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留好莱坞

　　七月的欧洲，空气里带着草木的柔软气息。文森特在这样的季节里，活得像一个没有身份的普通人——书、咖啡、课堂、慢跑、音乐。那些被他抛下的好莱坞光环仿佛隔了一个世纪。

　　他原本以为今年会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去。

　　直到那个下午，他坐在大学的小剧场台阶上，刚从表演课里走出来。

　　旁听表演课纯属意外。
　　那天他只是跟着几个学生一起去玩，结果被老师误以为是课堂新来的学员。
　　老师让他上台做一个“情绪记忆”的练习。

　　当他开始演的瞬间，整个教室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

　　他的情绪转换干净利落、层次分明、控制力惊人。
　　老师只愣了两秒，随后激动得拍手。

　　“你是学过表演的，对吧？”

　　文森特犹豫了一下，笑了：“算是吧。”

　　老师直接宣布：“从今天开始，你加入我们吧。”

　　周围的学生们欢呼，他也没拒绝。
　　他喜欢这种不带压力、纯粹出自热爱的表演状态。

　　那天的课刚结束，他坐在阶梯上喝水，手机突然震动。

　　是马库斯打来。

　　“你最近怎么样？”马库斯试探着问。

　　“不错。”文森特懒散地靠着墙，阳光从楼梯间的玻璃照进来，“我在上课。”

　　马库斯沉默一秒：“你……在上学？”

　　“旁听表演课。”

　　马库斯深吸一口气：“我暂时不吐槽你。重点是詹姆斯·卡梅隆要拍电影。”

　　文森特“嗯”了一声，继续喝水，没太大反应。

　　马库斯：“他的新项目，原本是福克斯投的，但现在资金断裂了。他的团队找到我，说卡梅隆想问，你愿不愿意投资。”

　　文森特终于停下。

　　“卡梅隆的电影？”

　　“对。是那部他酝酿好几年的。”

　　文森特脑海里掠过一个名字，《阿凡达》。

　　他记得在原本的时间线里，这部电影改变了电影工业。

　　“他给我发了初版资料。”马库斯继续道，“如果真拍出来，规模会非常大。”

　　文森特低声笑了一下：“我可以投。”

　　马库斯好像料到他会答应：“我还没说完。”

　　文森特：“嗯？”

　　“卡梅隆想问——你想不想演？”

　　这一句像是扔进他平静生活里的一颗石子。

　　文森特沉默。

　　他以为自己已经远离好莱坞。
　　以为休息几年也无所谓。
　　以为可以过一段闲云野鹤的小日子。

　　但当“男主角”三个字从马库斯口中落下时，那种沉寂已久的火焰仿佛被轻轻拨动。

　　马库斯道：“男主角还没确定，卡梅隆正在筛人。他想知道你的意向。”

　　文森特靠在冰凉的楼梯墙面，目光落在教室门口几个年轻学生的背影上。
　　他们追着表演的梦想，热烈又执着。
　　这样的热情像是感染了他。

　　“我……”
　　他第一次露出犹豫的表情，“能演男主角吗？”

　　马库斯忍不住笑出声：“你不想演吗？”

　　文森特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

　　“你是文森特·德龙啊。”马库斯压低声音，“别忘了你是谁，奥斯卡的得主。”

　　文森特揉了揉额头：“行吧。”

　　马库斯压上最后一句：“那你得跟卡梅隆好好聊聊。”

　　文森特看着手中的手机，沉默了一瞬：

　　“行。把他约出来吧，好好聊聊。”

　　洛杉矶的夜风带着干燥的暖意，轻轻掠过街道。
　　文森特悄无声息地回城，没有官宣、没有媒体、没有粉丝围堵。他像是一个偷偷回家的旅人，只背着一个随身包，拉上帽檐，默默融进机场的人流里。

　　这座曾经属于他的城市，如今变得安静而疏离。
　　好莱坞的灯牌仍然亮着，但它再也不是他的归属。

　　两人约在洛杉矶市中心一间偏僻的意大利餐厅。
　　入夜之后，卡梅隆准时出现，身材高大，步伐干脆。他看到文森特时，先愣了一下：

　　“你比我想象中瘦了。”
　　像是朋友久别重逢的第一句嘲笑。

　　文森特笑了笑：“可能欧洲空气好吧。”

　　两人坐下，点了餐，开始随意地聊。但越随意，越能感觉到他们之间那种试探的弧度。

　　卡梅隆看着他，开门见山：

　　“我得坦白，我有一点顾虑。”

　　文森特拿起水杯，轻轻旋转杯沿：“因为我名气太大？”

　　“对。”卡梅隆没有避讳，“我担心你的光会盖住那个世界本身。观众会先看到你，再看到角色。我不确定这对电影是好还是坏。”

　　文森特低头一笑：“我也有顾虑。”

　　卡梅隆挑眉：“说说看。”

