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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清徵消失后，四周的魔气突然停止了流动，魔域内原本因为琴弦飘动而产生的炽烈风声也消失了。
天地间一片寂静，寂静到让人有些害怕，好像有什么未知的风暴正在无声酝酿。
元绯月静静站着，神色没有丝毫松懈，仔细观察着四周。
下方有东西！
元绯月立即低头，见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迅速向他飞来。
五官俊美，神情冷漠，漆黑的桃花眼如夜如墨。
不是云星雪是谁？
元绯月笑了，眼眸亮晶晶地挥了挥手：“仙君。”
云星雪心口一麻。
先前给狐狸变的那套衣服，明明是白色的。
现在……
靠近后，刺鼻的血腥味也在证实他的猜测。
在脱离他视线的这么一小段时间里，这狐狸又受伤了。
等从这里出去后，他要回次九重天，拿一根乾坤线回来。
乾坤线分长短两根线，长的绑在主人手上，短的绑在宝贝手上。
到时候给狐狸绑上，他就不能再趁他一个不注意，就到处乱跑了。
云星雪伸手握住元绯月的手，轻轻摸索着他修长的手指，自然的好像他们天生就该这样。
动作是亲昵的，语调里却带着几分怨念：“你又擅自偷跑？这一身血怎么回事？”
“我是不是说过，这一路上都要听我的命令？”
“嗯？”
元绯月见云星雪不高兴，以为他是觉得自己菜，才离开那么一会儿就搞得浑身浴血，作为大妖的好胜心让他本能地想找回场子，毕竟先前云星雪就嘲笑他不会飞。
这要是不好好解释下，他还真以为自己是弱鸡呢。
“没有擅自偷跑，是清徵趁我一时疏忽，用琴弦把我绑起来了。我为了赶紧来阻止他，就小小地用了下妖力，把琴弦都崩断了。”
“不过皮肉伤而已。”元绯月拉起衣袖，露出雪白无瑕的小臂，得意地看着云星雪，“你看，早好了。”
他可是不死之身，这点阵仗若是真能伤到他，他也不用为了寻死而烦恼了。
云星雪听到这番话后，更气更急，没忍住严厉训斥：“这不是你肆意伤害自己的理由！”
清徵那些琴弦可以轻易割断屋院，可以抵挡他的融雪剑，等闲人触之即死。
就算是元绯月，也是血肉之躯，怎么可能只是简单的皮肉伤？
原来这红衣真的全是由他的血染成的。
心口的钝和麻顷刻转成了细密的刺痛。
“你不疼，别人看着疼。”
元绯月没想到云星雪气得那么厉害，蓦然想起刚坠落人界的时候。
云星雪在荒漠的时候就说过：“生命可贵，寻死是不对的，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活着。”
云星雪大约是真厌恶他那些自伤自弃的行为。
不愧是九重天的仙君。
他这么一个连亲族都害怕忌惮的蛮荒大妖，云星雪却希望他能好好活着。
对他和对其他生灵一样，一视同仁。
如果最后，真能死在这样清风霁月的人手里，也是一桩幸事了。
知道了云星雪生气的理由，元绯月小脸绷紧，努力解释道：“如果有其他办法，我不会这么做的。”
“我是蛮荒之主，我总不能任由手下的妖伤害无辜的人，对不对？”
“这是我的责任。”
最后铿锵有力地强调：“我绝对不是故意的！”
云星雪：“你发誓？”
元绯月：“我发誓。”
云星雪：“下次不是故意的也不许。”
元绯月三指并拢，高高举起，杏眼变圆，乖巧保证：“好。”
得到了保证，云星雪的心里总算是舒服些了。
此处不方便，先放过这只狐狸。
等出去了，他要里里外外给狐狸做个大检查，确保他身体安然无事才行。
云星雪牵住元绯月的手，淡淡道：“走吧。”
*
魔弦在贯穿苏落沉他们的前一刻停止，下一瞬间就如同烟一般消散了。
从死到生不过几个呼吸间。
实在是太刺激了。
回过神来后，伏妖殿那些人便叽叽喳喳地抱作一团。
再加上赶来会合的沧溟，抓着赤煌从上到下看个没完，还啰嗦个没完。
场面很是热闹。
云星雪长眉微微蹙起。
这些人真是聒噪至极。
早知道就和小狐狸两个人多处一会儿了。
元绯月见到大家安然无恙，没有被清徵用琴弦串成串串后，刚要松口气。
原本静止不动的魔气再次流动起来，扰动得越来越快，然后如同万箭齐发般向大家砸落下来。
云星雪第一时间张开结界抵挡，身旁的元绯月急急道：“不好！”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发现攻击他们的黑色箭雨只是一部分魔气，而其余的魔气已经向远处迸发。
远处天青色的苍穹越来越小，不需要多少时间，就会被完全吞噬。
唐瑞躲到苏落沉身后，惊恐着道：“魔域再次扩张了？这次才过了几天，怎么会那么快？”
元绯月摇头：“不...不是魔域扩张了，而是原本束缚这些魔气的结界消失了。”
如果任由这些魔气四散开去，后果不堪设想。
沧溟见状，立即驱动法诀，漫天冰雨追着黑雨降临，暂时拖住了魔气蔓延的速度。
“我只能拖延一会儿，你们快想办法。”
为今之计，只能先用归藏壶将此处魔气全部吸纳，然后回九重天想镇压之法了。
云星雪双目紧闭，双手举起，一上一下在胸前交叠，中间渐渐泛起银光，一颗浑圆的金丹出现，静静漂浮在当中。
云星雪祭出了归藏壶本体，正要将归藏壶向虚空中抛去，远处骤然出现的一抹红色分外扎眼。
云星雪：“……”
不到一炷香之前的保证呢？
狐狸就是这般狡猾、爱骗人！
长得越漂亮的狐狸越不守信用！
元绯月这个撒谎大王！
云星雪磨了磨牙道：“老东西，从这里出去后第一件事，替我去拿根乾坤线回来。”
沧溟疑惑并且拒绝：“我第一件事是要带赤煌回九重天。”
云星雪冷笑一声，无耻威胁：“那我就把你这个老东西过往的风流韵事，还有在人界老牛吃嫩草的事迹，在三界大肆宣扬。”
“你老脸还要不要了？”
“我知道你这个老东西不怎么在意自己的脸面，可你不想小赤煌听信那些谗言吧？”
“他本来脑子就不太好，要是相信了...愿不愿意跟你回九重天，还是两说呢。”
沧溟：“........”
