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守望你

　　生日的秘密与心动时刻
　　宋斯念快过生日的消息，夏望还是从夏九潇嘴里听来的。
　　听到这话的瞬间，夏望心里漫过一丝淡淡的酸涩。关于你的消息，我总是从别人那里知道；有关你的一切，我似乎都不太了解，只能默默又偷偷地关注着你。少女这份隐秘的伤感，只能藏在心底，无人知晓。
　　或许喜欢一个人，本就会让人变得敏感。你的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我牵挂一整天。
　　不过少女的伤怀来得快去得也快，夏望没过多沉溺在这种情绪里，转头就一头扎进了为宋斯念准备生日礼物的思绪里。
　　她坐在窗前苦思冥想，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宋斯念到底喜欢什么。篮球、游戏，大部分男生都爱，宋斯念也不例外，可夏望总觉得，送这些东西好像不够特别。可其他的呢？宋斯念家境优渥，想要什么都能自己买，似乎什么都不缺。
　　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夏望决定直接给宋斯念发信息问问——对症下药，总比自己一个人瞎琢磨强。
　　她试探性地发了个问号过去。
　　宋斯念那边很快就回复了：怎么了？
　　夏望盯着输入框里打出来的那三个字，犹豫了一秒。这样直接问，会不会太冒失了？可转念一想，开弓没有回头箭，问问又没什么。她心一横，手指点下发送：你过生日有什么想要的吗？
　　对面沉默了好几分钟，一点动静都没有。夏望心里顿时有些后悔，是不是自己的问话有点冒犯了？好在这份懊恼没持续多久，宋斯念的信息就跳了出来：那你织毛线一类的东西都会织什么？
　　夏望瞬间懵了。她问的是生日礼物，怎么跟织毛线扯上关系了？转念一想，难道他想要自己织的东西？她老老实实回复：围巾，还有一些小挂件吧。
　　宋斯念：行，那你一样给我织一个。
　　夏望看着屏幕犯了难。先不说现在是热得冒汗的夏天，关键是再过几天就是他的生日了，根本来不及啊。
　　夏望：这时间上有些来不及，要不然你换一个？
　　宋斯念：没事我不着急，冬天之前弄好就行了。
　　“还有我也想要一个小雕像。”宋斯念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夏望爽快地答应了。当天下午，她就翻出纸笔，开始为宋斯念的小雕像画草稿。
　　紧赶慢赶，夏望终于在宋斯念生日的前一天晚上，把那尊小雕像做好了。宋斯念的生日，是在夏望家里过的。
　　夏九潇系着围裙在厨房忙活，做了满满一桌子菜，林皆似在一旁帮忙打下手。这次欧阳所宜和左上之也来了，屋子里一下子变得更热闹了。
　　怕几个年轻人热得难受，夏九潇让他们先去房间开空调歇着。可夏望的房间里没什么好玩的，几个人待了没一会儿，就溜溜达达跑到了楼上宋斯念的房间。
　　这还是夏望第一次走进宋斯念的房间。他的房间布置得格外简约，整体色调偏暗，里面没什么多余的摆设，就一张书桌一张床。书桌上摆着一台苹果笔记本电脑，旁边堆着各式各样的书，宋斯念还专门买了个书架，把这些书整整齐齐地放了进去。
　　左上之一进门就忍不住咋舌：“你这卧室也太小了吧？”
　　其实这房间不算小，就是正常的卧室大小，只不过和宋斯念原来家里的卧室比起来，确实显得有些局促。
　　宋斯念正弯腰开电脑，闻言头也没抬：“卧室要这么大干嘛？能睡不就好了？”
　　“但你这也太单调了吧？”左上之环顾着四面白墙，忍不住吐槽。
　　这话倒是没说错。墙壁是光秃秃的白墙，整个房间一点装饰都没有，本就没什么东西，这下就显得愈发冷清单调了。相比之下，夏望的房间就温馨多了，满满当当的，既整齐又有生活气息。
　　“那你给我装饰装饰？”宋斯念随口打趣了一句。
　　欧阳所宜听了，眼睛一亮，当下就拍板定下了下午的行程：“我们下午不如去逛逛商场，给你的房间挑点装饰品，行吗？”
　　“可以啊，反正闲着也没事干。”左上之举双手赞成。他的视线一转，看到了宋斯念放在床头的礼物盒子，立刻好奇地开口：“斯念，礼物你不拆开看看吗？我还不知道所宜给你送的什么呢，问她她还不说。”
　　宋斯念的目光扫过床头，夏望送的那个小雕像盒子也摆在那里。他不想让别人看到这份礼物，于是随手抄起桌上的一个本子，朝着左上之砸了过去：“你怎么这么多事？反正看了也不是你的，不看！”
