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宇为梦：从北大到IPO

　　“仰宇，对不起，我才知道我爸妈说了这么难听的话，你回我个电话，听我解释好吗？”

　　“仰宇，你回家了吗，你接我电话好不好？”

　　“仰宇，我的新手机号你存一下吧，你心情好点给我回电话好吗？”

　　方梦寻猛地从梦中惊醒，发现枕头已经被浸湿。她翻了个身，叹了口气。

　　怎么这么没用，又梦回当年了？

　　当年，他决绝地提出分手，任她低三下四发了一堆信息，他一个电话也没有回，后来竟直接变成了空号。

　　她用努力工作来麻痹自己在感情上的空洞，多年以后她感觉终于淡忘了一些，但她一直无法开始新的恋情。

　　而他，看上去在创业初期就有了一位红颜知己的陪伴，怪不得不想着回头去找她。

　　不管他现在为什么突然想吃回头草了，他的遮掩和不坦诚让方梦寻感受到了一种真实的疲惫感。她翻身坐起，打开电脑，开始改起了简历。

　　答反馈后的空档期，方梦寻抓紧时间招人，她已决定待仰宇科技获得注册通知后就提离职申请，在此之前得招到两个能干活的，不然她很担心她走后法务部要一下子瘫痪了。

　　正好，石仰宇最近忙到她都没怎么看见他，眼不见心不烦，免得她又想起他跟纪微然的事情。

　　可偏偏这老天爷最近就是要跟方梦寻对着干，直接把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两个人摆在她的眼前。

　　这天她因为失眠，天还没亮就醒了，翻来覆去睡不着，便早早来到公司。

　　七点的写字楼大堂空空荡荡，方梦寻一进门就认出了那两个熟悉的身影。

　　石仰宇站在大堂一角的落地窗旁边，正在专心听旁边的人说话。

　　好巧不巧，他旁边站着的，正是纪微然。

　　他们俩面向落地窗，没有看见方梦寻。方梦寻犹豫了片刻，慢慢向二人走去。正好二人身后不远处有一盆高高的绿植，她借绿植挡住自己，同时一边装作低头玩手机，一边侧耳倾听。

　　“顺利的话，估计下个月就能收到第二轮反馈，或者直接收到注册通知。”石仰宇的声音传来，“微然，到时候，庆功宴你一定要来。”

　　“上了市，石总接下来是不是就要好好想想大事怎么弄了吧？我是很好奇，这婚你还求不求了？”

　　听到“求婚”二字，方梦寻感觉心里像什么东西坠落了一般。

　　“前一阵的绯闻传得太凶了，晚一点吧，我想再等等。”

　　“也是，等我们两家公司都安稳下来了再说吧。不管怎样，我很是期待。”

　　方梦寻听不下去了，她转身往电梯走去。

　　她刚坐到工位上，就收到了沈聪月的微信：“梦寻姐，你起床了吧？昨晚我听到一个特别劲爆的八卦，怕影响你睡觉，故意拖到今早才跟你说的！”

　　“什么八卦？”

　　“昨晚技术部有个同事逛商场碰见石总了，他好像在看婚戒呢。我们都猜他是不是准备求婚了？那你猜这个对象，会是谁呢？”

　　方梦寻把手机扔到桌上，靠在了椅背上。手机还在时不时振动一下，沈聪月一定觉得方梦寻肯定是沉浸在惊喜中了，还在一条一条给她发信息。

　　而方梦寻这边，眼泪早已模糊双眼。

　　仰宇科技收到证监会注册通知的消息传来时，方梦寻刚和她招的两个年轻人开完部门会。

　　“石总说了，为了庆祝，今天下午给大家放假，不想上班的可以回家休息半天，还想上班的，石总说让食堂面点师傅给大家现做些点心，一会就端上来！”沈聪月的大喇叭再起。

　　在一片欢腾的气氛中，方梦寻敲开了石仰宇办公室的门。

　　“梦寻，坐。”石仰宇抬头看见她，冷峻的表情挂上了一丝笑容。

　　“我听说，研发那边石总带领团队取得了重大进展，好像已经找到技术突破口了？”

　　“没错，虽然还在验证中，但离成功不远了，我们终于看到国产替代的那一天了。”

　　“这可真是双喜临门。”方梦寻虽然面无表情，但内心也算是由衷地为石仰宇感到高兴。

　　“你新招的两个人怎么样？我最近有点忙，也没时间去看看你。”

　　“还行，两人都挺靠谱的，一上手就能干活。”方梦寻停顿片刻，终于开口了，“领导，我来是想……跟你提辞职的。”

　　石仰宇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

　　“你答应我的，记得吧？虽然前面报会和答反馈熬了大夜，但回头看都是值得的，我也可以放心功成身退了。”方梦寻用故作轻松的语气说道。

　　“功成身退？”石仰宇的语气非常复杂。“那你离开后准备去哪？不会是回银兆吧？”

　　“银兆北京我是回不去了。“方梦寻缓缓说，“但银兆上海分所给我开了很好的条件，可以直接去做权益合伙人。我打算这边办完离职后，就搬家到上海。房子我也已经跟房东说好了，就租到下个月月底。”

　　空气里死一般的沉寂。

　　方梦寻知道石仰宇正在死死盯着她。而她装作低头看杯子，努力维持着自己脸上的表情没有明显波澜。

　　“方梦寻，”石仰宇终于开口了，但语气却带着一丝愠怒，“你就这么……这么想离我远远的吗？”

