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尽欢舟晚

　　170.

　　“怪不得这两天他和我出来玩都一股低气压呢。”徐放歌嘎嘎乐，“去买第二杯半价的奶茶的时候，边上还有个小姑娘劝他‘小哥你这样臭脸是哄不好女朋友的’，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

　　徐尽欢：“……”

　　唐明曜给他挽尊：“徐哥已经很努力了！条件也好，相信真心换真心！”

　　假期已经过去小半，周六中午三人约出来吃火锅，很照顾徐尽欢，点的鸳鸯锅。徐尽欢被打发去调料区的时候，徐放歌就跟小唐同学打听起了最近他的情感状况。

　　小唐同学毫无戒心，以为姐弟俩早就相互通气，一下子把自己徐哥卖了个彻底。

　　徐放歌往沸腾起来的辣锅里整碟整碟地下肉：“唉我这弟弟就是过得太顺啦，没遇到过什么坎，总要有这么一遭啊哈哈哈哈哈哈追不到好啊！”

　　“亲姐吗？”徐尽欢没说话，脸上却挂着这三个大字。

　　于是徐放歌意思意思往他的白汤里下了点叶子菜：“这个红汤吸油太厉害了，吃了胖，下清汤的。”

　　“说得好像你真的会吃。”徐尽欢捞过虾滑，下了一半在自己这边，“别叫，给你留一半。”

　　唐明曜不敢吱声。在徐尽欢离开的短短三分钟，他就把徐哥的追人进度抖落一干二净，还给徐放歌展示了自己拍的招新视频。徐尽欢没直接给他塞进红锅涮了已经算得上仁至义尽。

　　“你眼光还可以的嘛，这个姑娘我看着挺顺眼。”徐放歌对唐明曜招手：“小唐啊，手机里还有没有其他照片啊，我不挑的，给我看看。”

　　“真没了姐，”唐明曜恨不得把自己手机吞肚子里。

　　徐放歌开心的不行。平时自己逗不动她弟。自从他弟上了高中，性格逐渐变得四平八稳，没以前好玩了。现在好不容易捏住个辫子，还来了个更好玩的小唐，这饭吃的多好啊。

　　“那要不要姐姐给你支招啊？”她拨了一下耳环，“你姐读书的时候也是很多人追的哦。”

　　今天她穿的一套拼接风格吊带长裙，外面搭了一件浅色的罩衫。盘发，戴两个水滴型的耳环，耳环是和她的裙子一样都是撞色拼接，风格很搭配。再加上要见弟弟同学，徐放歌颇有些偶像包袱地画了个全妆，长眉杏眼，非常漂亮。哪怕现在是趴在红锅边上用大漏勺捞肉，说这话居然也颇能让人信服。

　　她本以为徐尽欢会怼她几句，类似于“好汉不提当年勇”，“你毕业都多少年了”，或是“那你怎么现在还没对象”。结果徐尽欢沉默片刻，把自己的一颗虾滑从清汤锅转移到红汤里涮了涮，非常客气地孝敬给徐放歌：“您讲讲。”

　　徐放歌目露震惊之色，看向唐明曜。唐明曜用手半掩住脸，对她点头，偷偷做口型：恋爱脑。

　　171.

　　徐放歌一下子就坐正了。看老徐和眉姐那几十年如一日的腻歪样子，她就一直觉得自己家里会有恋爱脑遗传。可惜他弟一直没什么迹象，让她疑心中招的是自己。还好，过了二十年，这个基因还是强大地在她弟身上显现了出来。

　　整顿饭就变成了徐放歌大型支教现场。她结合了自己从小到大看过的各色言情故事，配合本人亲身经历，总结了以下几个要点，耳提面命给自己的亲弟：首先，要尊重对方意愿，站在对方的角度感受；其次，遇到问题不要回避，要主动解决；最后，要正面，直接，清晰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别搞弯弯绕绕。

　　“当然这些都是建立在对方也不讨厌你的基础上。”徐放歌竖起三根手指，“否则死缠烂打只会更加招人烦。”

　　“尊重，真诚，直接。”徐尽欢说，“形象和活动方面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我如果每天找她聊天，会不会很烦？送礼物呢？”

　　“弟弟，你的形象已经远超市场平均了。”徐放歌语重心长，“按照你的说法，对你喜欢的那个姑娘来说，太好看也不一定全是加分项。会让人不放心。你得对专人展示魅力。”

　　徐尽欢似懂非懂。

　　徐放歌一指边上闷头干饭的唐明曜。他给自己调了三个料碟，油碟配辣锅，甜味酱配丸滑蔬菜，芝麻酱蘸羊肉，吃的嘴角流红油。被姐弟俩注视，才抬头茫然地来回看人。“小唐这种的，虽然长得也挺精神，”徐放歌慈爱道，“看起来就比较会让人放心。”比起恋爱更容易激发母爱。

　　唐明曜思考了一下，觉得是在夸自己，对徐放歌露出一个笑。徐放歌捞了个牛肉丸放他碗里：“吃吧吃吧。之后还得靠你帮我们小徐同学追人呢。”

　　徐尽欢：“......”这么糊弄人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谢谢姐，”唐明曜突然想起来什么，“对了姐，你们明天有什么安排吗？我想借徐哥一天。”

　　“倒是没有，”徐放歌说，“玩了两天也有点累了，想去看个电影。有没有他陪着都一样。你们有什么活动？”

　　唐明曜露出一个有些尴尬的表情：“其实是这样，我爸妈明天要飞来看我。我想带徐哥一起...吃个饭啊什么的。”

　　徐尽欢：“......不是，你爹妈来，你们一家团聚，带我做什么？”

　　唐明曜当场滑跪：“徐哥啊你是不知道我爹妈多难应付！他们很会管我最近学的怎么样交了什么朋友有没有发展什么不三不四的生活爱好...!你是我最能拿得出手的朋友了！又帅又靠谱看起来就是个良好学生！这样我说自己有在好好读书他们才会比较信我啊！”

　　徐尽欢用手摁住他的头：“知道了你不要把嘴上的油蹭我衣服上。”

　　徐放歌在对面乐得咯咯笑，觉得这次放假来找徐尽欢太正确了，看到了一个他没办法的单恋对象，一个他没办法的朋友。太得意的人生还是得遇上两个没什么办法的人才好，平衡一下。

　　172.

