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情

　　杜城第一次觉得医院的走廊会这么长，望着不长不短的走廊。他跟医生推着救护担架车，心里祈祷她会没事的。
　　“家属在外面等。”说完，主治医生就着急忙慌进手术室。
　　杜城蹲坐在地上，泪水已经干了，他把头埋进膝盖。
　　好不容易才找到她的，这次又把她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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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妹妹，你家在哪呀？”稚嫩的声音传进她耳朵里，小男孩笑容满面。
　　小千冉从臂弯里抬起脑袋，端量着小男孩，脸上还有未擦干净的泪痕，“你是谁？”
　　她对小孩子没有恶意，仅有的一点点温暖都是小孩子给的。
　　小男孩象征性地想了想，毫不犹豫说出口：“我跟我爸爸妈妈来这边玩儿的。你为什么哭呀小妹妹，我抱抱你吧。”
　　小男孩把小千冉拉进怀抱，安慰地拍着她的后背。
　　“我叫多多，我五岁了，看着比你大哟，要不要我送你肥家呀。”
　　名叫多多的小朋友，叽里呱啦讲一大堆。
　　小千冉也在旁边默默听着，没打搅他，想等他讲累了，她在说话。
　　多多拉着她的小手，走在前往宽窄大院的路上。
　　“我带你去我和爸爸妈妈现在住的地方吧。”
　　“嗯。”她低下头直直望着被牵住的手，好温暖啊。
　　宽窄大院吗？那是我一辈子都不能想的地方。
　　两人的步伐走的不快不慢，走到一半，多多的父母亲就来接多多了。
　　多多松开小千冉的手，用小短腿跑向父母亲，抱着母亲的腿。
　　“小子，跑哪去了？”看向多多身后着的小女孩身上，“这是拐媳妇回来了？”
　　“什么呀，这是我新交到的朋友哦，臭老爸。”多多不满的嘟着小嘴。
　　这把站在一旁的谨一笑的捂住肚子。
　　小千冉站在离他们不远处，看到欢声笑语的家庭，很是羡慕。
　　多多跑在她跟前，抓住她的小手，朝谨一他们走去。
　　“小朋友，要不要跟阿姨回去吃顿饭呀？”谨一蹲着她面前，语气温柔。
　　“可以吗？阿姨。”她小心问到，眼里带着满满的期待。
　　小千冉奶呼呼的声音，让谨一心头一暖，想一把把她抱进怀里。
　　不过她没有这么做，而是征求千冉的意见后，才把她抱起。
　　“小朋友，我可以抱抱你吗？”
　　她乖巧地伸出手，寻求谨一的抱抱，“可以的，阿姨。”
　　抱起来后，觉得很奇怪，一个小女孩为什么会这么轻。
　　“可以呀。你叫什么名字呀？你要不要先去跟你爸爸妈妈说一下呀？有没有想吃的菜？”谨一回复她前面说的话，跟千冉说着小话。
　　多多在身边走着，生气地叉着腰，明明是自己交的朋友，为什么妈妈抢走了。
　　小千冉思考了一下，回答问题。
　　“没有想吃的菜，不用跟他们说的……”小千冉忽略掉第一个问题，忽然静默。
　　谨一察觉到小千冉的情绪不对，就空出手，摸了下她的小脑袋。
　　又觉得儿子情绪也不对，就让杜文抱着多多，与自己肩并肩。
　　这一幅景象，好似一家四口去散步，回家的场景。
　　到家门口，杜文从口袋拿出钥匙，转了一圈，门就开了。
　　他把多多抱到门内，从柜子里拿出一双新的小孩穿的拖鞋。
　　“走了这么久，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现在可以告诉叔叔你的名字吗？”
　　“可以，我的名字叫千冉。”小千冉觉得他们并没有恶意，乖巧地点头，说出自己的名字。
　　谨一和杜文夸奖她的名字很好听。小千冉听到后，发自内心笑出声。
　　小千冉拘谨地坐在沙发上，小手不知道该放哪里。谨一看到她这幅样子，从家里面找到一个女孩子会玩的玩具。
　　坐在她身边，把玩具递给她，并告知她不要太紧张。
　　多多也坐到她身边，陪着小千冉玩玩具。
　　显然小千冉没有听进去谨一的话，吃饭时，也很是害怕，谨一像是猜到些什么。
　　吃完饭后，单独跟小千冉讲话，又经过她的同意后，把袖子往上面拉了点。
　　触目惊心的伤口，把谨一吓了一大跳。拿出手机准备报警，被小千冉制止了。因为她不希望妈妈也被抓走，她对自己挺好的。
　　当然也只是在没生自己弟弟之前。小孩子就是善心，可以轻易相信对她好的人。
　　谨一尊重她的意见，如果她还是这样被打，她知道后立马就会报警，并让小千冉在自己家住着。
　　这件事，她跟杜文商量了一下。
　　“老公，千冉这孩子遭受父亲的打骂。”千冉坐在地上，抬眼看着杜文。
　　杜文听到自家老婆说的这句话，愤恨不平，但还是决定问清楚些：“老婆，你说的是真的吗？”
　　她头靠在杜文的腿上，眸子里流露出心痛，“真的，我去问过千冉，而且她的种种表现可以看出来。”
