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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火大会
我们赶到花火大会现场时,盛大的狂欢才刚刚散场,只剩下了散场的人潮和空气中残留的硝烟味道,一片热闹之后的冷寂。
花火大会彻底结束了。
就好像一场美梦突然醒了一样,内心又空虚又寂寞,但其实我根本都还没来得及做梦。
下车后,我站在原地,身边是川流不息、意犹未尽的人群——手牵着手,脸上还带着幸福红晕的情侣;蹦蹦跳跳,手里骄傲地举着自己捞上来的金鱼的小孩子;挂着相机,一边走一边低头翻看刚才拍下的精彩瞬间的游客。
他们的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灿烂笑容,每一个都在意犹未尽地讨论刚刚花火大会地精彩,反而让我觉得更加遗憾。
“好可惜哦。”我低落地嘟囔着,百无聊赖地踢起了地上的石子,“早知道就直接来这儿了,说不定还能看见最后的烟花。”
都怪宾加!都怪卡尔瓦多斯!都怪那两个可恶的人!
我诅咒他们这辈子都喝不到想喝的马丁尼!
“的确很遗憾啊,我也好久没有参加花火大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安室透站到了我的身边,声音里突然带上了一丝怀念。
这丝怀念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扭过头,好奇地问:“安室,说起来,你是什么时候去国外生活的呢?其实,我一直感觉你对日本很熟悉,一点儿也不像外国人。”
明明第一次见面时,他说他在国外长大,但相处下来我甚至会觉得他就是地地道道的日本人。
安室透转过头,对我眨了眨眼:“因为,相比起美国,我大概……更喜欢日本吧。真的,我还保留了日本国籍哦。”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远处模糊的河面,声音也低沉了几分:“虽然小时候在这里也经历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但印象最深刻的,很多开心的事情却也都是在日本发生的,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所以,我真的很爱这里。”
真奇怪,明明他没比我大几岁,却好像比我经历过很多很多。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试图用自己的经验去理解:“嗯……就像无论我在东京生活了多久,多么喜欢这边的繁华,但内心深处都还是更喜欢神奈川的海风吧。”
“差不多?人对自己长大的地方,永远都会带着一层美好的滤镜,自动过滤掉那些不好的部分,只留下温暖的回忆。”他话音刚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神情猛地一变,变得有些着急起来。
他迅速转过头对我叮嘱:“由纪,你就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千万别乱跑!我马上回来!”
话音刚落,他甚至没等我回应,就转身快步融入了尚未完全散去的人流中。
“啊……好、好的。”我愣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回答。
诶?这个人走得也太匆忙了吧?
可能……他是突然有什么紧急的工作需要处理?毕竟他看起来总是很忙的样子。
等一下,他不会忙完了工作,就直接开车回家,把我这个彻底忘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而且越来越黑灯瞎火的地方吧?!
那我一定会和他绝交的!
就在我脑补到安室透开着那辆白色跑车扬长而去,只留下我一个人在夜风中瑟瑟发抖、凄凄惨惨戚戚的画面时,大约过了十几分钟,那个熟悉的身影终于匆匆赶了回来。
他额角的碎发被汗水打湿,呼吸也比平时急促一些,手里拎着一个看起来颇为鼓囊的、印着附近便利店Logo的白色塑料袋。
“你这么着急,就是去买东西了?”我盯着袋子,有些不满地、狐疑地问。
究竟是什么东西值得他抛下我去买?!
安室透的语气却轻松起来:“对,附近好几家店都售空了,我跑得稍微远了一些,所以现在才回来。”
我双手叉腰,忍不住抗议起来:“那你可以带我一起去找呀……我们两个人分头行动,效率不是会更高吗?让我一个人在这里胡思乱想,很吓人的好不好……而且这里真的好黑哦……”
然而,安室透却摇了摇头:“那样的话,就没有惊喜了。”
他说着,将那个塑料袋递到我面前,示意我打开:“快看看,我买了……嗯,应该能让你开心起来的东西。”
惊喜?让我开心起来的东西?
我好奇地接过袋子,入手感觉轻飘飘的。我小心翼翼地打开袋口,借着路灯的光线,我看清了里面的东西。
那竟然是好几盒,不,是堆得满满的,数量多到夸张的仙女棒!