　　下午徐放歌带着两个弟弟去逛商场，倒不一定买多少东西，只是享受一下有人在后面拎包的快乐。

　　唐明曜在后面小声问徐尽欢：“你要不让姐姐帮你挑个礼物，明天带去给舟姐？”反正去他那边，很顺路。

　　“昨天买了一个了。”徐尽欢说。昨天下午在逛那个私人藏书馆的时候，看到了一个蛮有意思的东西。是个竹木工工作室的手工艺产品。他当时都没想到在什么时候、用什么理由送给宛回舟，就已经付钱买下来了。

　　“咦，咦，是什么，我能看看吗？”

　　“不能。”徐尽欢说，“怕你不保密。”

　　唐明曜：“......”确实。他容易搂不住话。

　　“姐姐觉得那东西怎么样？”唐明曜只能旁敲侧击，“不会踩雷吧。”

　　徐尽欢回想了一下，当时徐放歌还没有明确知道自己是在追人，不过自己付款还让店员帮忙打包得好看一点的时候，她那个【哦哟】的看热闹的表情，估计是心知肚明。

　　“应该还行。”

　　“那徐哥打算找什么理由送啊？”唐明曜又问，“说起来，舟姐生日是在什么时候？要是近的话不如等到生日？”

　　“这个比较像出去玩的伴手礼，比起纪念意义更偏向有趣。”徐尽欢想起来昨天宛回舟说他是旅行青蛙，他去查了一下，感觉自己要更加高级，除了照片，还能带点实体的东西给她，“生日礼物我想送个她一看就能想到我的。”

　　看似在前方挑选实则竖起耳朵偷听的徐放歌：噫。

　　恋爱脑的男生真可怕。

　　173.

　　中午那顿是唐明曜请的，下午逛完，徐放歌就请他俩去吃了顿烤肉，展示一下姐姐的风采。

　　“不用我送你们回去吧？”徐放歌和他俩在地铁站分头，“走吧走吧，过两天没事儿了再找你们玩。”

　　唐明曜在地铁上接了个电话，和徐尽欢说：“徐哥，明天早点来啊！我爹妈说早上十点就来找我！”

　　他一副放假结束发现自己作业没写的心虚表情：“我猜他俩今晚就到了，只不过要先歇一晚。”

　　“知道了。”徐尽欢说，“你起得来吗？”

　　“这你放心。”唐明曜说。

　　他看了眼手机，发现徐尽欢在下午陆续在小分队里问了文思东不少关于宛回舟的消息，包括她生日，喜欢的颜色和喜欢的音乐、电影等。

　　“徐哥可以啊。”唐明曜十分敬佩。“我觉得你肯定行。到时候我去问问房东能不能多配一把备用钥匙，你只管有空就往我这跑。”增大和舟姐的碰面几率。

　　“嗯。”徐尽欢说，“……还有那个，老头的课…算了。放假之后再和你说。”

　　唐明曜丝毫未觉，全身心沉浸在爹妈要来的紧张之中，打算回去再把房间上下里里外外清理一遍。徐尽欢拍了拍他的背，以示鼓励。

　　第二天上午，徐尽欢果然出门很早，九点多就到了唐明曜小区附近。他今天穿的也简单，黑色T恤休闲裤，黑白运动鞋，看起来很朴素，是家长刻板印象里的老实孩子。

　　他左手提了个系着蝴蝶结的纸袋，是之前给宛回舟买的礼物。一边想着怎么找个由头送过去，一边给唐明曜发消息：我到你家楼下了。

　　唐明曜秒回：啊啊啊我爹妈刚也说他们快到了，早了差不多一小时啊！！！

　　徐尽欢不知道他为什么对于见自己的爸妈会这么紧张，只能安慰：“说不定我一会儿路上能碰到，给你先说两句好话。”

　　言出法随，他转了个拐角，就看到一对中年男女正在小区门口登记。

　　这两人非常显眼——因为在十月份尚且有些高温的情况下，男士一身三件套加皮鞋，女士一身素纹旗袍细高跟，边上停了辆临时租的车，居然是个三字豪车。

　　穿得再正式也是外来人士，车子再豪车也是外来车辆，通通被大爷拦下，本人下来登记。

　　徐尽欢再往前走走，才发现还有个人被这对夫妻挡在后面，走近一看，赫然就是宛回舟。

　　徐尽欢：“……”这真是无巧不成书么。

　　不过也对。黄金周，年轻人早起的不多，宛回舟在这个点出来活动，碰上来找路的唐明曜爸妈也实属正常。

　　宛回舟额头上绑着一条浅蓝色弹力发带，黑色短袖短裤，看起来是刚户外活动完一圈。她正在和那位旗袍女士说话，一抬头，正好和徐尽欢对上视线。

　　这还是徐尽欢知道自己喜欢她后第一次见面。他脚下速度不自觉加快，还没看清她的脸，心就乱跳了起来。

　　“啊，他就是徐尽欢。”宛回舟对他点点头，转而对那位女士说介绍说，“小唐的朋友。小唐说的不夸张，确实是个好的。”

　　“学姐早上好。”徐尽欢一下子捏紧了手提袋，“……叔叔阿姨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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