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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可今日这事含糊不得,不掰扯清楚,只怕以后两家相处就要心怀芥蒂了。
“沧哥儿,这丫头说你与她两情相悦,要娶她为妻,可有这事?”
简沧一脸讶异:“我何时说要娶她为妻?我与她不过见过两面,话也没说上几句,如何就两情相悦了?”
这时那蓝田忽然呜咽出声:“郎君好狠的心,刚刚才与奴家赌咒发誓说要娶我,哄得我把清白身子给了郎君,现下却突然无情无意起来,为的是哪般?”
陈良心里冷笑,因为哪般?因为长辈们以势压人、棒打鸳鸯呗。
简沧闻言一脸心虚,支支吾吾道:“哄小娘子宽衣解带的甜言蜜语罢了,怎可当真。你当真爱我,我向婶子讨了你来便是。”
蓝田见机往地上一跪,哭诉道:“求夫人们为奴婢做主,奴婢信了郎君的话,如今清白已失,我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呢?”
说着便作势起身,要往墙壁撞去。
婆子丫鬟见状纷纷出手阻拦,蓝田便哭着摊倒在婆子怀里,哽咽不住。
陈良挑眉看向文氏,文氏冷哼一声:“这还是想要简沧娶她呢,这丫头忒天真了。”
陈良点点头,叫两个婆子把简沧架了出去。
关门阖户,指指蓝田,对屋里的仆妇们道:“嘴里塞上帕子,把人压住,检查她是否完璧!”
不顾蓝田挣扎,婆子们细细检查一番,回道:“回夫人,尚是处子。”
这时文氏才显出几分惊讶来:“这闹的是哪般?”
挥挥手让仆妇们留下伏床哭泣的蓝田,全部出去,白草与文氏的陪房站在门口守着。
陈良笑了笑,对文氏道:“她闹的哪般?无非是想学我的做派,偏又鄙夷我婚前便与简茂厮混在一处。床上使点伎俩骗过沧哥儿这个醉汉,最好的结果便是既能因此让沧哥儿娶了她,又能清白地做他的正经娘子,可不就两处好在一处了么,指不定还能在心里得意一番,觉得我远不如她呢。”
蓝田猛地坐起来,面上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眼里遮不住的慌乱和忿恨,扑跪到文氏脚下,哀泣道:“二夫人,奴婢不过一个丫头,每日本本分分伺候主人家,没见过什么世面,如何有我们夫人口中这般智计,敢学夫人做派!”
又跪向陈良:“奴婢跟了夫人十余年了,求夫人开恩,放过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陈良未作理会,沉吟一会,又说:“她应该也不是看上了沧哥儿,想的是简茂,只不过简茂让她无处下手,年纪渐渐也大了,这才退而求其次罢了。”
蓝田闻言身躯一抖,双拳紧握,伏跪在地。
陈良面上带笑,眼含冰霜:“本来也想过沛哥儿吧,只沛哥儿没法儿让她做正头娘子,这才弃了。我一个昔年做货郎的不检点女子都能嫁给侯府正经郎君。她相貌胜我许多,又是清白女儿身,虽是奴仆,如何不能嫁给一个如今只有秀才功名的官家子弟了?”
文氏闻言颇有几分怒不可遏:“一个奴几,把自己与官宦人家出身的当家主母相提并论,大逆不道!还对主子们挑挑拣拣起来,竟狂妄至此,合该拉出去乱棍打死!”
看着脚下瑟瑟发抖的蓝田,陈良问她:“我说得可对?蓝田。”
文氏看陈良面如寒霜,安慰她:“气大伤身,为个奴几,何必如此自嘲!”
又立时要叫人来绑了出去,要当场打死。
蓝田闻言顿时瘫软在地。
陈良劝住她:“我知道大嫂替我生气,只一点,咱们清白人家,为这么个奴婢脏了自己的手,不值当,且送回我那里,好叫简茂处置她。”
文氏顿住,叫来婆子给蓝田堵住嘴,绑了送回隔壁。
婚前简茂将陈良的过往瞒得密不透风,婚后陈良陆陆续续都自曝出来。
结果已定之事,与人闲聊间再说出来,夫妻二人带点话本性质的相认相知,她人只会觉得二人历经磨难,终于修得正果,唏嘘不已。也不会鄙夷她出身,终归她也是官宦千金,即使流落在外,也是进士父亲亲自教导长大的。
如此费尽心机,不过是她不想那些在她记忆里都是美好的事,最后变成别人嘴里射向自己的刀,索性自己大大方方地说出来。
今晚蓝田这件事,若是没有往日的自曝,今日的剖白,文氏难保不吃心。毕竟这件事上,皆因自己治家不严,这是辩无可辩的。
庆幸的是碰上的是蓝田,若是换个聪明一点,沉得住气一点,再舍得下身的丫头话,结果真的另说。
屋里简茂正坐在榻上等着她,朝她招手示意她坐过去。
陈良却正了正神色,来到简茂跟前,正襟给他行了一礼。
简茂蹙眉将人拉进怀里:“怎么了?”