　　文森特抬头，眼神坦诚：

　　“这部戏……你的世界观很大，技术革新也很大，但对演员来说，很多时候需要演的其实是绿幕、捕捉点、虚拟角色。你知道我擅长的不是这个。”
　　他顿了顿，“我怕演得太少，也怕浪费了你的野心。”

　　卡梅隆没说话，只是静静听着。

　　文森特继续道：“但如果拍成了……它会是电影史的一块里程碑。我当然有心动。”

　　他没有把“我也想再留下一部经典”的话说出口。

　　两人的保留

　　卡梅隆敲了敲桌面：“我还没定男主角，因为我想找一个……能让观众相信那世界是真的的人。”

　　“你觉得我可以吗？”文森特问。

　　卡梅隆认真打量他，好一会儿才开口：

　　“我不得不说，你的演技很不错，我看过你的《心灵捕手》，《美国丽人》，《蜘蛛侠》。而且我们之前也合作过，你也了解我是一个什么样的导演。”

　　文森特愣了：“没想到你会看我的戏。”

　　“当然，你有一种魔力，会让观众沉下去。你的个性太强烈，有时候会压住故事本身。但也可能把电影拔高。”

　　文森特轻声笑：“听起来像是在夸我。”

　　卡梅隆摇头：“我是在谨慎的选择。”

　　文森特点头：“我懂。我现在还没决定。”

　　“我也没有。”卡梅隆承认，“我脾气大，过程会很痛苦，压力也会大得要命。你要是真想加入，我们都得做好心理准备。”

　　两人互相望着对方，都没有说破那层窗户纸。
　　桌上烛光闪烁，一明一灭，像是给他们的犹豫打着节拍。

　　但谈话却意外舒服

　　他们聊了电影工业、拍摄技术、欧洲的文化、演员的压力、好莱坞的浮躁。
　　越聊越顺，越聊越感觉到那种让人信赖的默契。

　　卡梅隆吃到一半突然说：“其实我挺喜欢你现在这种状态。”

　　文森特挑眉：“什么状态？”

　　“像是把所有杂音都关掉了，只剩下纯粹的你。”

　　文森特沉默了一秒：“是啊。休息久了，人会变得诚实。”

　　卡梅隆点点头：“我会再考虑一下男主角的事。”

　　文森特也道：“我也是。”

　　灯光落在两人的脸上，既有试探，也有尊重，更多的是那种——
　　好像命运要开始发动齿轮的预兆。

　　这顿饭没有结果。
　　但他们都知道：
　　这是一个将改变未来的开端。

　　福克斯总部依旧冷冰冰的，会议室的玻璃像一面镜子，能照出人脸上的每一丝不耐。
　　马库斯一坐下，福克斯的商务副总裁就先开口了：

　　“我们当然欢迎贵方的兴趣，但合作方式得重新定义。我们不太想让光影拿太多主导权。”

　　马库斯听完就笑：“我们出钱，可不是来当透明人的。卡梅隆的项目不是小制作。”

　　福克斯沉默三秒：“我们不会让出主控权。”

　　第一次谈判，不欢而散。

　　第二回福克斯直接端出了合同初稿，连咖啡都没倒。

　　“这是我们能给的最大让步。”商务副总裁说。

　　马库斯翻了两页，把合同啪地放在桌上：“不好意思，我们不是来当冤大头的。”

　　福克斯的财务主管皱眉：“你们要这么多比例？这不是合作，是霸王条款。”

　　马库斯淡淡回应：“如果不是你们资金链断裂，我们也不会有机会坐在这里谈话。”

　　福克斯脸色明显不好看。

　　第三回，会议室里的空气像被点燃一样。

　　马库斯直接开门见山：“告诉你们一句实话。文森特愿意投这个项目，是看在卡梅隆的面子上。你们不合作，他也不会哭——但你们会。”

　　福克斯的总裁终于被激出火气：“你这是威胁我们？”

　　“是事实。”马库斯盯着他，“卡梅隆如果被迫换投资方，你们的发行权、优先权全部泡汤。他拍出来的电影，全球排队抢。”

　　那一刻，会议室硬生生冷却了下来。

　　第四回，这一次轮到福克斯反攻。

　　他们拿出市场分析、投资风险模型、票房回收周期，试图压价格、缩利润。

　　马库斯眉头都不皱：“我当然知道你们在拖价，但别忘了，我们也可以全额拿下。本片不缺观众。”

　　商务副总裁忍不住说：“你们光影公司规模太小，承担不了这么大体量的项目。”

　　马库斯笑得像刀子：“去年的《暗潮行动》系列是谁发行的？”

　　福克斯无话可说。

　　第五轮，这一轮商谈从下午四点拖到深夜十一点。

　　咖啡喝到没味道，文件摊满了一整桌。

　　马库斯说：“主控权你们拿，我们只要监审权。利润按我们最新版本来分。”

　　福克斯咬牙：“监审权可以，但你们不能插手创作。”

　　“那是当然，光影从不干涉创作。”

　　双方盯着彼此，一句废话也不敢多说。
　　最终只剩一个词 ——

　　“再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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