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我们在一起

　　“哥，奶奶总是说命由天定，这一切都是我们的命。我起初总是抱怨上天的不公，可遇见你后，我才体会到天道的公平，它让人在历经苦难后，见到最绝美的花朵。”李古酌搂住刘长阳，却并没有看他，目光渺茫地向远方眺望，“当然，我并非在歌颂苦难，但如果这样可以让你好受一些，我愿意将我经历的全部艰难困苦娱乐化，以博你一笑。”
　　“不可以。”刘长阳用力握住李古酌的肩，“我费了那么大劲才除去你身上的苦味，你可别辜负我。”
　　“不，如果你开心的话，那我对往事甘之如饴。”
　　刘长阳微微诧异地看向他。
　　“哥，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两人对视，李古酌目光坚定，刘长阳握住他肩的手再度发力。
　　前者问道，“吃糖吗？超甜的。”
　　“好。”

　　晚课是英语，年轻教师踩着高跟鞋走进教室，随意地把教案往讲台上一放，180度全方位扫视班级。
　　“呀，你俩又一座了？”
　　两人闻言，相视一笑。
　　“那你，起立，昨天作业第一题选什么了？”英语老师敲了敲刘长阳的桌子。
　　“呃……”没写作业的某人。
　　李古酌小声提醒：“B。”
　　刘长阳努力从蚊子的叫声中识音。
　　“B。”李古酌重复道，努力把嘴张大。
　　“D？”刘长阳试探性地答道。
　　“呵。”英语老师冷笑，“就这，我都听见了，选B。
　　她一边摇着头走回讲台，一边嘲讽道：“一个耳朵不好，一个嘴巴不好，哎呀，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后面站着吧。”
　　刘长阳羞红了脸，拿着教材马不停蹄地走到最后一排。
　　那句漫不经心地“一家人”杀伤力太大，明明本意是讽刺，可在他耳里，越听越像是调情。
　　“对不起老师，先道个歉。”刘长阳心道，脑海里挥之不去的“一家人”和“一家门”。
　　“啪！”粉笔砸在额头，他顿时清醒。
　　刘长阳懵懂地抬起头，心道：“老师，您投得挺准呀。”
　　“这都罚站了，还在后面溜号呢？”英语老师强压着怒火，“要不是你成绩不错，我都得怀疑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了，那让我想想，还能怎么罚你呢？”
　　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老师打了个响指，“有了，你俩不是好同桌吗？两周后的期中考试，他的英语成绩考不到130，我就跟你们班任说说，换个同桌算了。”
　　月考班级平均分137.8，我们学年第十李同学考了118。
　　刘长阳如临大敌，“老师，您不要牵连无辜。”
　　“无辜？我看他在老师面前提醒你提醒得挺来劲啊，我都要为这感人的同学情折腰了。”
　　李古酌立起课本，把这张脸都藏在书后。

　　当天放学，刘长阳收拾好书包，对在一旁等待的同桌招手，“Let's go！”
　　李古酌还没有意识到不对劲。
　　直到刘长阳拿出钥匙开门时，“Oh dear,let me find the exact key.Yeah,this one.Then,come in.Let’s first finish our homework respectively.If you have any problems that you can’t solve,don’t be shy to ask me.I’m always willing to do your favor.”
　　“Are you trying to help me practice my oral English?”
　　“Yeah!How clever you are,my boy!”
　　李古酌莞尔，“Thank you so much.”
　　“It’s my pleasure,dear.”
　　刘长阳对自己全英交流这个天才般的想法极为满意，但是这种交流方式只持续了一天，他就后悔了。
　　因为李古酌不找他说话了。
　　反复斟酌后，他认为联系方式有很多种，可爱人只有一个，于是他火速改回中文交流。
　　然而李古酌仍是不说话，平日问他个问题，他都要反应很久才回过神，眨着清澈的眼睛问：“你说什么？”
　　所以爱会消失对不对？
　　刘长阳诚惶诚恐，不知道哪句话得罪了这个小祖宗，只得变着花样给他点外卖。
　　可李古酌吃不了几口就不吃了。
　　“不好吃吗？”刘长阳拿过他没吃完的饭。
　　“好吃啊。”李古酌写着题，头也不抬。
　　刘长阳心不在焉地舀了一勺饭，“那你是生气了？”
　　“没有啊。”
　　“李古酌，别写了，不差这一会。”刘长阳正襟危坐，“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李古酌被这句话吓得立刻放下笔，“我怎么会讨厌你呢？”
　　“那为什么我跟你说什么，你都爱答不理的？也不会主动找我说话。”
　　李古酌“哇”一声哭了，“对不起哥，我最近总感觉心里慌乱，忽视了你的感受，真的很对不起。”
　　“我没有责怪你啊。”刘长阳手忙脚乱地从后桌上扯了几张纸。
　　“哥，英语好难……”李古酌的眼中闪着泪光，微微泛红的眼眶衬着他的皮肤更加白皙，柔软的黑发塌在额头，楚楚可怜。
　　学业的压力，崩溃的内心，难以达成的目标，自己许下的承诺……持续高压的环境下，高中生的崩溃就在一瞬间。
　　“没事的，没事的，还有下次。”
　　“可我不想让你失望。”李古酌坚定地说。

