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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阿渊,我们也行动起来吧。”
临渊点头应道:“好。”二人说着便大步走进内殿。
只见这里有一张带金色纱帘的圆床,床的下面设有一张带小茶具的方形小榻,右边安放了一张嵌鹅蛋形镜子的瓷质妆台,妆台的背面则是方形的木质衣橱,衣橱的旁边还立着一具剑架和一个临时衣帽架,对面则是一个书架,书架上摆放着一些泛黄的书籍。
乔云鸢四处望了望,随后问:“阿渊,你说扫把抹布什么的在哪儿来着?”
临渊指了指衣帽架,道:“呐,都挂在那儿。”
乔云鸢瞬间瞪大了眼睛,指着那只有手掌大小的扫帚和木桶道:“阿渊,你确定这不是小孩子的玩具,这可以用来打扫房间???”
临渊一施法,只见它们纷纷变大并落到了地上,一个扫帚,一个拖把,两只桶,两只木盆,一大沓灰色抹布,一只木刷。
“云鸢,这些东西本来是要放在洗浴殿的,但是那里没有这里仙气重,不利于修炼,所以我就将她们拿到这里来了。”
乔云鸢惊奇道:“扫把和桶也要修炼?”
“是啊。”
“云鸢,你不知道,九重天因为仙气弥漫的缘故,大到庭院楼阁,花草树木,小到一块抹布,都是在一直修炼的。你别看这殿里的桌子和凳子,没准儿它们哪天就修成人形了。”
“好吧。”乔云鸢说着便一只手拿着扫帚和抹布,另外一只手提着木桶,对临渊道:“呐,我负责扫地和拖地,至于窗台和桌面,以及外面那个大的椅子上面的灰尘就交给你了。”
“扫地和拖地很吃力的,让我来吧。”
“没事儿啊,我就是要吃力的,越吃力越好。”
“这是为何?”
“减肥啊!”
“好端端的减肥做什么?”
“你们这里的东西太美味了,害得我总是管不住嘴,你看我,这段时间跟你在一起都长胖了,前几日回去的时候阿爹还笑我!”
临渊看了看她,道:“哪胖了,没胖啊!”
乔云鸢将手中的东西放下,一手叉腰一手捏了捏脸颊,有些委屈道:“你看,我腰都粗了好大一圈儿,脸上的肉也变多了,再这样下去我都要长成一个两百斤的胖子了!”
临渊摇了摇头,有些无奈道:“云鸢啊,若你这样都叫胖的话,那世间恐怕就没有窈窕的女子了。”
乔云鸢看着他,带着一股莫名的笑意道:“我的阿渊近来夸人的本事见长啊!”
“我……我没夸你,我只是实话实说。”临渊说着便要去拿扫帚和拖把。
乔云鸢眼疾手快一把抢过,并道:“不许打我扫帚和拖把的主意!”
临渊笑了一下,随后便拿着木桶往外走去。
乔云鸢从内殿一路扫出来的时候正巧碰着临渊提着两大桶水走在院子中,她便丢下扫帚跑到临渊身边接过两桶水。
“你……”临渊还没反应过来,她便提着水平稳地大步离开。
临渊一边喘气一边进入了殿里,怔怔地看着正在拧干拖布上的水的乔云鸢,道:“我说,你这丫头属牛的吧,力气这么大!”
乔云鸢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本姑娘属兔,不属牛!”
“是吗,那可真看不出来!”临渊笑了笑,随后从另外一桶水中倒了些在木盆中,取来抹布便开始擦拭长椅。
“云鸢不愧是习武之人,做什么都中气十足,全然不似寻常女子。”
乔云鸢边拖地边应道:“什么习武之人啊,也就是小的时候跟阿爹学了些拳法和箭术而已,至于这力道嘛,也是那个时候练起来的。”
临渊问:“也就是说武功与力道是彼此关联的?”
