂看着她泛红的耳尖,终究没再逗她,侧身让开了门:“进来吧。”
门在身后轻轻合上,池念抱着枕头站在原地,看着那张黑灰相间的大床,心跳突然快得像要蹦出来,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
她僵硬地坐在床沿,后背绷得像拉满的弓弦,连指尖都蜷得发紧。
长这么大,这是头一回和异性同床共枕——
当年和方叙白最亲近时,也不过是牵过几次手;
上一世嫁给周岩,更是连碰都不让他碰一下,要么自己睡地板,要么睡在沙发上。
偏生周岩最瞧不惯她这副木讷样子,心思从不在她身上。他总爱在外面找女人打发所谓的“需求”,
日子多半耗在烟酒里,一身戾气全撒在挥拳的瞬间,拳头落下去时带着酒气,眼神里满是不耐烦的烦躁。
可现在,她和江怀寂躺在一张床上。
她偷偷抬眼,看他靠坐在床头,指尖划着手机屏幕,灰蓝色的家居服衬得肩背线条利落又温和。
他那边的床头灯亮着,暖黄的光晕漫过来,在他侧脸投下一层毛茸茸的光,连下颌线的弧度都柔和了许多。
池念的心跳像擂鼓,目光黏在他身上挪不开,直到他忽然侧过头。
“睡不着?”江怀寂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是我的灯晃着你了?”
“不是。”池念慌忙摇头,声音细得像蚊子哼,脸颊却不受控地发烫。
江怀寂放下手机,身体微微前倾,眼底漾着点说不清的笑意:“那……给你个晚安吻?”
没等池念反应过来,他的唇已经轻轻落在她唇角,柔软的触感像羽毛拂过,带着点微凉的气息,本是一触即分的温柔。
可池念像是被点燃了引线,脑子里那点犹豫瞬间烧得精光。
她猛地抬手,双手环住他的后颈,用力将他按向自己,舌尖带着孤注一掷的莽撞,硬是挤了进去。
江怀寂的身体僵了半秒,随即眼底的惊讶被更深的情绪取代。
他顺势扣住她的腰,翻身将她带向自己,原本浅尝辄止的温柔瞬间被汹涌的力道淹没。
他精准地掌握了主动权,吻得又深又急,带着不容抗拒的气息,像是要将她的呼吸都一并掠夺。
池念被吻得浑身发软,只能死死抓着他的衣襟,喉咙里溢出细碎的呜咽,胸腔里的空气被一点点抽干,连指尖都开始发麻。
她能感觉到他炽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睡衣传递过来,带着令人心悸的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江怀寂才稍稍退开,两人鼻尖相抵,呼吸交缠在一起,都带着浓重的喘息。
唇瓣分开的瞬间,一道银丝牵连其间,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暧昧的光。
池念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眼尾泛着红,像只被惹急了又泄了气的小兽。
刚才靠近时,他身体的某个部位不经意顶在她侧腰,那点坚硬的存在感让她脸颊瞬间烧得更旺,连耳根都红透了。
江怀寂俯着身,黑沉沉的眸子紧紧锁着她,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深不见底。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了她几秒,喉结用力滚动了一下,忽然松开手,起身快步走进了浴室。
“砰”的一声轻响,浴室门被关上,紧接着传来哗哗的水流声。
池念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躺着,身上残留着他的温度,唇上的麻意和腰间那点触感都清晰得惊人。
她抬手捂着脸,指尖都在发颤,心里又慌又乱,像有无数只小鹿在横冲直撞。
浴室里的水声哗啦响着,隔绝了外面的动静,却隔不断那股蔓延在空气里的灼热。
不知过了多久,伴着这规律的声响,池念的眼皮渐渐发沉,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半个多小时后,江怀寂带着一身水汽出来,发梢还滴着水。他看了眼床上熟睡的人,眼底掠过一丝无奈的笑意,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
刚拿起手机想看看时间,屏幕亮起时是助理发来的紧急消息:
“江总,城西智慧园区项目出了紧急状况,施工队与合作方因材料标准起了冲突,双方已经僵持住了,场面快控制不住,您得速归!”
江怀寂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敲出几个字:“知道了,明天到。”
他抬眼望向床上,池念已沉沉睡去。她眉目舒展,呼吸匀长,恬静的睡颜令人心安。
他换好衣服,动作轻缓。当拿起外套和冰凉的钥匙时,指尖顿了一瞬,像是要将这满室的温暖气息也一并带走,最终却只是无声地收紧手掌。
出门前,他脚步顿了顿,转头望向池念睡的房间。
走廊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阴影,最终他还是轻轻带上门,脚步声很快消失在楼道里,只留下一片寂静。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钻进来时,池念动了动,下意识地伸手往旁边一摸,被窝早已凉透,像从未有人躺过。
她迷迷糊糊抓过手机,屏幕上跳出一条未读消息,是江怀寂发的:
“我有事,先走了。公寓你随时来住,回来时间不确定,保持联系。”
心口莫名空了一块,她坐起身,趿拉着拖鞋往外走。
客厅里窗帘拉得半开,晨光斜斜地铺在地板上,却衬得屋子格外冷清,连空气都带着点凉丝丝的味道。
池念撇了撇嘴,心里忍不住嘀咕:这家伙,该不会是……穿起裤子不认人吧?
洗漱完对着镜子擦脸,手机又“叮”地响了一声。还是江怀寂:
“给你点了早餐外卖,记得吃。”池念盯着屏幕看了两秒,嘴角没忍住往上扬了扬,刚才那点莫名的委屈突然就散了。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撇撇嘴,小声嘟囔:“算你还有点良心。”
窗外的阳光漫进来,晨光落在手机屏幕上,映得那行字都暖融融的。她忽然觉得,或许这一次,真的会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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