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笼伪雀

　　早上八点。
　　安纯洗漱完下楼，看见阿姨在厨房忙。

　　“阿姨早安。”
　　“早安。”她礼貌回一个笑。

　　“我来弄早餐吧。”安纯打开水龙头洗手。昨晚说好了做饭给他吃的。
　　阿姨点头，之后到外面打扫卫生去了。

　　安纯先把水煮上，又打了几个鸡蛋，鸡蛋搅开水也开了，接着放面条跟肉，煮到差不多开始下鸡蛋与青菜。

　　面条煮好，听见楼梯那边有脚步声，她知道阿姨这会在外面扫院子，所以下来的肯定是大老板，伸着头出去看。

　　而男人刚到楼梯中间，看见有颗脑袋从厨房墙边伸出来，小巧的脸笑起来比兔子可爱，辫着两个麻花辫子，手上还拿着个铲子。

　　“大老板你醒啦，面已经煮好了，马上端出去。”

　　那张脸又缩回去，他坐下一分钟，女孩端着一碗面出来，放到他面前，小跑回去又端了一碗。
　　也不坐下吃，突然跑到外面去。

　　安纯找到泳池边打扫的保姆，“阿姨面已经做好了，热在锅里，待会记得去吃。”
　　“行，谢谢小纯。”

　　“不谢。”她向后跑回客厅，男人已经吃起了面，碗里只剩一半了，吃得好快，也不嫌烫，她在他对面坐下拿起筷子，问他：“好吃吗？”
　　“还行。”

　　女孩笑了笑，这才开始吃。

　　早餐吃完，他翘腿坐着看手机，她吃完后把两个碗收了回去洗干净，还贴心地给他冲好茶水，放好烟跟打火机。

　　他才一会没看，人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虞向南回头朝外看，隔着落地窗，看见院子里阳光下不知忙碌什么的背影。

　　喝完杯中茶缓步出去，到泳池前面的沙滩椅坐下，看着前方不远处的女孩。

　　“安纯。”
　　女孩听见了，回头看。

　　忙半天了，日头又晒，脸跟脖子冒出细汗，两侧发丝黏在微红的脸颊边。

　　“做什么？”

　　她举起手中的种子，“种月季花，等花开了很好看的。”
　　男人就坐在外面看，也不打扰她。

　　她忙了半个多小时才把那些种子埋完，直接在院子里洗了手，走到他旁边椅子坐下休息。

　　“不是快放假了？”男人目光淡淡注视着她。

　　“嗯，放三天。”乔萱昨天就问了她去不去短途旅游，她拒绝了，担心安荣伟一个人在医院没人看顾。

　　“到时候我应该去医院陪我爹地。”

　　又是安荣伟。两次想杀他，到底是命好，生了安纯这个女儿，要不然这会他尸体都不知道成几块了。

　　安纯看着前方的月季田，自然没注意到男人脸上的不悦。

　　“有什么好陪，人又没醒。”

　　“虽然爹地还没醒但我怕我出去玩了没人照顾他，医院里那些护士每天要照看很多病人，万一爹地醒了没人发现呢。”

　　“医生跟你说他会醒了？”
　　说到这，她不免叹了叹，声音沉闷：“没有。”

