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王姬传》

作者:步南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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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八花记连夜


      管事的这番话,在姜濋听来只觉不妥,说道:“那这些人,是公爷怕以防万一寻来的帮手了?”
      管事点头:“您说得是,正是如此。”
      姜濋皱眉:“既然要掩人耳目,那你就该小心谨慎,如此大摇大摆地暴露人前,是想你家公子身首异处吗?!”
      管事慌忙软下声道:“是,小人错了,还请您不要将小人办事不利的事告诉我家老爷。”
      最后,姜濋碍于人家的家事也不好在多插话,提醒完就跟东宫的护卫护着张姮离开茶铺。
      张姮思绪烦乱如麻,潜进那宅子的侍卫还没有回来,暂时没有想走的意思,借故对姜濋说道:“方才的事,大人可觉得蹊跷?”
      姜濋也不隐瞒道:“如果那苏大公子是被绑走的,那些歹人既已知道固国公报了官,还不怕暴露身份地警告,那也太放肆大胆了。何况固国公再病急乱投医,他身边的人也不至于如此糊涂,在敌未明的情况下这么招摇可不是好事。”
      张姮道:“旁人看得通透的事,可到底父子一脉,固国公年纪又大,病急乱投医也不是没可能。”
      姜濋眼神一变,反问道:“殿下真觉得这么巧合?”
      张姮发反问:“大人为何这么问?”
      姜濋道:“这苏大公子劣迹斑斑,可杀生害命的对象多是平民,若是积怨许久,也不可能会有心思缜密的凶犯上门,须知那些人可不一定能凑够请他们的钱。而且就算有人觊觎的是固国公的财势,那大可在苏公子离府身边防护大减的时候动手。但在下听刑部的人说,对方却是潜进其家宅将人掳走的,那他们不怕被府里的侍卫听到吗?而且这么大的事居然连一点异响都没人听见,是对方武功太高?还是失踪根本就是苏公子本人的意愿?”
      张姮心中赞叹姜濋的洞若观火,又问:“大人分析的疑点可和鲁周两位大人说过?”
      姜濋却摇头道:“臣知道的,他们未必不知,但固国公现在咬死儿子是被人绑走,皇上也只下旨先将人找回,所以就算知道此事可能是他们自导自演,没有证据,一切也是枉然。”
      张姮道:“大人说得对,若真有危险,固国公不会轻易叫人知道家丑。只是我不明白,当日事发的时候,听说国公夫人跟着不幸身亡,若这是他们自己的戏码,那未免损失的也太大了。”
      而且听说现在苏夫人的尸身还被扔在事发的后院,想必早已发臭,可仍无人敢去收敛。苏沆作为丈夫,将事情闹得这么大动静却不管不顾,实在是匪夷所思。
      姜濋对此也百思不得其解,但到底是别人家的事,他爱莫能助。此刻张姮见那潜进空宅的侍卫出现在人群,便与姜濋道别回了府邸。
      侍卫一进府就告诉张姮,他一翻进墙院,就找到了那连同赌坊的地方,那是一处暗道,但平坦宽敞,若是马车经过,院外的高墙也能挡住外围的窥探,顺着那个口是一条两排房屋遮挡的巷道,宽窄自然也符合马车经过,不得不说那位置选得掩人耳目。
      张姮问道:“那巷道通向哪里?”
      侍卫回禀:“巷道后段有一个足能过马车的地下入口,连同着的下坡很是平整,属下想那必是连同外界的地下暗道,只是听殿下吩咐并没有深入。”
      张姮怪道:“赌坊是照常运营的,但是通向外界的入口却暴露在外的,这又是为什么呢?”
      那侍卫道:“属下寻到那里的时候,其实那处是封闭的,可是在夹缝中有一片东宫特有的枣树叶。所以属下猜想,必是咱们的人也寻到了那,于是四下寻找机关,果然另有文章。”
      张姮松了一口,想宫里只有她长庆殿种着枣树,阜安也最是贪吃,那枣树叶多是他留下的线索,就是不知那隧道后是怎么样,心中祈求探进去的人可千万别出危险。
      既然安歌那边她帮不上忙,索性就从最直接的地方入手,她找来宋钰,告诉他准备一番,晚上去固国公府一探究竟。
      宋钰对这种夜探之事无甚兴趣,但一听说那里有具怪异非常的尸体,瞬间勾起了兴趣:“这么有趣,那我去。不过晚上可不好看尸体,我带回来行不行?”