　　左上之伸手接住飞来的本子，傻呵呵地笑了：“这人真小气。”
　　欧阳所宜投去一个嫌弃又鄙夷的眼神：“你能别笑得跟个二傻子一样吗？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个村的傻子跑出来了。”
　　宋斯念其实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这样热热闹闹地过生日了。小时候的他，和别的孩子一样，最喜欢的就是过生日。
　　因为在他生日这天，无论他提什么要求，那时候的陈征远和欧阳眠沐都会尽量满足他，一切都以他为中心。
　　后来发生了那些糟心事，再加上他放走了欧阳眠沐，陈征远就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了他身上，一言不合就对他拳打脚踢。那些曾经的宠爱，仿佛都成了过眼云烟，那个慈爱的父亲，像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幻影，只有那个暴力的男人，才是真实的。慢慢的，再也没有家人给他过生日，他也就不想再过了。他也不再是那个想要什么，就会扑到父母怀里撒娇的小孩子了。从那个时候起，他就知道，只有自己才靠得住，世界上什么都不可靠。爱，亲情，这些东西，都是最虚无缥缈的，没有人能够牢牢地把握住。
　　可是眼下，宋斯念看着一屋子说说笑笑的人，心里忽然涌起一股久违的暖意，像是有了家的感觉。他看着他们含笑的眉眼，听着他们真诚的祝福，那一刻，他真的觉得，自己好幸福。
　　吃完午饭，几个人又在家里歇了一阵子，等到太阳渐渐落山，暑气消散得差不多了，才一起出门，准备去商场逛逛，挑些装饰品。
　　逛着逛着，几个人就溜达到了商场里的电玩城。
　　“你俩想玩吗？”宋斯念转头问夏望和欧阳所宜。
　　“想玩就有吗？”左上之突然插了一嘴，用一种极为做作的绿茶腔调问道。
　　宋斯念听着他这腻歪的语气，身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嫌弃地皱起眉：“我问的是她们两个，又没问你，你少自作多情！”
　　欧阳所宜见状，立刻跟着落井下石：“就是，我们三个不带你玩。”说完，她左手拽着宋斯念，右手拉着夏望，三个人一溜烟就朝电玩城里走去。
　　宋斯念先去买了一大把游戏币，四个人边走边逛，看到什么好玩的，就凑过去玩两把。
　　夏望有好多项目都没玩过，就乖乖地站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们三个玩。
　　宋斯念很快就注意到了她的局促，用胳膊轻轻怼了怼她的肩膀，柔声问：“你想试试吗？”
　　“啊？我不太会啊……”夏望有些慌乱，连忙摆手拒绝。
　　“没事，我可以教你。”宋斯念拍了拍胸脯，信心满满地说。
　　刚好这个时候，左上之和欧阳所宜结束了一局比赛。宋斯念走上前，拍了拍左上之的肩膀，示意他起来。
　　左上之依依不舍地盯着屏幕，可怜巴巴地问：“我再玩一局，行不行？”
　　“不行。”宋斯念语气坚决，“我教夏望玩一会儿，你都玩多久了？”
　　“就是就是。”欧阳所宜在旁边附和，还不忘拉踩一句，“整天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左上之“唰”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绕到欧阳所宜身后，伸手掐住她的后脖颈，威胁道：“是不是今天没收拾你？皮痒了？”
　　欧阳所宜被他掐着后脖颈，一时之间动弹不得，只能伸手往后胡乱挥舞，却怎么也打不到他。
　　宋斯念没理会打闹的两人，让夏望坐在赛车游戏机的座椅上，随后投了个币，开始耐心地教她。
　　他弯着腰，一只手撑在夏望的椅背上，另一只手覆在方向盘上，手把手地教她怎么控制方向，怎么踩油门，怎么躲避障碍物。
　　夏望坐得比较靠前，后背没有完全贴在椅背上。从旁边看过去，她就像是被宋斯念半圈在怀里一样。呼吸之间，全是宋斯念身上淡淡的皂角香。余光一瞥，她就能看到宋斯念近在咫尺的脸颊，上面有细细的白色绒毛，还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温热气息。
　　夏望的脸颊又一次不争气地红透了。这是她第一次，离宋斯念这么近。
