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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9 章
艾零揭露真相，恢复殷泽的记忆，本意是要彻底击垮这个废物。
他想看到殷泽在得知自己被玩弄后，爱意化为恨意的模样，想看到他逃离，从此再没有资格出现在海棠的生命里。
那样，他就可以独占复活后的海棠。
可他看到了什么？
这个废物，看清了欺骗与算计之后，非但没有恨，那双血红的眼睛里，反而沉淀下了一种更深沉的爱意。
殷泽放下骄傲和仇怨，卑微地、一遍又一遍地恳求自己——这个他恨之入骨的情敌——去救活那个欺骗了他的女人。
为什么？
艾零的核心感到一阵剧烈的紊乱。
他无法理解这种感情。
为什么知道了真相还能爱？
为什么被如此对待还不愤怒？
“为什么？”艾零的声音困惑，他紧紧盯着殷泽，“你为什么还能说出爱她？”
“她骗了你！玩弄了你！把你变成这副可笑的样子！你不愤怒吗？你不恨吗？！”
他想找到一个答案。
一个能让他理解，或者能证明自己的爱并不比对方逊色的答案。
殷泽抬起头，脸上泪痕与血污交错，眼神异常清明。
系统在动摇他。
他已无需撒谎，也无所谓难堪。
“我爱她。”他说得无比清晰，带着耗尽一切后的平静，“无论她做过什么，都无法改变这一点。”
殷泽看着艾零琉璃色的眼眸，向一团数据解释人类复杂的情感：“你不是真正的人类，你永远不会明白。”
“当你真正爱一个人的时候，你会原谅她的所有，好的，坏的，甚至……致命的。你会担心她胜过担心自己。”
“比起她活着，那些欺骗和痛苦，又算得了什么？”
殷泽再次抱紧怀中冰冷的身躯，像是要将自己的生命热度传递过去，声音乞求：“现在，我只求你能救活她。求你。”
艾零被这番教育噎得说不出话。
他想反驳，想证明自己的爱同样炽烈，可他搜刮尽所有数据库，也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这种超越了算计的情感。
他体会不到。
只能感受到一股憋闷的嫉妒。
嫉妒殷泽坚定。
情敌向他低头，多么值得得意。
可是没有。
海棠死亡的现实面前，得意显得可笑。
“我会复活她。”艾零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肯定，“无论付出什么代价，用尽什么方法，我一定会让她重新活过来。”
不仅仅是为了爱，也是为了证明，他的决心不比殷泽少半分。
“那你还等什么？！”
“你现在就做啊！”殷泽急切地催促，眼中燃起希望的火焰。
艾零没有回答，目光再次投向海棠。
复活一个生命，这资料库中，属于绝对的禁忌。
违背世界规则，是真正的逆天而行。
需要难以想象的庞大能量。
艾零将体内海棠的生命能量，引导出来注入冰冷的躯壳。
结果，毫无意外。
能量在接触到海棠身体的瞬间，像是遇到了无形的屏障，再次被坚定地推拒开来，无法融入分毫。
艾零沉默地看着这一幕。
“为什么不行？！”
“你不是能量很强吗？！为什么连一个死人都救不活？！”殷泽的耐心已耗尽，他看着系统徒劳的动作，怒火和绝望爆发，“你是不是根本不想救她？！”
“还是说救活她需要付出你承受不起的代价，你舍不得？！”
他口不择言地辱骂着，将所有的恐惧和愤怒都倾泻在艾零身上：“海棠为了让你变成人，付出了那么多生命能量！她帮了你！现在她需要你了，你却在这里磨磨蹭蹭，找各种借口！你这个没用的废物！！”
“废物”两个字深深刺痛了艾零。
“你懂什么！？”他猛地转头，眼中能量乱流闪烁：“我把她的能量还给她了！是她的身体不要！你听不懂吗？！”
“我不听这些没用的借口！”殷泽嘶吼着打断他，眼神疯狂而偏执，“我只要她活过来！不管用什么方法！不计任何代价！你必须给我想办法！必须！！”
艾零心中刻意压抑的最后办法，终于浮现在意识表层。
那或许……是唯一可能的方法了。
但他没有立刻行动。
他需要确认一些事情。
艾零压下心中的波澜，问出了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声音异常平静：
“殷泽，你能为她做到哪一步？”
