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 24 章
晨光尚未完全驱散宫墙内的寒意,殿内已是一片肃杀。
宋宜踏进殿门时,薛承泽正垂手立在御案旁,整个大殿静得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儿臣参见父皇。”宋宜走上前,完全无视了殿内的气氛,从容行礼。
皇帝抬起眼,见来者是宋宜,本就阴沉的脸色又沉了几分。他搁下手中的朱笔,语气里压着明显的不悦:“朕传的是林向安!”
“父皇息怒。”宋宜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声音平稳,“儿臣自知逾越。只是此案由我协同林将军、薛大人一同查办,其中牵扯甚多。林将军此刻正按关键线索追查,分身乏术。事关重大,儿臣斗胆,代他前来禀报。”
皇帝目光锐利地扫过宋宜,听出他话里有话,又瞥了眼一旁垂首不语的薛承泽,沉声道:“薛爱卿,你先退下。”
待薛承泽的脚步声消失在殿外,皇帝才重新看向仍保持着行礼姿势的宋宜,语气缓了些,却仍带着帝王的威压:“小九,你特意来找朕,想说什么?”
宋宜直起身,迎上皇帝审视的目光:“儿臣知道,父皇近日为此连环命案与民间沸腾的怨气忧心。经儿臣暗中查访,此案牵连起十多年前那场宫变。”
“哼!”
皇帝冷哼一声,“朕还在想你能查到什么?这些,薛承泽早就告知于朕,朕早就知晓。现在,整个太安城民心慌慌,你说得一同查办,就是这样的结果?”
“父皇息怒,除了这些,儿臣还发现一桩趣事。薛承泽薛大人,与十八年前被处死的兵部侍郎张昆,竟有姻亲之缘。”
“哦?”皇帝放下茶盏,指尖轻轻敲击案面,明显不相信,“张昆满门抄斩,何来姻亲?”
“这正是蹊跷之处。”宋宜上前一步,“薛承泽的妻子张秋玉,是张昆流落在外的私生女。当年抄家时,因生母是外室,名册上并无记载,这才逃过一劫。”
皇帝眸光微沉:“此事,薛承泽可知情?”
“这便是最妙之处。”宋宜唇角微扬,“薛承泽不仅知情,还特意为其伪造籍贯。若不是儿臣查到张秋玉生母的一位好友尚在人世,只怕这个秘密永远石沉大海。”
“继续说。”
“更巧的是,”宋宜声音渐冷,“张秋玉的生母,正是薛承泽生母的贴身丫鬟。这一环套一环的姻亲关系,未免太过巧合。”
皇帝缓缓靠向龙椅,原本紧绷的面色稍稍缓和,视线移到案上最显眼的那张纸上,将纸递给宋宜:“想不到朕的身边,竟然还有此等余孽。你能查到这些,倒也算是用心。你可知,就在今早,你进来之前,薛承泽向朕呈递了一封信?”
宋宜伸手接过,仔细看完,抬起头:“竟是让父皇出宫?”
“不错。信中力陈西山的龙脉有异,才导致民怨,需朕亲往祭拜方可平息民怨。如今看来,他这般极力主张朕出宫,怕是别有用心。”
宋宜沉吟片刻,忽然问道:“父皇,儿臣斗胆一问,十八年前那场宫变究竟为何会牵连如此之广?为何连许多并未直接参与谋逆的朝臣也未能幸免?”
皇帝目光一沉,记忆瞬间被拉回了那个血腥的夜晚。他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当年肃亲王谋逆,表面上是为了夺位,实则背后牵扯出一张遍布朝野的庞大关系网。那些被牵连的朝臣,未必都直接参与了兵变,但他们或是知情不报,或是暗中提供便利,更有人借机铲除异己,构陷忠良。当时的情势...”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冷厉,“宁可错杀,不可错放。一旦心慈手软,便是给叛党留下反扑的机会。”
“那云子平是...”
宋宜的话还没问出口,就被皇帝瞥了一眼,冷声打断:“小九,有些事,不需要问得太清楚。”
“是儿臣多嘴了。”宋宜识趣的低下头。
指尖轻敲,皇帝话锋一转:“说说你的打算。”
宋宜:“云义在明处制造混乱,薛承泽在暗处引导父皇入局。他们的目的,定是要对父皇您不利。”
皇帝突然冷笑:“哦?那你待如何?”
宋宜的目光扫过殿门外那道隐约的身影,声音压低却清晰:“父皇,薛承泽此刻必然在门外细听动静。他们既然设下此局,我们何不顺势演一场戏?”
他取过案上那封密信,指尖在“西山龙脉”四字上轻轻一点:“他既要演这出戏,我们便陪他演到底。请父皇明日早朝时佯装被流言所困,当众采纳他的谏言,做出不得不前往西山的姿态。”
皇帝靠着椅背,俯视着宋宜:“然后?”
