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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二天，葛氏以老神仙批语说住主屋有利于子嗣为由说服程老夫人，继续住在主屋。
但隔天陛下的封赏便到了，程始屡立战功，故封关内侯，采邑曲陵，赠良田上百亩，珍宝首饰数十箱。
陛下赏赐的大宅葛氏却因为要住主屋无缘得住，本就气愤不已，又被程少商故意激怒，回到主屋后便在房中打砸。
程承忍无可忍，顿时萌生了休妻之意，而他的这番话令葛氏勃然大怒，直接动手殴打，站在门外的萧元漪立马现身呵斥，寻个由头便让青苁先带程承离开。
原来萧元漪看出了程少商是故意给葛氏设了套，索性将计就计。
葛氏殴打夫君，而程承也亲口说了要休妻，那此刻萧元漪便可以以长嫂的身份帮他坐实。
萧元漪当即修书一封，寄给了乡下的葛老太公，并将葛氏禁足。
隔了几日，葛老太公便携长媳远道而来，程家众人出面相迎。
程家三位小女娘站在门口，顿时成为路边来往之人眼中一道靓丽的风景。
程姎气质温婉，性格娴淑，仪态翩翩的站在那里，一看便知是大家闺秀，正是现今都城里勋贵世家们所推崇的女娘模样。
程少商和司羽虽也做出了一副端庄守礼的样子，但行礼动作却不像程姎那般似是用尺子量过的，潇洒写意。
而时下因劳动力不足，普通百姓更推崇高挑健壮为美。
但程少商柔稚纤弱，程司羽清瘦苍白，都不是勋贵甚至普通百姓喜欢的模样。
可她们俩又实在生得好，程少商明媚生动，有这个都城中所有女娘都没有的活泼灵气。
而司羽，那惊世美貌就连萧元漪第一眼看到时都为之震惊，她就是那佳人歌中倾国倾城的美人。
可程家小门小户，是护不住这样的绝世美人的。
这种时候，萧元漪反而庆幸司羽目有瑕疵，不甚灵动的眼睛使美貌大打折扣，而司羽又不似程少商那般爱惹事，能让她放心些许。
两家人在门口相见时，程姎没再守着规矩，扑进从小照顾她长大的葛舅母怀中，泫泫欲泣。
但大家都知道休弃葛氏伤害最大的便是她了，没人会计较她此刻的失礼，都围在她的身边，关注安抚她的情绪。
看到这一幕的程少商，一言不发地倚到门廊边上，努力将自己隐没在角落里，司羽察觉到后便牵住了她，让她站直了身子。
双方寒暄客套一番后，便往内堂走去。
而司羽也在跟葛老太公和葛舅母见礼后，向萧元漪表达了自己要回房休息的需求，在她应允后再向葛家人致歉，然后便带着既无聊又几分失落的程少商回去了。
因着刚刚在门口程少商的举动，司羽觉得她们俩需要学习相应的礼仪了。
秦汉时期的礼仪和司羽之前经历的世界大有不同，司羽也是照葫芦画瓢，本着礼多人不怪的想法，在人前从来不会失礼。
但此刻司羽觉得自己首先要做的，却是安抚她家阿姊的情绪。
程少商不似司羽这般，她自小便崇拜父母，一心渴望有疼爱她的家人，但她以为会很亲近的阿母对她向来疾言厉色。
她还以为阿母性子一向如此，当看到她对待程姎时的温言软语，却忽然明白了，阿母也会疼爱儿女，只是不会用在她身上而已。
但程少商年纪虽小但性情豁达，虽不得阿母喜爱，但她自觉已有小妹司羽陪伴，又有阿父疼爱宠溺，已是难得幸运，不该苛求过多。
程少商点燃灯火，静下心来读书。
灯火如豆，轻微闪烁，慢慢的浮现在司羽的眼中，她看着灯光下纤瘦单薄的身躯，微微一笑：“阿姊，我好像能看见你了。”
“真的？”程少商立刻起身来到司羽面前，举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能看清这是几吗？”
司羽朦胧中只看见她伸开的五指，然后眼前又是一片白茫茫，但她知道，这只是一时累着了，便闭上了眼睛：“是五，阿姊。”
程少商兴奋的想要跳起来高呼，但她顾及家里还有外人，便拼命忍住了，但眼睛仍旧亮晶晶的，满脸快活笑意。
她拉着司羽的手不断的说些什么，闭着眼睛的司羽点点头，偶尔回应几句，她便能乐滋滋的继续说着。
刚从葛舅母那里寒暄回来的萧元漪，看见姐妹俩脸上的笑容，唇角微微勾起，但很快又收敛了下来，她觉得她们俩肯定是因为葛氏要被休弃一事才如此高兴。
葛氏再如何也是她们二叔的新妇，是她们的长辈，是程姎的阿母，姎姎如此难过，她们俩却如此开心，实属不该。
萧元漪本想进去说教一二的，也顾及家里还有外人，怕跟这两个小冤家吵起来被外人笑话，便转身离开了。