　　方梦寻抬头，对上了他的目光。她不禁心里一紧。石仰宇的眼神里除了愤怒，还有明显的失望。

　　“你提辞职不说，连北京你都不打算呆了。看来，上海那边开出的条件真的非常好。”他露出了一丝冷笑。“我以为，咱们这么长时间相处，你至少对我多了分信任，没想到，你什么决定都做好了才最后告诉我。方梦寻，你不觉得自己太冷淡了么？”

　　最后这句话点燃了方梦寻这段时间的疲惫、委屈和妒火。她皱着眉头，站了起来。

　　“石仰宇，你好意思说我对你冷淡？我问你，当年我们分开，是谁提的分手？”

　　石仰宇难以置信又不可理解地看着她，显然不明白她提旧事是什么意思。

　　“怎么，你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方梦寻见他不说话，声音大了一分，“你说我什么决定都做好了才最后告诉你，不信任你，那你当年为何不能多信任我一分呢？我像一个傻子一样给你发了那么多条短信和微信，求着你回来，你还记得吗？”

　　她深呼吸，压制住哽咽的语气，“好，我们就算不提当年，现在的你又对我有几分信任？你若对我百分百信任，为何要瞒我和那个纪微然的往事？上次在深圳我就看出来了，你还说你们关系很差。你当我瞎，还是傻呢？”

　　石仰宇震惊地没反应过来，“什么，你说纪微然？梦寻，前段时间的绯闻已经下去了……”

　　“你知道那不是绯闻，无风不起浪！”方梦寻的眼泪在眼睛里翻转，“你之前不是总说，你石仰宇做生意从来不亏吗？没错，你跟她在一起，两家上市公司合并，这笔买卖才是怎么看都不亏！”

　　她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我如今也三十多岁了，早就不是二十多岁时幻想爱情的学生妹了。辞职申请我今天下班就发你邮箱，辛苦你批一下吧。”

　　她转身离开，留下一脸错愕的石仰宇。

　　公司高管层要准备飞往深圳参加交易所敲钟环节，临走前，石仰宇终于批了方梦寻的辞职申请，但希望她能待到庆功宴那天。

　　于是方梦寻把庆功宴那天定为自己在仰宇科技的last day。她终于可以放心地收拾行李，准备搬家了。

　　因为要去外地，方梦寻狠心扔了很多东西，只把确实必要和不舍得的东西装箱。当她翻到抽屉里那本相册时，和石仰宇大学时拍的照片令她泣不成声。

　　唐豆得知她要“背井离乡”后颇为惊讶，“你这是要躲开他吗？那假如他没跟纪微然在一起，你们是不是可以复合？”

　　“互相都没有信任还怎么复合？我对他约法三章、刻意疏远是想保护他的公司顺利上市，但他却对我隐瞒了非常重要的感情真相。”方梦寻叹气，“而且，我都已经听到他跟她商量求婚的事情了，既然如此，还是我远走高飞成全他俩吧。”

　　仰宇科技敲钟日，方梦寻没去公司。她躺在床上几乎昏睡了一天，傍晚的时候，她在工作群和朋友圈里看到了现场拍摄的照片。

　　石仰宇一身黑色西装，打着蓝色领带，站在现场合照C位，看上去神采奕奕。方梦寻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好久，默默给石仰宇这条朋友圈点了赞。

　　她正打算放下手机出去吃个饭，电话铃响了，一个陌生号码。

　　“请问是方梦寻女士吗？”

　　“您好，请问您是？”

　　“方女士您好，我是纪尘通信的hr。我们在招聘网站看到了您的简历，请问您现在还在找工作吗？”

　　“纪尘通信？”

　　“是的，我们想招聘一名法务总监，您的履历和我们的要求非常契合。”

　　方梦寻满是惊讶，她正纠结如何回复，对方又说：“哦对了，我们总裁也看过您的简历，对您很满意，想约您来公司当面聊聊。”

　　“可是……”方梦寻的脑袋里装满了问号。纪微然看到了她的简历，就算不嘲笑一番，也不应该想着去挖石仰宇的墙角啊，这葫芦里卖的真不知什么药。

　　“不好意思，我已经接了外地的offer。”她决定还是实话实说。

　　“您意思是您不base北京了？”

　　“是的，请替我向你们纪总转达我的歉意，感谢她的关注。”

　　挂了电话，方梦寻呆呆坐在床边半天，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正准备出去吃饭。

　　她收拾妥当刚走出家门，来了个微信语音电话，她低头查看，惊讶地愣在原地。

　　不是别人，正是纪微然。

　　她皱着眉，犹豫了几秒，接通了电话。

　　“方总监，别来无恙。”纪微然沉稳又温柔的声音传来，“我看石总的敲钟照片没有你，你没一起去？”

　　“我没去。我已经提了离职。”

　　“你在北京吗？方便现在一起吃个饭吗？”

　　“您说现在？”

　　“是的，方便吗？我请你。”

　　方梦寻犹豫了。她不明白纪微然这先是邀请面试然后又约饭这一系列目的是什么。

　　向她示威？炫耀？虽然方梦寻对她好感度有所下降，但觉得她应该干不出这回事。

　　“上次见面我们说好一起吃饭的，你既然要离开北京，以后可能更没机会了。方总监，赏个脸吧。”纪微然又一次劝道。

　　“好。”方梦寻终于吐出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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