　　天边的太阳升到正上方，阿姨也做好了饭，两人齐步走回去。

　　男人吃着饭，就这么抬下眸，就见对面女孩一口塞下好几块牛肉，腮帮子都鼓起来，还没咽下去又扒一口饭。

　　他轻皱眉：“有人跟你抢吗？”
　　安纯嘴巴塞着米饭说不出话，鼻音回了个：“嗯？”看着他。

　　也不知道想到什么，他就看到那张悄然脸红了几分，摇摇头，低头继续吃饭。

　　怕再被他问后面她吃得慢了下来。

　　隔天放学后安纯叫司机载自己去了趟医院。
　　安荣伟状况仍旧那样的不好不坏，滴着滴液，只是她发现病房里多了位护士。

　　对方说她是护工。
　　可是明明之前还没有的。

　　早上刚跟大老板聊过爹地，难道是大老板安排的？
　　安纯在后座想得出神。

　　不久后，汽车停了下来，她往外看，才发现已经到了别墅院子。

　　安纯开门下车，正巧看见杨正浩从里面走出来，又看了眼客厅，里面没人。

　　杨正浩见她看着自己，知道有话要说，在中间停下。

　　“大老板又出差了吗？”
　　“没有，在书房，后天才走。”

　　“去哪里？”
　　“美国。”

　　听见这两个字，安纯顿时想起在病房里医生跟她说的话。

　　他说美国有位很厉害的脑科医生，如果她有空的话可以过去咨询咨询。

　　本来她在纠结要不趁着这次假期过去，但她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再者人生地不熟的，万一找不到人还白去一趟。

　　那位医生德高望重，她一个普通人找到了或许都不一定能见得上，大老板人脉广泛，如果能跟他一起过去的话肯定能约上那位医生。

　　她再回神时，杨正浩已经走了。

　　安纯回到客厅，看见保姆正在岛台那边冲咖啡，肯定是大老板要喝，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到他面前献献殷勤。

　　“阿姨是大老板要喝咖啡吗？”安纯向着她走。
　　“是的。”

　　“我来端上去给他吧。”安纯一手端起咖啡一手拿起那个装白糖的小碟子。
　　“上楼慢点走。”阿姨在后面叮嘱。
　　“知道。”

　　咖啡加了冰块，碗底并不烫，安纯手掌托着碗底，将小碟子放杯子上，空出手敲门。

　　里面没应，但她知道那是男人无声的准许，直接开了门，走进去随手关上。

　　男人以为是保姆，并未抬头，直到眼前出现的是一只白皙纤细的手，一眼认出。

　　抬头时，她对着他笑，巴掌大的脸上写满了四个字。
　　有、事、求、你。

　　男人心里嗤然，若无其事拿起咖啡，“回来了。”

　　“嗯。”她规规矩矩站在侧边，双手交握于身前，笑眯眯看他，“大老板。”

　　男人抬下眸，不冷不淡：“怎么？”
　　“听说，你准备去美国出差？”

　　他放下咖啡，一边看手机一边问：“你也有生意要去谈？”

　　“那也没有。”她还在上学怎么有生意要谈呢，将医生说的话告诉了他，最后小心翼翼问：“你可以带我一起过去吗？”说着还竖起右手，郑重其事，无比认真：“我保证一定不打扰你谈生意。”

　　他听完一席话，仍旧未抬头，“看心情。”
　　那语气不咸不淡，安纯分辨不出他说这话时心情是好是坏。

　　“那、你要怎样心情才好？”

　　男人忽然想起游星河养的那只布偶猫。游星河经常拿个逗猫棒逗它玩，布偶猫跳来跳去，尾巴高高翘起。

　　安纯要是会长尾巴，这会肯定翘得比它还高，屁股后面一摇一晃的。

　　她见男人不发话，猜到他是要让她自己想的意思，她沉思半肘，想到个主意，试探地问：“我帮大老板捏捏肩？”

　　他想了下，轻点个头。

　　安纯于是走到他身后去，双手轻轻按在他肩上，一下一下捏着。

　　她使了自认为足够的力气的，但这落到男人身上，力度轻得像只小猫挠痒，不过又还算舒服，也没提醒，任由她给自己按。

　　渐渐的，女孩双手开始泛酸，她一面捏一面悄悄向前伸头，好奇他的反应。

　　从侧边看见他闭着双眼，应该是挺享受的。
　　目光往回收时很不经意扫到他敞开的衣领子。

　　他身体微微向后靠着椅背，领子被自然扯开，从她这个位置往下看，甚至能看见衣服里面的腹肌。
　　还是很下面。

　　不受控制的，目光往下移，移到了不该看的位置。
　　皮腰带似乎有些勒，那里，微微鼓起。

　　“让你捏肩你看哪？”