　　“那我们报警吧。”
　　“千冉那孩子说，她不想报警，怕连累她妈妈，我尊重千冉的选择。只是可怜这孩子了。”
　　他深深叹口气，摸着千冉的头。
　　小千冉住在这里，早上睡到自然醒，没有骂人凶狠的嗓音叫她起床。一日三餐，都能吃的饱饱的。
　　多多也会陪她玩，“千冉妹妹，快来，我带你去玩，好不好。”
　　“好。”多多牵起她的小手，像个小大人坐在最前面。
　　“我们要去哪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他神神秘秘的眯着眼睛，拉着小千冉的手一直往前。
　　走到落木村有名的银杏树这里，银杏树的叶子现在绿油油的。
　　多多带着她坐到银杏树下面，它像一个大大的绿色的大伞，坐在这里，凉风吹过，叶片像小蒲扇轻轻摇动着。
　　“千冉妹妹，怎么样，舒服吗？”他手放在后脑勺，枕在树上。
　　“嗯，特别舒服。”小千冉抱着膝盖，捡起一片掉落的银杏树叶。
　　抬手，让叶子在阳光下照着，透过光，可以看清楚叶子的纹路。
　　“谢谢你，杜城哥哥。”她转过头，嘴角上扬，小酒窝显现出来，声音干净。
　　多多揉着她的脑袋，也对着小千冉笑，“不用谢的。”
　　小千冉住在这里的时光，是她最开心的时刻。她不用早起，不用干苦力活，也没有父亲的谩骂，还有多多这个好朋友陪着她，这才是真正的童年。
　　好景不长，杜文的公司出现些问题，要马上回去处理。
　　谨一放心不下小千冉，想带着她一起走，但被小千冉拒绝。她不想当他们的累赘，也想着妈妈一个人，会很累很累的。
　　没办法，谨一不会逼迫小千冉。
　　告诉她，如果自己的父亲还打她，就打这个电话，告诉自己。
　　谨一在纸上写下一串号码，放到她的小手里。
　　她却把人情世故想的太好了，这个地方哪里都是奸细。而小千冉永远逃不出去，这是一个被埋没的深坑。
　　多多也放不下在这里交的这个好朋友，哭闹着想让妈妈带着她一起走。
　　谨一耐心地跟多多解释说小千冉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不方便跟着我们一起。
　　他不强迫小千冉，只好着拿自己的零花钱，去买一个他认为最珍贵的礼物。
　　多多小心翼翼地把买来的宝石项链放到她手上，“千冉妹妹你要保护这个项链哦，不能弄丢了。”
　　“嗯，我一定会的。”小千冉很珍惜地握住项链，并保证不会弄丢。
　　“你要等着我哟，一定一定。”
　　“我会的。”
　　两个小孩子依依不舍，多多一步三回头地上车，与她道别。
　　车子直到没了踪影，小千冉才回过神，举着的手缓缓放下。把项链小心放进口袋，放好，徒步回家。
　　千务友嗑着瓜子，打出一个东方的牌。
　　丝毫不在意自己女儿的死活，或者就是想让她死。
　　小千冉没跟坐在门口打麻将的千务友说话，而是直接回到自己的小房间。
　　她小心谨慎地从口袋里拿出项链，打开从垃圾箱里捡到的盒子，把项链用红色塑料袋包装好，放了进去。
　　盒子里面还有其它的小玩意，但最多的还是一些过期的吃食。
　　里面的多多就是现在的杜城。
　　命运让我们相遇，又让我们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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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城崩溃地抓了下头发，眼神凶狠。
　　打开手机，给联系人发完条信息，就把手机收起来。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
　　那又怎样，她已经等了他怎么久了。
　　自己等她一会又何妨。
　　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护士拿着病危通知书，快步走到杜城前面。
　　“病人有生命危险，你是她的家属吗？”
　　“是……”
　　“那就在这里签字。”
　　杜城不知道自己怎么签下名字的，只知道护士拿着病危通知书，往手术室走去。
　　他在心里真诚祈祷，希望她平安无事。
　　想着想着，千冉就被推出来了。
　　她被插着呼吸管道，手打着吊针，脸色苍白地躺在手术床上。
　　主治医师摘下口罩，把单子递给杜城，“病人脱离生命危险，现在很虚弱，需要留院观察，家属去缴一下费用。”
　　杜城接过单子，忙点头。刚想跑去缴费，就被主治医师拉住。
　　“病人的求生欲很强，希望你可以多陪她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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