“先与你赔个不是,因为今日之事说白了过错在我。”
又问他:“蓝田是不是在家中各处时不时与你巧遇过?或是跑去外书房以我的名义给你送过物件?”
简茂认真回想了一番:“我走路快,旁的人来不及细看就过去了,只一次,她在我面前捧着匣子跌了一跤,我看周围也没人,怕遇事说不清,绕过她就走开了。后头碰见婆子,叫她们去看看人摔着没有。”
陈良都能想到蓝田当时的错愕,低笑一声,问他:“还有呢?”
“跑外书房给我送东西,说你打发她跑腿的。王春王秋敢放丫头往我跟前凑?他们媳妇在上头压着呢。因此根本没见着,就被那两兄弟轰走了。他们和我说了,我也没当回事。许是看行不通,又没想出更下作的法子,后头便没再起过什么幺蛾子。”
“你待下人向来松泛,更别说怜惜这些小丫鬟们,我心里生疑,又恐说出来伤你的心,也就没提。”
简茂有点小心翼翼:“那个丫头在二哥家惹事了?”
陈良冷笑:“你们倒是好心,独独瞒着我一个,今日这丫头可不就害得我绊了个大跟头。”
将事情给简茂述说一遍,陈良心里还是呕得慌。
“养了十几年,养出仇来了。心气儿高也得使对地方啊,前头又不是没有榜样!没人教,自己个琢磨出来一堆上不得台面的损招,往你我身上使,真真畜生一般的人品!”
“前年见好几个丫头到年纪了,说放她们出去,若是有家人来接更好,自己想自立门户也行,我不仅放籍还给安家银子。人家哭爹喊娘不肯去,原是抱着这样的念头。”
简茂闻言心下震怒:“那贱婢欺你至此,还送回来干什么,就该当场打死!你们还留着她性命,妇道人家,心慈手软!”
说着把陈良抱到一侧,起身怒气冲冲就要往外走。
陈良忙追上去抱住他:“她说到底不过是爬主子床,还未爬成,说到哪里也罪不至死。其他不过我的推测,她也未曾反驳而已,官爷断案,还要供词签字画押呢。这样打死了她,脏了我们的手,落了他人口实。”
简茂转身回抱住她:“你不用再管,也别过问了,我来处理。”
陈良沉默,一个如花般的女孩子,以后会落到什么境地呢?
简茂看她一脸纠结落寞,道:“此人又蠢又毒,你还可怜她?!”
陈良叹口气。
简茂摩挲着陈良的臂膀,心里戾气横生,又有点恨铁不成钢。一个奴几,看他妻良善竟欺她至此,真是岂有此理!他便让她看看,他家不止有菩萨心肠,也有霹雳手段!
蓝田就这样悄无声息消失在府中,无人在意。
只是白草被郎君匆匆配了人,如今也不在夫人身边伺候了。
黄梅、明婶也被郎君罚了三个月月例,又调理出来一个叫红叶的大丫鬟,如今跟在夫人身边。
陈良这几日恹恹的提不起精神,还不时低烧一阵,喝了几日药也不见好。
母亲身体一向都好,如今一病好几日,虫儿今日说什么也不肯去上学,就守在陈良跟前。
简茂又疼又气,忍不住软声说她:“往日你总说万事看开,怎么到了自己却糊涂了,一样米百样人,简家这么多丫头,怎不见别人这样,可见各人的心性。路是她自己走出来的,你往心里去做什么?也不心疼心疼我和虫儿,你看看我嘴里的燎泡。”
陈良倚在凭几上看儿子靠在她怀里,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心里一阵柔软。
轻抚儿子的头发,他才留头,头发柔顺,摸起来手感不错。
听简茂这么说,看他的嘴,果然唇色红艳,看样子是上火了,忙吩咐红叶:“叫婆子煮清火茶来。”
又对简茂道:“我久不生病,如今一点郁气好容易把体内多年积攒的毒素引出来,不过才几日,你们就急的这样,不闻‘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一说?”
简茂舒了一口气:“最好是这样,过几日再不好,我就要去请太医令了。”
陈良以为这次生病和以前一样,不过六七日功夫就会痊愈,不想竟病体缠绵了月余。
京中相识被惊动个遍,探病之人络绎不绝。简茂吩咐门房,说无关之人只管挡回去,告诉上门客人,人来人往不利病人修养,也不是什么大症候,等妻子好了,再答谢众位亲友。
堪堪好全这日,简茂做主把她病中的衣物用具都烧了,说是除晦。
自己病一场,一家三口俱都廋了一圈,陈良心下愧疚,只信誓旦旦跟他们保证,一定好好保养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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