宋宜迎上皇帝审视的目光:“儿臣请旨,假借父皇名义前往西山。对外宣称圣驾亲临,实则由儿臣代行。”
“若是败露?”
“即便事败,也与父皇无关。”
皇帝唇角泛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你可知,若你失手,朕不会承认曾授意于此。”
“儿臣明白。”宋宜垂首,“若事成,功劳归于父皇圣明;若事败,儿臣自当承担一切后果。”
殿内陷入短暂的寂静。
“准。”皇帝终于开口,语气淡漠,“朕会命禁军配合你调度。不过......”
他话锋一转,“若是让逆贼逃脱,或是走漏风声......”
“儿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
皇帝微微颔首,从案头取出一枚令牌交给宋宜:“持此令可调动西山驻军。记住,朕只要结果。”
“遵旨。”
就在宋宜准备告退时,皇帝忽然又道:“记住,你今日从未向朕禀报过薛承泽的身世。”
宋宜身形微顿,随即了然:“儿臣今日只为禀报民情。”
望着宋宜退出殿外的身影,皇帝脸上浮现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他抬手将密信凑近烛火,看着火焰渐渐吞噬纸页。
无论成败,这盘棋,他都是赢家。
宋宜退出养心殿时,与候在门外的薛承泽擦肩而过。
“殿下。”薛承泽躬身行礼,神色如常。
宋宜停住,侧头看着薛承泽,依旧同之前一样,一副阴阳怪气的:“薛大人真是心系社稷,一大早就在为父皇分忧。”
“殿下过奖。倒是殿下...”薛承泽抬眼打量,“面色似乎不太好。”
“有吗?”宋宜抬手整理衣袖,叹口气,随口抱怨,“只是与父皇商议明日去西山的细节罢了。我本力劝父皇,龙体为重,不必亲赴险地,奈何父皇心意已决。”
说完,他话锋一转,目光再一次落到薛承泽身上:“说起来,那封力陈西山龙脉有异的信,是薛大人呈递的吧?不知薛大人对此有何高见?”
薛承泽垂下眼帘,开始打马虎眼:“殿下明鉴,下官不过是个传话之人。此乃多位大臣反复商议后,一致认为的稳妥之策,下官岂敢妄加评议。”
“这样吗?真没意思。”宋宜轻嗤一声,挥了挥手,打了个哈欠,离开了。
二人各怀心思地别过。宋宜走出宫门,暮山立即迎上前来。
“陛下准了。”宋宜翻身上马,“但若失败,便成了弃子。”
他顿了顿,自嘲的笑起来:“到时候,你家主子这项上人头,还不知道会挂在哪个城门口示众。当然,也可能就在西山的某个山沟沟里消失了。”
虽然他嘴上说着玩笑,但神情严肃。
暮山担忧的看着自家主子,不明白既然早就知道危险重重,为何硬要躺着一趟浑水:“殿下,那......”
“按原计划行事。”宋宜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
门外两人的脚步声渐远,养心殿内重归寂静。
皇帝依旧端坐于御案之后,指节无意识地叩着把手。良久,他头也未抬,对着空荡大殿的某处阴影:“派人盯着九皇子,明日西山,若有异动格杀勿论。”
阴影中传来一声应诺。
殿内再次只剩下皇帝一人。他静默片刻,复又开口:“李德全。”
一直屏息侍立在珠帘外的首领太监李德全立刻碎步趋入,躬身至地:“奴才在。”
“传朕口谕,”皇帝的目光落在跳跃的烛火上,声音低沉却清晰,“明日西山全域戒严,没有朕的亲笔手谕,纵是九皇子亲临,亦或是持有虎符,任何人不得调动一兵一卒。违令者,以谋逆论处。”
“那九殿下...”
皇帝缓缓向后靠入龙椅,拿起案头那对被摩挲得温润如玉的核桃,不紧不慢地把玩起来。
听到问话,他勾起一抹笑意,冰冷,无情。
“他既然选择了以身入局,逞这个能,就该明白,凡事皆有代价。是功成身退,还是万劫不复,就看他的造化和选择了。毕竟,小九也不得不防啊!”
李德全不敢再多言,深深一揖,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传令。
夜色渐深,黑夜逐渐笼罩住太安城。一场各怀鬼胎的棋局悄然展开。皇宫深处的帝王,正冷眼旁观着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山雨欲来,风满太安。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明日的西山,注定不会平静。而谁能笑到最后,全看各自的手段。
插入书签
啊啊啊啊啊,太难写了。
这权谋真的尽力了

等这个故事写完之后,会整体做一下修改,看看能不能把权谋这方面完善一下,但故事的主要内容不会有改变的