　　全程她几乎目不斜视，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根本不敢看宋斯念，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把那些藏在心底的小心思，全都暴露出来。
　　宋斯念教了一会儿，就退到旁边，让夏望自己开一局比赛试试。欧阳所宜和左上之也不打闹了，纷纷凑过脑袋，好奇地看着夏望操作。
　　这一下，本就紧张的夏望，更是压力倍增。
　　随着屏幕上的倒计时归零，夏望深吸一口气，一脚油门踩下去，赛车“嗖”的一下就飞了出去。她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前半程开得还算顺利，可到了后面，她接连撞了好几次障碍物，车子磕磕绊绊的，让夏望觉得有些丢人。比赛结束的时候，她的名次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宋斯念看出了她的失落，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柔声安慰。还没等夏望从这突如其来的触碰中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夏望的错觉。
　　“没事，已经够厉害了。”宋斯念笑着说。
　　“就是，你不知道左上之刚玩的时候，简直比你还菜！”刚才那一幕，欧阳所宜和左上之根本没注意到，此刻左上之又被欧阳所宜拉出来当挡箭牌。
　　左上之顿时不服气了，梗着脖子挑衅道：“你胡说！要不我们两个比一局，看看谁厉害？”
　　欧阳所宜当然知道自己比不过左上之，这种丢人的买卖，她才不会做：“你要有本事，就和宋斯念比，跟我比算什么本事？”
　　左上之迟疑了一秒。欧阳所宜立刻在旁边煽风点火：“怎么？你是不是害怕了？”
　　“士可杀不可辱！比就比！”欧阳所宜的激将法，成功起了作用。
　　虽然胜算不大，但气势绝对不能输。
　　于是，左上之和宋斯念坐上了两台相邻的游戏机，开始了一场巅峰对决。这简直是高手之间的较量，两人你追我赶，赛车在屏幕上飞驰，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不相上下。
　　他们全程脚踩油门，操作娴熟利落，对旁边看比赛的人来说，简直是一种视觉享受，光是看着，就觉得酣畅淋漓。
　　最后，宋斯念以领先左上之一个轮胎的微弱优势，赢得了这场比赛。两个人还双双刷新了各自机器的最高纪录。
　　“可以啊你们俩！”欧阳所宜拍了拍左上之的肩膀，挤眉弄眼地说，“你这破了记录，不得表示表示？”
　　左上之从游戏机上站起来，一脸“看透你”的伤心表情：“所宜，我算是看透你了！你这就是逮着机会，使劲坑我呗！”
　　欧阳所宜嘻嘻一笑，把这事含糊了过去。
　　几个人又转移阵地，左上之去买奶茶，宋斯念、夏望和欧阳所宜，则凑到了娃娃机面前。
　　宋斯念一眼就看中了一只白色的兔子玩偶。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只兔子，很像夏望。
　　兔子雪白的绒毛，像夏望的皮肤一样细腻；它们的瞳孔颜色，也一模一样，都是淡淡的粉色；就连性格，都有些相似——温温润润的，毫无攻击性，看起来很好欺负，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也正是因为这样，宋斯念总有些忍不住想欺负夏望的念头，可每次看到她害羞恼怒，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他就既觉得好笑，又舍不得再逗她。
　　“你觉得这兔子好看吗？”宋斯念站在娃娃机前，侧过头，轻声询问身边的夏望。
　　夏望看着玻璃箱里的兔子，认真地点了点头：“好看，挺可爱的。”
　　“想要吗？”宋斯念又问。
　　这个问题，又把夏望给问住了。她当然想要，更何况，这还是宋斯念要给她夹的。可话到嘴边，她又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心里涌上一股别别扭扭的感觉。
　　不过宋斯念也没等夏望回答，直接投了个币，操控着机械爪，开始夹娃娃。
　　娃娃机里的暖黄色灯光漫溢出来，像融化的蜂蜜般，温柔地涂抹在宋斯念的侧脸上。他微蹙着眉，紧盯着玻璃箱内的机械爪，长长的睫毛在光晕里，染成了半透明的金棕色，连鼻梁投下的阴影，都带着毛茸茸的暖意。每当抓钩晃动时，跳跃的光斑便在他颈侧来回游走，将凸起的喉结，镀成了温润的琥珀色。