      张姮差点没将药盏砸到他头上,厉声反驳:“我这是住人的,不是停尸的仵作房!你要去就在那看,否则你就老实在家呆着。”
      宋钰撇嘴,不情不愿地答应,然后回了自己的门房好一通准备。
      等到了夜晚,张姮一身黑色斗篷,带着阜平和两名侍卫还有宋钰,悄悄来到固国公事发后院的墙外,跟隐藏在角落里的赵彬接洽。
      张姮事先知会他今晚的行动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毕竟潜入一个公府之地,还是去翻动主母的尸身,苏沆答不答应先不论,就是他手底下那些江湖人也是个麻烦。
      赵彬道:“殿下,属下已将一切都安排好的了,此地绝不会有人打扰。另外我周大哥也带着夜巡的队伍在此地与外街派了人手,万一外面有事,他也能及时通知的。”
      张姮点头,有人相帮今夜行动自然不费工夫。只是看向宋钰,深知这人是个变数,低声再三提醒:“一会儿进去不可妄动,一切听我指挥,更不准惊到这府里任何人,听到没有?!”
      宋钰一边往身上套他那些衣服一边道:“你放心,除了尸体我对别的也不感兴趣。”
      张姮得了他的保证,这才让赵彬架好梯子,他一马当先,先进了院内暗中观察一番,确定没有异样才叫张姮和宋钰进来。
      因当日事发没人敢再擅入,所以一切还是出事时的样子,而苏家主母和那仵作扭曲的尸身也还完好保持着,当然那尸臭味也不加掩饰地窜进鼻内。
      张姮几欲作呕,就是赵彬也捂着鼻子,倒是宋钰还气定神闲,往他二人嘴里各塞了颗药丸,气味一下被遮挡过去,张姮好奇问这是什么?
      宋钰套起手套道:“姜片和香木炭混的香丸,验尸防尸臭用的。”
      赵彬这时奇异道:“殿下,他是仵作?”
      张姮这才想起赵彬并未见过宋钰,忘了介绍,倒是宋钰语出惊人:“我谁也不是,现在是她的人。好了别啰嗦,你赶紧跟我过来。”
      赵彬疑惑道:“我能帮你干什么?”
      宋钰终于穿戴好,只见他除了眼睛还能叫人看见,全身包裹地严实,低吼道:“当然是剖尸检验啊。”
      赵彬一听只觉得想吐,虽然他是武将,虽然他面对过血腥场面。但是,你让他看着一具尸体被活人当众剖腹肢解,这就让他有些怀疑心理的承受能力。不过现在除了他,确实没有更合适的人了,只得哭丧着脸来到宋钰边上,还好对方只让他一边站着抵家伙,没有为难。
      张姮在较远处,但也没有闲下,往院墙细细查看。
      这里四四方方,除了两处花坛,连树也没有,十分简单。院墙左侧是唯一能够进出的院门,然后就是两间相连的主卧,如果不是出事,倒也确实是个清静休养的好地方。只顺着无人打理的杂草走,她忽然脚下踩到个异物。借助火捻的微光,发现是一把断了线的铜制钥匙,很精致,却不足人手心一半大。
      张姮捡起,觉得此物在软绵绵的草上很是突兀。心中猜想:难不成,当日苏梓阳是从这个方向越过墙头的?而这把钥匙是当时不慎掉落的?
      “殿下?”远处想是已经验尸完毕,赵彬低声请示,张姮收起钥匙走过去问:“怎么样了?”
      宋钰收好一块腐肉道:“确系是中毒,而且就是泼墨美人。”
      张姮一顿,想起那天谷师爷透露的消息,遂往主卧走去。
      苏夫人的尸身自然也还摆在那发臭,只从衣着和首饰上看,生前可谓风光,可惜现在臭骨一具,不知是可惜还是可悲。
      宋钰和赵彬又开始检查新尸体,张姮依旧选择寻找线索,可除了家具和书桌没什么可疑,倒是赵彬,因为室内的火捻光线大,宋钰将苏夫人漆黑头颅一抬,让他吓得以为见了鬼,往后一靠碰到幅画,但忽觉得背后有异,用手一敲,发现竟是空的。
      赵彬撤了画轴,摸索个大概就从墙面找出来个暗格,打开发现里面只有个鼓鼓囔囔的小皮箱。
      “这东西放在这隐秘的地方,不会是苏大公子的私房吧?”赵彬随口一句玩笑,却让张姮一个激灵,抽出自己找到的那把钥匙去试,果然一下就打开了。可里面存放的都是些字据,少说也有百张。再细看,大部分还都是当票。
      张姮又奇怪;如果只是普通当票,苏梓阳为什么这么谨慎将他们放在暗格里?而且看所当的东西,除了母亲的首饰,祖母的佛像,也就是些无伤大雅的摆件瓶罐,不至于躲着苏沆。
      可事情既然奇怪,索性就将这箱子带回去细查,又为怕人怀疑,张姮又让赵彬将暗格恢复,再挂上画卷,等宋钰检查完毕三人便赶快回了府邸。
      本以为今夜的行动隐秘,却不想他们的踪迹都被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人看在眼里,他跟着张姮等人到了一处府邸,这才悄然离去,直直往城东角的一处小祠堂去。
      这地段不算人迹罕至,隔壁更有邻舍,可这人却避开所有极易暴露的耳目潜进内室。然而屋内比外面还要昏暗,也不点灯,即便是月光,投射进来也难以侵入,好像一处阴晦古墓,也或许是这群隐杀士随身携带的萧杀之气所感染。
      尖嘴猴腮的人一进来就跪在地上,对同样装束的人禀报方才所见的一幕。
      此时坐在正座,也是一屋人的领头人听完,轻轻恩了一声让他退下,可这一个字十分冰冷,犹如冰锥让所闻的人都不敢造次。
      一个声音颇为阴冷的人说道:“统领,固国公府今夜有人窥伺,只怕有人暗中想坏王爷的事。而且看离去的方向,多半是杜小姐口中的长河公主了,白天她又派人察那空置大宅,长此下去可不妙啊。”
      其中有个长得鸱目虎吻的人怒道:“哼!一介妇孺何惧之有?老三你未免夸大其词了,只要将她身边那些护卫家奴都杀了,看她还敢跟王爷作对?”