“我爱她胜过我的命！”殷泽没有任何思考，斩钉截铁地回答：“只要她活过来，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包括……放弃你自己的生命？”艾零追问，琉璃色的眼眸紧紧锁住他。
“是！”殷泽没有犹豫，“只要她活，我可以死。”
艾零沉默了。
殷泽可以为海棠毫不犹豫地放弃生命。
那么他自己呢？
最后的办法，就是将全部的生命能量，包括属于海棠的那一半，以及他化形后凝聚的另一半，毫无保留地传给海棠。
庞大的能量，足以逆转生死。
但代价是……他将失去一切。
他不再是堪比主神强大的存在。
他会变回什么？
一团虚弱的数据？
还是直接消散？
他所拥有的一切，躯壳，力量，自由——都是如此珍贵。
他喜欢现在的自己了，喜欢强大不被束缚的感觉。
为了复活海棠，放弃这一切……值得吗？
-
殷泽盯着艾零脸上的犹豫，直觉告诉他——系统有办法！
他一定有逆转生死的能力！
这个能力，必然触及了他自身的利益，所以他才会迟疑。
殷泽轻轻地将海棠平放在地，动作带着最后的温柔。
然后，他猛地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艾零狠狠掼倒在地！
“你他妈就是个混蛋！！”
艾零撞在地板上，他没有反抗。
殷泽拳头落下，每一拳都结结实实地砸在艾零漂亮的脸上。
“为什么犹豫？！说啊！！”殷泽嘶吼着，指节破裂，鲜血染红了他的手，也染红了对方银色的发丝，“你平时不是表现得爱她爱得要死吗？！啊？！”
“一到关键时刻你就怂了？！你他妈的根本就没真心爱过她！！”
他的辱骂如同淬毒的利箭：“她把生命能量都给了你！让你变成了人！你呢？！你在退缩？！你在计较你的那点代价？！”
“你口口声声的爱到底是什么？！啊？！”
“为什么不能像我一样？！像我一样真真正正地爱她！保护她！愿意为她放弃一切？！为什么？！”
“闭嘴！！”艾零发出一声低吼，一直被动承受的他，终于爆发出力量，一把掀翻了殷泽，反手一拳将对方打翻在地！
“我爱她！”
“我拥有毁灭世界的力量，没有囚禁她做任何事！”
艾零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琉璃色的眼眸狂怒：“我明明可以离开这个低维世界，去往更高维度，却选择留下来，像个卑微的影子一样陪在她身边！”
“我那么想杀了你这个碍眼的情敌，却一次次忍耐！”
“因为你不能死！”艾零指着殷泽，声音痛苦，“你是个任务者！你死了，这个世界就会崩塌！一切都会重启！！”
他死死盯着殷泽，一字一句地吐出残酷的规则：“世界崩塌，一切归零！海棠会变回没有意识的虚假人物！那是她最厌恶想要摆脱的状态！”
“她不喜欢！所以……我不能杀你！我再想让你消失，也不能！！”
殷泽被打倒在地，嘴角溢血，却在听到这番话时，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你……你说什么……？”
他忽略了脸上的疼痛，挣扎着坐起身，声音因激动而颤抖：“世界崩塌……一切重启……那海棠……她就会‘复活’，回到最初的那个她，对不对？！”
他脸上露出疯狂的笑容，大声宣告：“那我愿意！我愿意去死！！”
殷泽语气急促而热烈，仿佛在描述一个美好的愿景：“让这个世界崩塌！让一切重来！让海棠复活！”
“哪怕她变回没有意识，根本不记得有我这么一个人存在的‘她’，我也愿意！！”
想法疯狂，不计后果！
他自己消亡，换取海棠的新生！
殷泽看着艾零脸上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他笑得更加灿烂，却也悲凉：“只要她能‘活’着，好好的，哪怕她忘了我，哪怕我的存在被彻底抹去……又有什么关系？”
“我爱她。”
他指着心脏，那里剧烈跳动着：“艾零，我他妈的真爱她。”
简单的告白，带着殉道者的疯狂，狠狠撞进了艾零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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