“那是自然,习武的第一步便是要练力道,包括手上的力和脚上的力。你不知道,阿爹训我的时候简直就是个魔鬼教官,在我的手腕上和膝盖上绑上沙袋让我绕着乔府后面的山坳跑,每次从天不亮就开始,一直要跑到太阳照到全山才能回去吃早饭。吃了早饭休息一炷香的时间,然后阿爹又把我带去武场练习射箭,一直到中午。午觉的时间不超过两柱香,醒来后又得去室内的武场跟着阿爹学习拳法,然后一直打沙袋,打到吃晚饭为止。吃了晚饭,我还得练习拎重,还是沙袋,只不过是用装米的布口袋装的,一袋五斤重,我两只手各拎一带,每次都要坚持一盏茶的时间。”
“这般辛苦,你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刚习武的时候,每天沐浴更衣后我全身酸痛不已,手脚甚至痛得禁不住抖动,第二日还要继续练下去,一个月下来我的骨头都要散架了,实在受不了,就不想再继续练下去了。我跟阿爹说我不想习武了,阿爹并没有反对。直到有一次,我读到了阿爹从前的日志簿,里面记述了从前与慕容老族长及欧阳前辈建立凛朝天下时所经历的一场场战争,有好多次都是与死亡擦肩而过,然而阿爹从未提半个‘放弃’二字,他那平和的文字里透露的是一种对人生困难和苦痛的积极的态度,而且日志的最后一页还写了‘为安天下,为恤生民,此生不悔。’十二字结语。”
“那个时候我就想我要像阿爹一样做个文武双全之人,在太平盛世中穿红袍立朝堂为百姓谋福。倘若战乱再起,我便着戎装赴沙场保卫一方疆土,所以我就拼了命的学习拳法和箭术,研习兵书。从四岁到十四岁,我每天上午跟夫子学习经史子集,治国之道,下午则去武场练拳射箭,十年间从未停歇,就是为了有一日能够实现理想。”
“阿渊,我的想法很可笑,对吧?”
临渊停下擦拭八仙桌的动作,望着她问:“为何这样说?”
“当我渐渐长大,我发现身边的女孩儿,且不说世家女子,就是冀城稍微有些钱财的商户家的女儿,她们无不是学习琴棋书画,刺绣女工,膳食烹饪,女诫女史。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不论是从前还是往后,这世道从来都只许女子涂胭脂,戴花簪,而不是立朝堂,守边疆。在世人眼中,女子在闺中时需做窗前最耀眼的花,出嫁后则要努力造就为夫家生儿育女的佳话。”
“云鸢,还是那句话,我们是为自己而活,随着心意做事就好,没有必要在意他人的看法。”
“我知道。”乔云鸢淡淡道,语气中还是有一股莫名的哀伤。
临渊又道:“云鸢,在我的心里,你有独立思想、古道热肠、聪慧灵巧,阳光明媚,我有的时候甚至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资格拥有你这样的女子。”
乔云鸢边拖地边道:“阿渊,不是我说,你也太自谦了!”
“云鸢,其实我从前的许多事你都还不知晓,我也并非如你想的那般好。”
乔云鸢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扛着拖把来到了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过去的你是什么样子我确实不知道,如果你愿意与我分享,我也很乐意倾听。但是现在在我眼中,你是冀州街头将糖葫芦戴在头上的奇怪少年,是制止妖魔残害我们人族子民的无名英雄,更是那个愿意割舍如生命般珍贵的神力来保护我的男人。借我们人界话本的一句话来说,你将一颗真心许给我,将我捧在属于你的星河,我管你是人还是魔。”
听着他的话,临渊那双如秋雨竹林般清冷的眸子里泛起了泪光。
乔云鸢将殿门口最后那一片瓷砖用力拖干净,看了看自己的鞋底,问临渊道:“对了,你那内殿里有没有可以换的鞋子,我们的鞋底沾了灰,不换的话走来走去又会把地板踩脏。”
“鞋柜里面有干净的鞋子,不过都是我的,我现在出去给你拿……”
“诶,先别忙!”乔云鸢说着便一把拉住了他,又道:“你的就你的吧,我先穿着,等会儿沐浴更衣后再去拿也不迟,你懒得去跑一趟了。”
“好。”临渊一施法,两双黑色长靴便出现在了乔云鸢面前。
“谢啦!”
乔云鸢一边说一边拿了其中一双开始穿起来,穿上后起身差点滑倒,幸好被临渊给接住了。
“还好吧?”
“没,没事。”
乔云鸢这才注意到她只有面前这男人的鼻尖那么高,不禁默默道:“长这么高,难怪鞋子这么长。”
临渊自是听到了他的心声,便将她轻轻扶着坐在长软椅上,而后在她身前蹲下来,并伸手去将她的脚从裙子中取出来。
“你,你要做什么?”