      另一个稍胖的人也附和:“不错,这么谨小慎微作甚?!一刀宰了干脆。”
      阴冷话语的人更加低沉,嗔怪道:“你们就知道杀,可王爷现在要收复她,你们这么样痛下杀手岂不是暴露自己?”
      鸱目虎吻的人更怒了:“收复她?一个女娃子?呵,宣王还真好本事了,不单要靠女人争位,做事还如此畏首畏尾,这样的人如何能坐上皇位?”
      此时一个身形鬼魅的瘦子耻笑道:“你们瞧不起女人,可还不是要听命那半死不活的老娘们?省省吧,杀了固然干脆,可这人都死光了,王爷做了皇帝又去管谁?”
      鸱目虎吻的人和那胖子冷哼不语,阴冷话语的人也不想和他们多费唇舌,心里骂了句蠢材便对统领道:“统领,戌州的势力已不成气候,等他日大公主一死,咱们没了庇佑势必会被群起讨伐。如今翟武一死倒给了咱们个现成的理由投靠。现而今咱们办事自然也要以宣王马首是瞻,断不可逞一时匹夫之勇。”
      此时一个持着鸭嗓声的人也道:“不错,机会难得,是该好好听命王爷才是。”
      他见另两人又有不忿,为了化解矛盾赶忙又说:“只是他为人确实犹豫,这可不是好事。既然那老匹夫的儿子已在咱们手里,如今刑部和五方衙门的视线也都从谢内史身上移开,那不如一劳永逸,老被扔在地窖谁能保证没个万一,何况一个纨绔的信誉就算没多少保障,可也后患无穷啊......”
      鸭嗓子的人等着统领的首肯,对方却口出冰冷制止了他们说道:“闲话莫说了,将长河公主夜探固国公府的消息传给王爷,告诉他加紧收复那两条大鱼,其他的就不要多说了。至于那个姓苏的,你们也不要私做主张坏了王爷的大事。”
      这时那鬼魅瘦子恻隐道:“可人就这么放着,会不会太浪费粮食了。”
      统领问:“那你有什么想法?”
      瘦子道:“统领,左右人在我们手里,也无人知晓,何不用他做诱饵,先将那些对王爷不利的人铲除掉呢?据小人所知,一些道貌岸然的可是不忿王爷呢,特别是那五方衙门的主审,听说他是王爷暗地里举荐的,却不服管教,屡次放肆。不如统领用那姓苏的设个局,再让王爷扶持个听话的岂不更好?”
      统领不想忤逆张啓之的意思,不过也确实觉得这是个一举两得的办法。
      自他们来到长阳投诚到张啓之麾下,这些日子不是暗中查探消息,就是用杜若的內闱眼线将姓苏的带来此地看管,甚至做了江湖草莽的勾当暗中威慑固国公,除此再无别的大事,身边的人无时不嗔怪被大材小用。要知他们可是刀口舔血的隐杀士,是成阳大公主一手创立的杀手组织。随即说道:“你的办法确实不错,不过这样自作主张,王爷那里怕是难以交代。”
      瘦子笑道:“咱们这么做可都是为了王爷啊。何况大公主当年杀伐决断,才有了无往不利的局面,咱们也是为了王爷着想。再者除掉的人又不是固国公和长河公主这两个重要人物,不过是些碍事的小角色,又能让兄弟们舒缓筋骨,何乐而不为呢?”
      他的话挑起了这班杀手的亢奋,统领也就不再反对,于是这些人为了帮张啓之铲除那些不安分的异己,开始运作一桩诡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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