次日，葛老太公携家眷离开程宅，程家阖家出城门相送。
因担忧司羽容貌过盛，在临出门前萧元漪还特意叮嘱她一定得戴上面纱。
但司羽刚刚恢复些视力，能影影绰绰看到些人影，只是看久了会眼睛发酸，且阳光与过亮的烛火还会刺激她的眼球。
所以程少商特意给她裁剪了一条宽约两寸的白绫，白绫微微透光，司羽将它缚在双目之上，刚好为她遮挡了刺眼的日光
眼缚白绫，哪还需要戴面纱，司羽便没听她的话。
当萧元漪看到司羽这般打扮，眉头一皱，强忍着才没在外人面前开口说她。
将葛老太公送走后，众人归家，程少商一进门就拉着司羽回房了，萧元漪见程姎孤身一人，便留下来安抚她，反倒没机会找姐妹俩的麻烦了。
到了迁宅之日，天色还未亮透，司羽和程少商便披着大氅，随同程家众人如鱼贯般涌入新居。
达官贵族的府邸，自然建得高大壮阔，恢弘威严，程始站在大门处笑而恭迎，因为程老太迷信鬼神之说，他还专程请来傩人进行祭祀仪式。
这处府邸还是之前万将军家的，修整得极好，程始夫妇入住九骓堂，把旁边的院子给了司羽姐妹俩。
而程姎则随程承住在一处。
进入正厅之后，程老太喜不胜收，扬言要大摆筵席，广收礼金，说完就去参观寝居。
程少商便趁此机会席地而坐，行为举止十分散漫，萧元漪呵斥她要端正，与程姎相比，她确实显得有些不雅。
但很快司羽也席地而坐，程始见状也改了坐姿，只道都是一家人，又累了半天，松快松快也无妨。
萧元漪看着姊妹俩素白的小脸，又有程姎在一旁打圆场，倒是没再多说了。
程少商向程姎道谢，又向父亲唠叨几句，让他早些回去休息，过几日出征必然很辛苦。
起初程始心中大惊，好奇女儿如何知晓朝中军令，直至程少商道明内心猜测，这才开怀笑了起来，夸赞其聪慧之极。
萧元漪只得又叮嘱她不得对外人妄言朝政，然后就让她们回房歇着了。
程少商拉着司羽走出正厅来到庭院，跟莲房一起向司羽描述新宅的布局，又带着她到处走了一圈，让她熟悉一下环境。
尽管知道司羽已经恢复了些许视力，程少商依旧像之前那般，每到一处新地，就带着司羽走一遭。
那样就算她一时不在司羽身边，司羽也知道如何走回去。
回去的路上，程少商看到大母清理出来要丢弃不要的旧物，一时兴起要把它们改造成秋千椅，以后就能坐在上面赏月看星星。
司羽和莲房听的意动，便在旁边打下手，而萧元漪也闻声而来，先是板起脸责怪一番，临走时又多看了几眼木材，嘴角不自觉挂起笑意，显然是默认了女儿的行为。
不久，程止携妻桑舜华回到都城，同行之人还有程少商的二兄程颂，以及和姊妹俩同一天出生的孪生三兄程少宫。
两人性情迥异，形貌不同，程少商很容易便辨认出来谁长谁幼，便领着司羽向他们俩行礼。
兄弟二人皆满口称赞，直言她们俩既长得如花似玉，又乖巧懂事。
他们对司羽二人是真的疼爱，司羽和程少商便很快就在他们面前展露真性情，让他们直呼第一次见面时被这两个小滑头给骗了。
但也因此，兄妹几人之间的感情越发好了。
很快便是正旦团圆之夜，萧元漪在处理家务之时处处带上程姎，从里到外布置得当，还要准备祭祖敬神的物品。
看着程姎如此手巧懂事，萧元漪在夸她的同时又忍不住贬低了程少商，偏巧这时程少商跟着兄长正想出府逛逛，听了这话瞬间没了兴致，失落地转身回房。
司羽觉得外面烧爆竹的声音过于吵闹，且到处灯火通明，刺眼得紧，便没打算出门。
见程少商刚走不久就回来了，便问道：“是忘了带什么吗？”
程少商怏怏不乐的解开斗篷，凑到司羽身边，抱着她不发一言。
见她这般，司羽便猜到，她怕是又在萧元漪那里受了委屈了。
司羽便抱紧了她，一只手在她背后轻抚拍打，和她们小时候抱在一起取暖时一模一样。
过了一会儿，程少商才不好意思的从司羽怀中起身，自她们俩长大后，像现在这般已是少见。
司羽把她刚刚解下来的斗篷拿给她：“穿上吧，我舍命陪君子，随你一起出去逛逛。”
程少商摇了摇头：“很晚了，这次便算了，但说好了，上元佳节的灯会，你可不能再放我鸽子了。”
司羽便浅笑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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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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