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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鱼村 24
巳时过半,衙门公堂外,乌泱泱站着一群人,最前一排站着几个熟人,秦云和夏禾就在其中,两人面上有一丝担忧。旁边的许阿奶要慌张的多,要不是两边站着衙役,她都想冲进去求县令饶了许建。
王里正眉头紧锁,他村子出了这样的人,男人心口一团浊气出不来,是彻底厌恶了许建这一家子,甚至在心里骂了两声早已过世的许阿爷,怎么养出许建这样的人渣。
衙役们手上握着长棍,站在大堂两侧。苏县令端坐在里头中央的书桌前,斜后侧的书桌是是记录案件的书吏。苏县令身旁是他的心腹家仆,也叫门子,专帮苏县令做些传令,通报等琐事,这门子叫苏大。
苏大跟了苏县令多年,是一个眼神就知道苏县令的指令。只见苏大往前一步,沉着张脸,高声喊道:“升堂!”
两边的衙役整齐划一地用手中的长棍敲击地板,嘴上说道:“威—武—。”这是要开堂审案了,堂外本来还在小声说话的百姓霎时安静下来,心中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个念头,这当官的就是不一样啊。
堂内的许安安等人下跪行礼,在听到县老爷说苦主站起来回话时,才起身。另一边的张顺和许建身上带着枷锁,还跪在原地,苏县令没让他们起来。
苏县令双眼微眯,在瞧清堂上站着的人的长相时,心中还是忍不住震惊,真是他,曾经永安酒楼的少东家,许安安。
男人视线扫过站在许安安身边的许归然,这孩子,苏县令垂眸摸了摸长须,眼中闪过什么,再抬眼时是什么也看不出来,只听见苏县令沉声道:”堂下苦主许安安为何事报官。”
是审案流程,许安安知晓,哥儿上前一步,将那日许建,张顺和晚娘的联手拐他,要将他卖进窑子里的事说出。
许建哪还坐的住,判了案他可就完了,男人嚷道:“我就是偶然路过,可不关我的事,你别瞎扯。”反正他和张顺只是口头上说了拐人的事,一切都是张顺准备的,他就咬牙说没有,他们也没法。
这意思是全是他张顺一人做的了,想都别想,张顺狠瞪了许建一眼,随即说道:“许老弟,这可跟你之前说的不同啊,明明是你说许安安一个当你夫郎的,帮着男人还债天经地义,叫我将他买了的。”
言下之意,是许建为了还债,要将自家夫郎卖进窑子,不只是张顺一人的锅。
许建还想掰扯说没有不是,耳边就响起苏大的骂声:“公堂之上,岂容喧嚣,安静跪好。”
见许建和张顺安静下来,苏县令这才转头看向许安安,问道:“他说的你和许建是夫夫可是真的?”
“我和许建早已和离,再无瓜葛,这是和离书,请大人过目。”许安安双手将证据递给苏大,由男人拿给苏县令。
许安安转头看了眼一边跪着的许建和张顺,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憎恶,他看向苏县令解释道:“大人,这许建在外滥赌变卖家产,我实在是忍无可忍才提了和离。想来他是因我跟他和离,他起了怨,这才扯谎害我”
接下来被传召的王里正证实了许安安说的话,村中几乎人人都知,这许建整日在外胡混滥赌,家中田地皆数卖尽,之前欠的债都是许安安帮忙还清的。说完话,王里正退回堂外。
许建面色白如纸,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知道,没用了,说什么都没用了。
堂外百姓听着也忍不住说了声:“这许建实在可恶。”也有人说到“可不是,肯定是那个许建心生怨恨,又想要钱,才找了窑子里的人,要卖了许安安。”
夏禾更是满脸怒意,那日许安安他们回来就跟夏禾说了这些事,如今听见许建死不承认拐人,是恨不得冲进去撕了许建,这人怎么能这么坏。秦云脸黑的可怕,他轻轻拍了拍夫郎的背,让人冷静些,苏县令定会依法处置了许建他们的。
听见这话,许阿奶面色发白,忍不住辩驳:“建儿才不是,定是那窑子里的人胡说的,苏大人不会罚建儿的。”
站在许阿奶旁边的百姓自是听见了,那妇人是个直爽性子,当即是呛道:“若不是那个许建说的,窑子里的人怎么会专抓那夫郎。”话毕,还退了些步子,不想跟凶手的娘站的太近。
依她来看,对大部分男人来说,肯定是更喜爱年纪小的女子哥儿。那窑子专做皮肉买卖的,若事前不知,怎会为了个嫁过人的夫郎,不惜犯下重罪。虽说那夫郎面容秀丽,却还是能看出有些岁数的。