临渊用拇指和食指之间的距离量了一下她的脚的尺寸并施法。
乔云鸢立即道:“诶,现在一下子就合脚了!”
临渊将另一双鞋拿过来换上,并同乔云鸢一起坐在了长软椅上。
乔云鸢四处望了望,一脸满意之色,笑着道:“这殿里瞬间干净了不少,阿渊,咱们的汗水没白掉啊。”
临渊便应道:“嗯,是这样的。”
乔云鸢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便道:“阿渊,其实我心里一直藏着一件事,这些时日我一直想同你说,但又鼓足不了勇气。”
“云鸢,与我说与否,全凭你的心意,我断不会勉强你。”
“阿渊,我配不上你。”
临渊一愣,带着几分急切道:“为何这样说?”
乔云鸢苦涩地笑了笑,看着他道:“其实吧,从前我一直觉得就算我的行为举止不是世人眼中女子该有的样子,今后就算没有男子肯娶我,我也不担心,大不了今后我一个人过一辈子就是了。但是这个可能性很小,因为毕竟我爹只有我一个女儿,我们乔家未来不能没有继承人,所以很大可能性我会在冀州或者其他城邑招一名入赘的夫君,我与他若是在日常相处中彼此生出了情意当然最好,如若不然,凭我们乔家的实力,起码我也可以和他做到相敬如宾。”
“自从遇到你之后这一切都变了,我一开始只觉得你离开时万分不舍,后来见到你后我想把你留在身边,当在你身边的时候我又想和你永远不分开。”
“可是这段时间我与你相处后我才明白你我之间的差距有多大。我们人界一向看重门当户对,你是九重天上的神,妖魔界的王,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凡人,别说做你的妻子,就连与你当侍女,怕是都没有资格。”
“云鸢,是不是无清宫里的内侍和侍女乱嚼舌根,我回去后定将他们割舌断足,挂在城墙上以儆效尤,到时候便不敢再有任何人说闲话了!”
乔云鸢赶忙道:“不是的,阿渊,这些都是我自己的想法,与他人无关,你不要伤害他们!”
“你不是一个妄自菲薄的人,如果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说了些什么,你断然不会这么想。”
“好吧,阿渊,我坦白,他们是说过这样的话,不过他们说的也都是事实,单论身份的话,我确实无法与你相配。”
“你可是人界实力数一数二的冀州首领家的独生女,世家公子趋之若鹜的貌美佳人,哪里配不上我?”
“我……”乔云鸢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临渊又缓缓道:“云鸢,你说我是天上的神,魔界的王,其实你只说对了一半儿。”
“我虽是神,可九重天上根本没有我的立足之地,那些个神仙表面君上君上的喊,背地里疯子疯子的骂,就连回一趟小时候住的地方都要被人烦扰,与人虚言客套。大哥让我去统治魔界,我就不用整日在九重天上与那些虚伪的神仙打交道,倒是一个好去处,可我终究不是魔界的人,多少妖魔对我只是表面臣服,背地里却将我视为占领掠夺他们家园的仇人,变着法儿地想要除掉我。若有一日仙魔又或者是灵鬼几界再爆发大规模的战争,魔界的王宫我待不住,天上的神殿我也回不去,到时就真的是无家可归了。”
乔云鸢便低声道:“阿渊,对不起啊,是我思虑得太浅显了。”
临渊将头撇向一边,满眼傲色道:“你的道歉我不接受,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
乔云鸢满是疑惑道:“什么事?”
“等我和大哥度过这次的天劫后我便求大哥把魔界让给其他人来管,然后我就收拾包袱跟你回冀州。”
乔云鸢不可思议地反问:“你要跟我回冀州?”
“是啊,不可以嘛?”
乔云鸢抄着手笑盈盈的看着他:“当然可以,不过嘛,你跟我回去后,是打算去玉明台当侍卫呢,还是就留在乔府当家丁呢,我们乔家可是不养闲人的哦!”
临渊便起身拱手道:“侍卫也好,家丁也罢,但凭小姐吩咐。”
乔云鸢便起身,故作严肃道:“好,本小姐宣布,往后你就是我的上门夫君了。”
话毕,二者都浅浅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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