　　安纯被这突然的一句吓得一怔，动作跟着停，可她看见他分明还闭着双眼怎么知道的自己偷窥了他身体，小脸微红，心跳加速，慌得话都乱了：“我没有看下面只是看你胸口的疤而已。”

　　“下面”二字落入男人耳间，他徐徐睁眼，女孩仍僵着身体在他侧边，这么一看，四目相对。

　　从他那轻佻的眼神中女孩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错了话，脸颊瞬间泛红，跑似的逃离他书房。

　　连门都没关，男人听见外面清晰的砰一声，勾唇笑。

　　楼下的阿姨听见这不小的动静以为安纯不小心把咖啡弄洒惹得先生不悦，怕安纯挨骂她赶紧跑上楼，先是跑到了书房门口，可里面只有先生一人。

　　“先生发生什么事了吗？”
　　男人只是淡淡一句：“没事。”

　　“噢。”阿姨缓缓转身，还往安纯房间看了眼，但先生既然说了没事她也不好再敲门问，折返回楼下。
　　清洗完杯具后她关掉客厅灯上楼睡觉。

　　次天清晨。
　　阿姨正在厨房煮粥，听见楼梯口有脚步声，知道是虞向南，走出去喊了他一声先生。

　　男人向着沙发走，院子里那辆奥迪已经不在了。
　　“她去上学了？”

　　“是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小纯今早比以往早起了半个小时，脸还很红，我问她是不是发烧了，给她找药，她说不是。我还说等会你醒了叫她跟你一起吃了早餐再走，她连粥都没吃拿了个三明治就走了。”以往也没见她这样，阿姨看着男人想要得到答案。

　　她看见男人笑。
　　更不明所以了。
　　-
　　今天学校组织了场演讲会。

　　安纯昨晚没睡好，演讲会一般没什么重要内容，正好可以趁这时候打会瞌睡，待会好有精神上课。

　　她找到位置坐下就闭眼，周围学生在落座，有些吵，半睡半醒间，有人拍了下她的肩。

　　她迷迷糊糊睁眼，坐在右边拍她肩的是邱烨然。

　　开学后她才知道他跟自己考上的是一所大学，还是同一个专业。

　　偶尔他会约她去图书馆看书，一来二去，两人之间比之前更熟了些，聊的话题也多，不过安纯向来话少，大多时候都是他问她答。

　　“昨晚没睡好吗？”
　　她点点头。

　　“马上放假了，你打算出去玩吗？”
　　“嗯。”

　　“跟谁去？”

　　他这么一问，安纯才意识到一件之前从未思考过的问题。她跟虞向南之间算什么关系？

　　他收留自己是因为她是下属的女儿还是拿自己当朋友？自己住在他家里又是以什么身份？

　　她暂时也理不清，囫囵回邱烨然两个字：“朋友。”

　　话音落下不久，前头响起主持人的演讲。

　　麦克风的声音沉重而有力：“今天我们给各位大学生科普避 | 孕 | 套使用知识，大家不要笑啊，这个没什么好笑的，告诉大家也是让你们要注意卫生与防范病毒。”

　　邱烨然无意看了眼安纯，却发现她脸颊微红，眼神也呆住似的。

　　“安纯，你怎么了？”

　　一心沉浸在自己的小心事里的她全然没听见他的问题。

　　怎么昨晚才经历那么尴尬的事今天就被科普这个知识啊。
　　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这事，只能期待今晚他不要在家。

　　但，明天他们还要一起去美国。
　　怎么躲得掉。

　　听着上面的演讲，她也是才知道原来那个东西还分大小。

　　那大老板...
　　看那鼓起的弧度，好像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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