满满半袋子,我怀疑他是不是把附近那几家便利店库存的所有仙女棒全都扫荡一空,统统装进了这个袋子。
便利店的老板一定很开心,笑得合不拢嘴。
“虽然花火大会结束了,但我可以为你准备一个小型的花火大会。”安室透拿出打火机,点燃一根仙女棒后递给我,“呐,由纪,要开心呀。”
·
仙女棒真的很漂亮。
它不像烟花那样磅礴、绚烂,转瞬即逝,带着一种短暂决绝的美。它的火花是持续的、温暖的,星星点点的光芒虽然微弱,但在夏夜的风中显得浪漫又温柔。
我举起手中这根燃烧的仙女棒,借着那不断迸溅、跳跃的火星,试图看清站在我对面的安室透的脸。
光线太暗,火花太闪烁,只能勾勒出他模糊的轮廓。但在明明暗暗交替的瞬间,我看见他的脸上并没有笑容,反而是一种我有些看不懂的、带着些许悲伤和无限怀念的表情。
他好像在看非常非常遥远的过去,好像在借着仙女棒的光去怀念着什么早已逝去,或者再也无法触及的人和事。
是想起了他印象里的那场花火大会吗?
是想起了某个同样手持仙女棒,对他展露笑颜的人吗?
手中的仙女棒很快燃尽了,我终于忍不住打断他的怀念,凑到他身边,轻声说:“谢谢你,我真的变开心了哦……很开心、很开心的那种。”
“那就好。”他垂下眼帘,语气恢复了往常的温和。
我仰起头,看着他的脸,认真地问:“但是,安室透,我能做些什么让你变得开心呢?”
我想让他开心起来,不是出于社交礼仪的、敷衍的开心,而且发自内心的开心。
就像,他为我做的那样。
安室透显然没有预料到我会这样问。他愣了一下,随即看向我,唇角习惯性地向上弯起,露出一个温柔但是在我看来有些勉强的笑容:“由纪,我很开——”
“——嘘。”我猛地伸出手,指尖轻轻地抵住了他的嘴唇,打断了他即将脱口而出的回答。在他错愕的目光中,我微微扬起下巴,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认真地说:“我说过,如果我愿意的话,我可是很敏锐的。安室透,你现在,就是在不开心。”
我的指尖能感受到他嘴唇温热的触感,以及他因为我这突兀的举动而瞬间停滞的呼吸。
好像有些太暧昧了。
我赶紧缩回手,有些尴尬地低下头,故意不去看他的表情:“反正……反正我就是知道啦,你不开心……为什么呢?”
安室透沉默了几秒,终轻轻叹了口气。他没有拨开我的手,低声承认:“也不算不开心。只是,觉得有些怀念罢了。”
我应声抬起头,他终于卸下了那层微笑的伪装。
他给自己也点燃了一根仙女棒,盯着它,像是在自言自语:“有一些……曾经很平常、触手可及的事情,现在好像变得非常困难。忙碌的时候不会想起来,一旦安静下来,尤其是在这样的夜里……反而会忍不住想起来。”
他的话语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寂寥。
我看着这样的他,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冲动。我张开双臂,带着些许试探和不确定,小声地问:“那……要抱一下吗?”
他站在原地没动,没有回应,怔怔地盯着我。
等等,他不会是误会了什么吧?!
“你别误会,我就是单纯地想抱一下!不是说拥抱可以促成大脑生成某种激素让人开心起来嘛……你别误会啊!”我红着脸,疯狂解释。
说完,我又换了个说辞:“那,你可以让我抱一下吗?”
这一次,他有了动作。
他将手中刚刚燃尽的仙女棒扔在地上,然后,朝着我缓缓地张开了双臂。
没有任何犹豫,我一步上前,用力地抱住了他。
他的怀抱比我想象的要坚实,带着夜风的微凉,但依旧温暖。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竟然能听见他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谢谢你,安室。”在他的怀里,我呢喃着。
安室透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瞬,然后,他的手落在了我的头发上,轻轻地揉了揉。
“不,是我该谢谢你,由纪。”他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比刚才要柔和许多。
过了一会儿,我稍微松开他一点,抬头看着他,很认真地说:“如果一直沉湎于过去的话,人是不会快乐的。所以,就去创造更美好的回忆吧。比如……比如,明年我们一起来参加花火大会吧。”
我悄悄地、小心翼翼地瞥了他一眼,观察着他的反应,然后,用尽此刻全部的勇气,补上了最关键的一句:“只有……我们两个。”
安室透怔了一下,随即轻笑一声:“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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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一直以为仙女棒就是呲花,每年都高举着两个呲花庆祝新年。
别人点燃仙女棒,优雅美丽;我高举呲花,粗犷豪迈。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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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此时想起的是一起看烟花的警校五人组,虽然大家都还在世(我会蝴蝶掉的!),但那种日子究竟是一去不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