许阿奶反驳不了,只来来回回念着不会的不会的,被夏禾恨恨地瞪了眼,女人冷汗直流,住了嘴。
苏县令在听到许安安和离时摸了下长须,男人眼珠子转了下,又接着问道:“你方才说的晚娘,你可知她如今身在何处。”既是有三人联手拐的他,怎么就许建和张顺被抓来了。
许安安顿了下,说道:“晚娘在这。”话毕,一个小小的人影从许安安身后走出。
堂外传来妇人的惊呼:“这小姑娘竟就是那晚娘。”有人应和:“天呐,难怪被骗了去,如若是我恐怕也会受骗。”
“大胆!竟敢私藏罪人!”苏大在一旁走过场般喊道,男人眉头微皱,显然没想到这小姑娘就是一同拐人的晚娘。
“大人恕罪,我见这姑娘年纪小,无处可去,又有改过之心,故而我做主将人带回了家中。”许安安连忙解释,见苏县令脸色不太好,又仔细的说了一遍,那日晚娘虽引他去小巷,但后来又去找了捕快和许归然来救他。
许归然也在一边应和,确实是晚娘带他去找阿爹的。
闻言,苏县令面色稍稍缓和,说道:“念你初犯,又事出有因,此次便罢了。”
“多谢大人。”许安安躬身应道。
接着,晚娘将张顺和许建的计划和盘托出,又有秦明渊出来说,他去集市采买,经过巷子时看到许建扑上去要害许安安,这才出手将人拦住。
那帕子也已查出上头有迷药,人证物证皆有,这案子审清了。
苏县令手中惊堂木一拍,声音威严:“张顺和许建图谋拐人,将良籍卖入贱籍,人证物证皆有,犯我大越朝律法,现依法将此二人仗五十,流三千里,徒两年!”
有衙役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盯着,两人是不敢有异议。
跪着的张顺满脸是悔恨的眼泪,这流三千里可是得背着枷锁徒步走三千里啊,这路上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更别说还要徒两年,那可是成了贱籍,得去服劳役整整两年啊,这么一对比被打八十下板子似乎都不算什么了。
他本来过的好好,怎么就想着占便宜,听了许建的劝去干这事呢,张顺怨毒地盯着旁边许建,那人面色灰白,眼瞅着就要晕过去了。
堂外的许阿奶真晕了,听见判令,女人是两眼一黑,身子一软就要往地上去,还是被王里正扶了一把。
公堂之内没有被影响,苏县令看向晚娘,接着道:“按大越律法,八十以上,十岁以下,刑罚勿论。晚娘刚满十岁,又将功补过,故免于刑罚,当庭释放。”话毕,苏县令给了苏大一个眼神。
男人微点头,当即喊道:“此事已了,退堂!”在衙役的敲棍喊声中,苏县令率先起身离去,张顺许建被衙役压去打板子,不日二人便要启程流放。
前来围观的百姓见事情结束便散了。
许归然眼眶有些发红,心头却是开心的,这可比绞刑好,见不到尽头的折磨可比干脆利落的死可怕多了。
哥儿嘴角微翘,跟着阿爹往出走,一点多余的目光都没给被王里正叫醒后恹恹的许阿奶,这女人今后如何都与他无关。
几人聚首,夏禾显然跟许归然是一个想法,哥儿满脸喜色,拉着许安安的手正要说什么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许夫郎等等,我家大人有请。”
许安安转身一看,来人是苏大,男人长相普通,是放在人群中一下就不见的样貌,此刻不见堂上的威风,是微低着头,谦卑温和地发出请求,好像许安安拒绝了,这人也不会多说。
毕竟是苏县令的人,就算是仆人,许安安也不可能拒绝的,自是应好,临走前苏大还把许归然也叫上了。
奇怪,苏县令找安安他们干嘛?夏禾是一脸的惑色,他挠了挠头,把疑惑抛给了读过书的儿子,只见秦明渊眉头微皱,显然也是一副不明了的模样。
幸而现在还早,晚点再走也能赶回村。他们是提前一天赶来的府县,昨夜在客栈睡的,牛车还停在客栈,就在此处等等吧,夏禾发号,秦云秦明渊自是没有异议的,晚娘更是安静,乖乖在一边站着。
许阿奶还一副虚弱的模样,王里正没法,只能带着人一起等着。
衙门二进门后面就是县令的住所,是朝廷安排的,一般县令都是住在衙门后头专属的宅子。
没一会,三人就走到了苏县令会客的堂厅,一路上苏大也在,许归然和许安安是满腹的疑惑也没法说。现下近距离面对着苏县令,许安安凝神多看了几眼,左眼皮跳了跳,这人好像有点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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