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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8 章
殷泽抱着僵硬的尸体，贴着她的额头。
目睹了残酷真相，见识了远超人类理解范畴的能力。
他不在乎艾零是什么东西。
是神是魔还是怪物，他都不在乎了！
殷泽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复活！让海棠活过来！
他猛地抬起头，血红的眼睛盯住气息阴冷的艾零：“救她……求你……救救她！”
“你不是人！你有办法的对不对？！你能让她活过来的，对不对？！”
“只要你救她，我什么都答应你！我的命给你！求你让她活过来！！”
他献上一切，只求一个渺茫的奇迹。
艾零转过头，眼眸里面没有动容，只有一种残忍的嘲弄。
“我当然会救。”他的声音平稳得可怕，“我会让她重新睁开眼睛，让她再次站在我面前。”
艾零前倾身体，散发着窒息的压迫感，一字一句地宣告：“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轮得到你来教我做事？”
“在那之前……”
艾零的视线落在匕首上，刻骨的杀意凝成实质，
“我要先把伤害她的蝼蚁……碾碎。让她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你疯了吗？！”殷泽嘶吼，抱着海棠的手臂收得更紧，“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她活过来！”
“你到底有没有心？！你有没有看到她死了啊？！你一滴眼泪都没有！你根本就不在乎她！！”
“眼泪？”艾零抬手指向眼睛，脸上露出了一个自嘲的表情，“你看清楚！我不是你们这种脆弱的人类！”
“我的身体里没有那种多余的水分！我哭不出来！！”
他低吼着，像是在反驳殷泽，更像是在痛恨自己非人的本质。
“我不在乎她？”艾零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激怒的疯狂，“如果我不在乎，我现在就让整个世界为她陪葬！而不是站在这里听你这个废物哭嚎！”
“报仇有什么用？！她活不过来一切都是空谈！”殷泽寸步不让，血泪纵横，“你现在最该做的是想办法救她！不是去杀一个无关紧要的老太婆！”
“无关紧要？就是那个‘无关紧要’的老太婆杀了她！！”艾零的声音刺耳至极，“不杀了她，我念头不通达！我如何能安心去进行复活这种逆天之事？！”
一个执着于立刻复活，抓住眼前冰冷的希望；一个执着于先行复仇，用杀戮平息滔天怒火。
艾零的核心剧痛。
他的状态很不对劲，像一头只想毁灭一切的怪物。
他死死压抑着，绝不能在殷泽面前流露出半分脆弱。
他一定能复活海棠。
他的力量强大，超越世界规则。
“哭？除了哭你还会什么？”艾零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鄙夷，“废物就是废物，她活着的时候你保护不了她，她死了你除了抱着尸体流你那廉价的眼泪，还能做什么？”
殷泽血红的眼睛里充满了憎恨：“跟你这种没有感情、不是人的东西，我无话可说！你就是个怪物！冷血的怪物！”
他找到了宣泄口，怒火指向艾零，“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之前把她强行带走，囚禁在山上！她怎么会想要逃离？！”
“怎么会回到这个家里？！又怎么会遇到那个疯婆子遭遇这一切？！都是你！是你害死了她！！”
艾零身体一怔。
是，他承认，他有过囚禁她的念头，山上的房子就是他打造的华丽牢笼。
可最终……
他没有实施到底，他让她回来了……
“你懂什么？！”艾零被彻底激怒，声音尖锐，“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像一只蒙着眼睛的蠢货，在这里对着我狂吠！”
他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决定撕碎殷泽最后的现实。
“你以为这个世界是什么？”
“你以为你又是谁？”艾零逼近一步，声音冰冷：“我告诉你，这整个世界，就是一本书！一本早就断更的小说！而你，殷泽——”
他伸出手指，戳到殷泽的鼻尖。
“——你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你是个任务者！是被主神扔进来攻略海棠的任务者！而我！”艾零指着自己，脸上露出了一个恶意的笑，“在你出车祸失忆之前，我就是绑定在你身上的那个系统！一团冰冷的数据！”