　　周一，班会课，别名自习课。
　　不过今天，班任闫老师走上讲台，用食指扣了两下黑板，见所有人都抬起头，才高声说道：“同学们，有一个重要通知——这一届的选科时间提前了，由往年高一升高二的暑假提至高一上学期后的寒假。为了帮助大家更好地选科，下周的期中考试将采取文理分开排榜的形式，即三门主科加大理一个榜单、加大文一个榜单，同时，为初步了解同学们的选科情况，调整任课老师，将在下周日，即出分当天晚上进行线上模拟选科，请各位同学仔细考虑，如有问题，可以向我咨询。”
　　艰难地熬到了下课，“你选什么啊？”李古酌问道。
　　刘长阳脱口而出：“物化生啊。”
　　“哦。”李古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呢？”
　　李古酌漫不经心地答道：“不知道呢，应该也是大理组合吧。”
　　“嗯……”刘长阳盯着同桌桌子上的语文题，“酌，说实话，我觉得你更适合文科。”
　　“为什么？”李古酌诧异地瞪大眼睛。
　　刘长阳摇摇头，“没什么，直觉。”
　　李古酌有些闷闷不乐地低下头，在草稿纸上列出自己月考的各科成绩。
　　“不就是物理没发挥好嘛……”他委屈地心道，“他怎么可以这么说。”
　　其实李古酌一直也没想好到底选什么。物理确实学得吃力，但他相信自己能学好，而且，理科就业面广；然而他还酷爱历史这门学科，他喜欢遍览诗书，与古人彻夜畅谈、把酒问月……
　　令人两难。
　　至于选大理，则完全是受刘长阳的影响。
　　他欲追随他。

　　在学业的重压与选科的纠结中，期中考试如约而至。
　　刘长阳目送他走进考场，在走廊的窗户和他对视，用嘴型说道：“放轻松，没事的。”直到广播开始播放注意事项，才慢悠悠地走到自己的考场。
　　他依旧在他的考场外面等他。
　　这次的李古酌笑着，挤过人群，扑倒他怀中。
　　“BACAA！”
　　“Yes！”刘长阳用下巴蹭着他毛茸茸的头发，不用多言，他自动匹配到听力的后五题。
　　周四周五考试，周日出分，难得的双休。
　　天空飘着雪花，由细微的盐粒慢慢变成鹅毛大雪，气温足够低，道路上逐渐堆了一层厚厚的积雪，路上少有行人，清雪车缓缓而行。
　　李古酌不习惯带帽子手套，那太闷了。
　　刘长阳强迫性地往他脸上绕了一层围脖，用修长的手指打了一个漂亮蝴蝶结，满意的欣赏面前的小手办。
　　两人要去超市采购，这是每周末的惯例。
　　从购物中心出来，刘长阳左手提着袋面粉，右手拎了一大兜零食，负重前行。
　　李古酌在他前面一蹦一跳，在铺满雪的车窗上画画，或是握一团雪，感受它在手心融化的过程。
　　他的手被冻得晶莹的红，大片的雪花撒在浓密的黑发上。
　　“让你带个帽子，这下好了，头发都被淋湿了。”刘长阳在他身后不满地说道。
　　李古酌把手中的雪团捏成心形，“今朝若是同临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刘长阳一时失语，在雪中矗立良久，晃晃头，把自己的卫衣帽甩了下来。
　　“我们也算共白头啦！”李古酌捡了一根树枝，在路边平整的积雪上写下两人名字的首拼。
　　刘长阳从他走上拿过树枝，在名字的外围画上一个大大的爱心。
　　“好，小李头。”

　　“去洗手！”刘长阳命令刚刚收拾完台面的李古酌。
　　李古酌抓着抹布的手愣了一下，“从和面到现在，我已经洗了不下五次了。”
　　“不可以，你刚才碰抹布了。”
　　李古酌无奈，“大少爷，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乡下的卫生还不及现在的十分之一，我不还是长这么大了。”
　　刘长阳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番，“怪不得你又瘦又小。”
　　李古酌乖乖洗手去了，并喝光了一大杯牛奶。突然被羞辱的他，自此对刘大少的话言听计从。
　　代价就是，做一顿饭洗了十七八次的手，硬生生洗下一层皮，而这顿饭，足足做了三个小时。
　　刘长阳满怀期待地一口一个，在嘴里咀嚼几口，面色变得阴灰，泯出一嘴口水，强咽了下去。
　　“我说了热芒果不好吃，你还偏要尝试。”李古酌鄙夷地从另一个碗里夹了个正常的饺子。
　　刘长阳与自己执意包的芒果虾仁馅饺子面面相觑，锅里正煮着豆沙红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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