*
元绯月并非不记得一炷香之前对云星雪的承诺。
只是事急从权，来不及解释了。
清徵消失前所说的好戏正在开始，原来指的就是他分身的消失会导致整个魔域的崩毁。
可是这个崩毁非但不会让其中的魔气消失，反而让它们可以侵入更广阔的天地。
从清徵方才对魔域里其他人的残酷绞杀来看。
那些生灵并不是魔气可以依附的目标，而是增强它们力量的途径。
他已经基本猜到其中的关窍了。
魔气很可能是由世间万千生灵的负面能量组成的。
只要是开了神智的生灵，都会有喜怒哀乐悲恐惊。
而其中负面的能量越多，能产生的魔气就越多。
清徵方才选择弑杀这些人，为的就是让他们在死前产生强烈的愤怒、哀伤、惊恐，从而助长魔气的力量。
先是利用赤煌断绝此处水源，再将里头的百姓围困于此，让他们在绝望中等死。
让魔气吸取这其中强大的怨念。
最终的目的，便是能够顺利寄生强大的妖灵。
清徵早就算到了，他会怎么做。
放任这些魔气出去，便会有万千生灵受害，产生的负面能量不可预计。
而强大起来的魔气会残害更多的生灵，到后来就更难对付了。
元绯月望向远处的人类城镇，清澈透明的琥珀色瞳孔里倒映着漫天的黑色箭雨：“知道现在杀不了我，所以就采用这样卑鄙的手段，削弱我的实力吗？”
三处魔域，原来是三处为他准备的献祭之路。
不愧是和他一起长大的人。
最了解他的挚友，成了最强大的敌人。
让他明知道是陷阱，却不得不主动踏进去。
元绯月垂眸的瞬间，似乎有晶莹的光一闪而过。
他食指弯曲搭在竖起的中指上，缓缓举到眉心，胧月遮在身后“嗡”了声，飞到他的头顶上，缓慢旋转起来，妖力被化成漫天银色星辰，以元绯月为中心，向四方黑雨追击而去。
元绯月打开了属于自己的领域。
将自己和漫天魔气，关到了里头。
他对着漫天黑雨勾唇浅笑：“我倒要看看，到底谁是谁的...开胃小菜。”
*
漫天黑雨消失了。
原本向人类城镇疾驰的黑雨被急速追来的银色星光覆盖，硬生生调转方向，全部向着元绯月射去。
然后...便一丝一毫都不存在了。
胧月遮继续旋转着，漫天的银色星雨也没有停下，下面那抹红色的身影飘然虚浮于空中。
一动不动，像一朵染血的玫瑰。
“魔...魔气就这么没了？”
“不！”沧溟的声音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震惊还是旁的，“是元元以自身为容器，吸纳了这里所有的魔气。”
苏落沉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什么？？？”
“那大妖....会怎么样？”
“要不，我们飞上去看看？”
赤煌的小脸又白了几分，他努力拔高声音解释给大家听：“妖的领域除了自己和比自己强大的妖，旁人都无法进入。”
“主上是蛮荒之主，他的领域...我们进不去的。”
云星雪握拳，冷声命令：“都待在这里别动。”
胧月遮的领域无人能够进入，但不包括云星雪。
归藏壶有穿梭一切空间领域的能力，加上先前一同构建结界时，彼此力量交融，他体内有元绯月的妖力。
所以，胧月遮挡不住他。
如果非要挡。
他不介意让胧月遮变成一把废铁。
*
云星雪直直飞去，果然没有受到丝毫阻挡，顺利进入了元绯月的领域之中。
元绯月依然安静地垂着头，好像睡着了般，丝毫没察觉有人闯入了他的领域。
走到半途，云星雪终于“吵”醒了元绯月。
晶莹星光轻轻吹动拖地银发，间隔的红色发丝如同冰原上兀自点燃的火焰，血色红衣已被如墨黑气缠绕，琥珀色的瞳孔转为妖异的猩红，笑容残酷嗜血。
“好香的仙气。”
“元绯月”如男鬼般飘到云星雪面前，轻舔浅色薄唇，露出一颗尖尖的犬齿：“你看起来...比那些又吵又闹的魔气好吃多了。”
他伸出双手环住云星雪的脖颈，将脸埋在云星雪的脖颈处，狠狠嗅了嗅，而后薄唇贴在他耳边撒娇道：“你给我咬一口，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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