“后来你废了，我被迫与她绑定。是她！是她贡献了自己的生命能量，才让我变成了现在这副你口中的‘怪物’样子！”
这一连串的信息，无数颗炸弹在殷泽脑海里接连引爆！
小说世界？
任务者？
系统？
主神？
荒谬！
太荒谬了！
“你胡说八道！！”殷泽嘶吼着，拒绝相信，“这不可能！！”
“不可能？”艾零冷笑，无情地剥开殷泽失忆的疮疤，“你失忆之后，海棠的意识觉醒，知道了你的身份，她在报复你！你后来莫名其妙的暴躁，你以为是怎么来的？”
“是她！是她催眠了你，看着你在痛苦和混乱中挣扎！而你这个蠢货，居然还在这个过程中……可笑地爱上了她！”
“闭嘴！”
“你他妈闭嘴啊！！”殷泽目眦欲裂，大脑嗡嗡作响。
刻意遗忘的记忆碎片，指向一个让他无法承受的真相。
心底有个声音在尖叫，告诉他艾零说的很可能是真的。
否则如何解释他不受控制的暴怒？
如何解释他对海棠病态的爱恋，仿佛从一开始就被设定好？
但他不能承认！绝不！
“海棠是爱我的！我也爱她！我们的感情是真的！！”殷泽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疯狂地重复着，“你编造谎言想打击我！想摧毁我！你休想！”
看着殷泽宣称真爱的模样，艾零心中的嫉妒疯狂滋长。
凭什么？
这个废物认识海棠的时间比他长，与海棠有过更多的亲密！
他才刚刚触碰到渴望的温度，就被无情地剥夺！
他不甘心！
他愤怒！
他要将这个废物最后一点自欺欺人的慰藉彻底碾碎！
“不信？”
“觉得我在编造谎言摧毁你？”艾零的声音带着一种残忍的兴奋，“我让你亲眼看看，你可笑的‘真爱’，到底是怎么来的！”
强大的能量凝聚，化作一道信息洪流，冲破殷泽大脑屏障。
没有预想中的头痛欲裂。
殷泽的心已经死了，比怀中的尸体还要冰冷。
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
他看到自己最初信心满满地踏入世界，脑海中响起了系统A0的提示音：【任务：阻止目标人物海棠意识觉醒。建议采用爱情攻略方案，使其沉沦情爱，永困此界。】
他看到了自己精心设计的邂逅，带着任务者的优越感，虚假的深情编织罗网。
他看到了那场车祸，记忆在这里中断，陷入一片黑暗。
然后，画面切换。
视角变得诡异而屈辱——
他看到了海棠洞悉一切的眼眸。
她知道了！
她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和任务！
通过那个叛变的系统！
他看到了海棠反过来引诱他，折磨他。
他被玩弄于股掌之间，像个小丑！
他看到了自己在情网中越陷越深，逐渐忘记了身份，变得暴躁、易怒、占有欲极强，像个为爱痴狂的蠢货！
他看到她催眠他，看着他痛苦挣扎，看着他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抛弃了自尊，甚至在她提出“养小三”这种荒谬要求时，卑微地选择了接受。
曾经辅助他任务的系统A0，吸收了海棠的生命能量后，化作了银发少年艾零。
并且……爱上了海棠！
记忆的最后，是这两个男人，为了争夺海棠身边一个“小三”的名分，像两只野兽互相撕咬、争风吃醋的画面。
“呵……呵呵……”殷泽发出破碎的笑声，肩膀微微颤抖。
可笑。
真是太可笑了。
他以为自己是个高明的猎手，却从一开始落入猎物布置的陷阱。
他以为自己经历的是刻骨铭心的爱情，却不过是被人操控引导的一场戏。
他生气吗？
愤怒吗？
是的，他气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蠢货，被玩弄了感情和身体，直到最后一刻才通过情敌的怜悯得知真相。
但……这一切的愤怒和不堪，在怀中这具冰冷的尸体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欺骗的记忆，都化作了更深的痛楚。
无论起因如何，过程多么荒谬。
殷泽爱上了这个清冷、聪明、又带着致命危险的女人。
他释怀了。
他原谅了她所有的算计和折磨。
比起失去她，那些欺骗和痛苦，都不重要了。
殷泽缓缓抬起头，血泪已干，眼神里剩下一种绝望的平静。
“艾零……”
他叫出了系统的名字，声音沙哑，“过去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无论我是任务者，还是她是觉醒者，无论你是什么……”
“我现在，只求你一件事。”
殷泽紧紧抱着海棠，像是抱着全世界最后的温暖。
“救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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