　　宋斯念在认真地夹娃娃，而夏望，在认真地看他。或许是看得太入神，一时之间忘记了收敛神色，在宋斯念忽然抬眼朝她望过来时，两人猝不及防地对视了。
　　夏望心头一跳，连忙稳了稳心神，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
　　宋斯念第一次夹，失手了。他转过头来看夏望，就是因为没夹中，觉得有些丢脸，于是有些尴尬地解释：“失误失误。”
　　“没事没事。”夏望连忙摆手安慰他。
　　宋斯念也不气馁，又投了一个币。这一次，机械爪稳稳地抓住了兔子玩偶，顺利地把它夹了出来。
　　宋斯念蹲下身，从取物口把娃娃拿了出来，在手里把玩了两下，随后递到了夏望的手里。
　　夏望红着脸接过，老老实实抱在怀里，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兔子。
　　“喜欢吗？”宋斯念看着她泛红的耳根，轻声问。
　　夏望抬起头，撞进宋斯念深邃的褐色眼眸里，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专门给你抓的，你喜欢就好。”
　　一听这话，夏望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专门给你”这四个字组合在一起，是多么令人心动，就好像青春里那些隐晦的秘密，悄悄冒出了头，让你忍不住反复品味，回味无穷。
　　宋斯念似乎并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暧昧，说完就转过身，随手抛着手里的游戏币，朝着前面的游戏机走去。只是在夏望看不见的地方，他的嘴角，悄悄上扬了很久很久。
　　游戏币很快就被四个人挥霍一空，光是抓娃娃，就浪费了不少。要是把那些浪费的币都留给宋斯念，兴许能抓回一大堆娃娃。不过宋斯念也不在乎，对他来说，玩得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他们回家的时候，天色还不算晚，几个人又兴致勃勃地，一起给宋斯念的卧室做了装饰。装饰完成后，房间里一下子多了许多生活气息，再也没有了之前那种灰蒙蒙的冷清感。
　　夏望站在阳台上，给几盆新买回来的绿植浇水。宋斯念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斜倚在阳台的门框上。
　　“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他看着浇花的夏望，语气漫不经心地说。
　　夏望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直起弯着的腰，转头看向宋斯念，又问了一遍：“什么？”
　　宋斯念十分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明天带你去个地方。”
　　夏望的大脑像是短路了一样，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忍不住低低地“啊”了一声，满脸的不可思议。
　　“去哪？”她好奇地追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宋斯念卖了个关子，眉眼弯弯。
　　宋斯念没说，夏望也没再继续问，可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满是好奇。
　　这一个晚上，夏望激动得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她开始期待明天，盼望着天能快点亮起来。
　　夜深人静的时候，宋斯念在房间里，拆开了夏望送给他的生日礼物。那是一尊精致的人物小雕像，像手办一样，有头有身子，细节满满，做得格外用心。
　　宋斯念还在雕像的底座下面，发现了一个小小的苹果雕刻。他盯着那个苹果看了半天，也没琢磨出是什么意思，不过也没多想。总而言之，他很喜欢这份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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